钟辰立着耳朵想要知道他们到底聊什么呢，单听顾言的几句话听的他是云里雾里。碍于他们还在说，他也不好这时候打断问怎么回事。

顾言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是他表现的实在是太过明显了。

他把手机开了免提放到俩人中间。

张兰的声音瞬间在整个车内想起，她说：“老家那边小小的外公外婆身子还算健康，平时照顾小小、做做饭什么的都没问题。家里在那边都给我找好工作了，按月发工资，回去了就能直接上岗了。白天我去上班也不用惦记着小小，晚上回去看着他做康复训练，怎么也比在这边清闲一些，平时都有人看着他我也放心。小小的爷爷奶奶也是一直盼着我们能早点回去…………”

她说的条条在理，可能早就想好了要回去了。顾言无话可说，也不能说让他们留下这种话。张兰是个要强的人，丈夫去世后依然带着小小在大城市里奔波，开着一个水果店还是为了能照看着小小，一年也赚不了多少钱还得交房租。

最后他跟张兰说好，等他们要走的时候提前告诉我们一声好去帮忙。

公司楼下，“门神”们又都扎堆了，每一个车经过他们的紧紧地盯着看。钟辰开着车缓缓减速，他们一个个跟流氓似的冷着脸自以为很是吓人，十几双眼睛粘他们身上。

顾言没停车，大摇大摆的在他们跟前经过开地下室去了。

车一停顾言正准备开门下车，钟辰突然说：“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顾言回头看他，手伸了回来问：“当然。”他大概猜的到钟辰想问的是什么。

“你到底欠他们多少钱？到底为什么明明很简单的一个事情却拖到现在都不解决？”欠了钱还给他们就这样了，就看他们的样貌打扮和形象也不像是特别有钱的样子，不是歧视，单纯的实事求是。也有可能他们只是那些有钱人找来的打手。不过按照他对顾的了解来看，这个事吧不像是欠债还钱那么简单，依照顾言的性格，就算不是为了自己，为了员工的安全考虑他也会在第一时间想办法解决问题，拖到现在一定是有他自己的一些原因……对了，之前说和顾语有点关系，因为他好像不希望顾语知道这件事情。

钟辰：“我就是随便一问，如果是比较私密的问题你也不用……”

“没什么不能问的，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顾言打断他说。“欠他们钱的不是我却跟我有关系……”

关键时候——钟辰的手机响了……

不管是谁钟辰先给他挂断了，那人坚持不懈紧接着又打过来了。

他不耐烦的接通了，带着点小情绪说：“王铮！你有完没完！”

王秘书年纪不算太大了，但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从大学毕业就跟着钟生干，那会钟辰已经是刚上初中的年纪，王秘书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所以钟辰发点小脾气他根本不在意，他语气平缓温和的说：“小钟总，麻烦你尽、快，来公司一趟。”

钟辰跟他真的是发不起脾气来，“不是都说好了过几天吗，老爷子这还没出院呢！”

王秘书：“没办法，最近公司的情况你也知道，就今天有点时间钟总说让你来熟悉一下环境，看一看以后要做的工作，多了解了解。”

“……我对那里还不够了解吗？”钟辰多少有点无语，这又是搞哪样？

“反正，你还是快点来吧。”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钟辰：“……”什么就快点过去啊！！！

“是陈教授那出什么问题了吗？你先过去看看。”顾言不急着上去，等着他通完电话。

“确实有点事，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事，但不是老爷子。”

“你先去吧，应该挺着急的，”他推开车门，说：“我这个事什么时候说都一样。”

顾言走向直通楼上的电梯间，顺势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给杨溢发信息。“报警吧”的字样还没来得及发出去，身后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他脚步一顿停在了原地。随后就是一堆重物敲击地面的阵阵闷响……不对，不是在敲击地面！！

他以为那脚步声是冲着他来的，等他反应过来猛的转身，与此同时，钟辰的那辆车的前挡风玻璃承受不住七八个大汉拿着棒球棍来回抡彻底开了花，重玻璃破碎的闷响响彻整个地下车库……

………………

顾言在一排书架下边的柜子里翻出了医药箱，不大，但是基础的一些感冒药、消炎药、退烧药、创可贴、酒精之类的都有。

把药箱发茶几上边说：“挺长时间没拿出来用过了，不知道过没过期。”

之后他坐单人沙发上，让钟辰自己处理手上的伤口。

冬天穿的衣服厚，钟辰更是裹得严严实实，挡风玻璃破碎的时候他下意识的伸出胳膊护主露在外面的脸和脖子，所以也没破相，只是可怜露在外面的两只手遭了殃，被飞溅出来的玻璃碴划了几道深浅不一的伤口。右手还好，贴个创可贴就能解决，左手比较惨，当场就渗出了很多血。

钟辰看了看里边药盒上的生产日期，他说：“不是新日期，距离过期的时间还早，纱布是新的还没拆封。不是你换的……那是谁给你换的？杨助理？他一直都这么贴心的吗。他有女朋友吗？”

顾言：“顾语换的，杨溢不可能翻我东西，他好像还没有女朋友……这跟他有没有女朋友有什么关系？”

钟辰：“额……没什么关系，我就是好奇。”话音一转，他又继续问之前被王峥打断的那个话题。“你说不是你欠他们钱？他们为什么找你要钱？”

