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夏栀回去后，樊采春将她从头到尾又“训”了一顿，都是跟她去买米酒让人担心有关。

还特意强调，要好好感谢顾嘉言，如果人家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她一定要去帮！

不过，樊采春不知道的是，大多都是她找顾嘉言帮忙，比如说，学校新换了桌椅，桌椅质量提升了是没错，但重量也提升数倍，夏栀搬起来很吃力，所以最后是顾嘉言帮了她。

又比如，老师让同桌两个人互帮互助，而在她和顾嘉言之间，顾嘉言在学科上几乎没有任何弱项，根本不需要她。而对于夏栀，物理一直是弱项，就是算四人小组学物理，都一直是顾嘉言和蒋飞沉在教她和陈西柚。

程康德那天倒是没说什么话，回去后接过米酒转身就走了，一句“谢谢”都没有，夏栀原本也没奢求。

樊采春在夏栀耳边一直在说，放书包的时候在说，洗漱的时候在说，甚至她洗完澡吹头发之后还在说，直到夏栀进了房间，樊采春打开房门。

夏栀苦着脸：“外婆，我