“欠他们钱的人是吴玲。”顾言语气平淡的说。

可钟辰那知道这个吴玲是谁。

顾言：“吴玲是我妈。”

这个……钟辰倒是有点意外，顾言提起他妈妈的时候就像是在说一个无关紧要陌生人。一个人在向别人介绍自己的母亲的时候会表现出自己都不易察觉的骄傲、自豪，哪怕关系不好的也会有些紧张。可顾言说到那是他的母亲的时候，钟辰却在他那里看出来不怎么明显的厌恶以及难以启齿，这个在顾言身上可不常见。他跟顾言认识这么长时间了，可以说是从来没有见过他对谁表现出厌恶，或者是明显的不喜欢。

钟辰用棉签沾了酒精给伤口消毒，伤口浅的还好，深一点的伤口碰到酒精……持续不断的酥麻刺痛感让他多少有点下不去手。伤口都用酒精消毒后他整只手都是麻的。

缠上一层纱布主要是为了防止伤口感染，他胡乱缠绕了几层举起来看了看，还算美观。

顾言说：“她欠了高利贷又没钱还，吴玲不还钱他们就找到我这来了。前两次他们来我想赶紧解决了就给他们了，你也看见了，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没完没了。”

他说话的时候跟平时没什么区别，就真的像是平时他们聊天讨论去哪玩吃什么一样。

顾言：“就算我真不管了他们也不敢报警，放高利贷的报了警吃亏的是他们，更何况他们的手上都不干净，要么就是有过案底的，一旦警察介入他们不仅要不着钱还得坐牢。”

钟辰：“顾语知道这个事吗？”他记得顾语叫他送东西的那次顾言见了他好像有点紧张，知道顾语没了才放松下来。

顾言：“不知道，也不能让她知道。所以还是庆幸他们没去小区门口闹。”

要债的那些人在这守了又几天了，却只敢喊喊口号，见了顾言只堵他的人堵他的车不敢动手，更是不敢动那些上下班的打工人。他们不敢报警，却摸不清顾言会不会报警。

钟辰：“兔子急了还知道咬人，何况是一群地痞流氓。他们这是急着用钱还是怎么的？又是给车轮放气又是砸车的。我跟你说要不是我在车上他们把我认成你了，这会儿没准我就在医院守着你了。”

敢不敢伤人不知道，这两天他们是真的要急了。

顾言说：“她跑了。他们找不着她，没了人质他们当然急了。”

钟辰等电梯的时候再一次接到了王助理的电话。

王铮：“小钟总你怎么还没来呢？”

“我就不能有点自己的事情吗！”钟辰说。

王铮不按常理出牌，上来就是一句“小钟总你不会是有女朋友了吧？”

钟辰：“……”

“这是好事，”王铮说：“钟总知道了一定……”

“别跟我爸说！”钟辰含糊地说：“八字还没一撇呢，怎么也得等我确定了再让他老人家高兴……”

王铮：“那就是还没追到，要努力啊小伙子。”

“……”钟辰心里默念“忍住好得是个长辈！”

他从正门大摇大摆地走出去，本以为又得看见那群混混，可这会除了保安和路过的行人却没有他们的影子。

他的车一时半会的是开不了了，顾言给他叫了滴滴这会还没来。不能怪顾言抠门，毕竟他的车也没能幸免，只是跟自己车相比没那么惨，就是还有其他的车顾言也不能立马弄过来，找人去开也得需要时间。

再等下去鬼知道王秘书跟他爸都聊些什么。

等车的间隙，他若无其事的凑到守门的保安附近。

几个保安刚才在车库敢那些人的时候见过他，之前也见过几次。其中一个人说：“您是顾总的朋友吧？

钟辰笑着点点头。

“是在等顾总呢吗？”

钟辰非常友好的说：“不是，我在等车。”他不经意地问：“刚才那些人呢？我这才上去了有半个小时吗？怎么都走了？”

那个保安往钟辰身边凑了凑，小声说：“刚才来了一群人把要债的给打了一顿，你是没看见那场面，那叫一个惨啊，打完了就把要债的赶着走了。他们好像还说要债的以后还敢来的话，来一次打他们一次。那些人一看就不是寻常人，一个个身强体壮的。”

这也就是仗着他们不敢报警……

钟辰也压低了声音说：“在这儿？这么光明正大的群殴不怕出事吗？你们也不拦着？”

“不是不是，当然不能再公司门口打人，”保安往他们左边的那条路指了指，说：“顺着这条路往前走，第一个岔路口往左边走，那条路上有一个没人去的小巷子，也没监控。还拦着，我没趁机踹两脚就不错了，看他们挨打我是挺解气的。”

钟辰：“你们是怎么知道他们跑那儿去了？”

“这个……我们偷着跟过去的……你可千万别跟顾总说啊，我们就是想去看个热闹……”这人不仅是个自来熟还是个大嘴巴，越说越多还收不住：“你说这些人是顾总找来的吗？肯定是顾总找来的，脾气再好的人摊上怎么个事也忍不了，这要债的在这闹了这么多天赶也赶不走……”

钟辰打断他笑着说：“别乱猜，小心丢了工作。我打的车到了，我先走了。”

顾言最终没有选择报警处理。

没来得及发出去的几个字在发生变故之后顾言重新编辑后发给了杨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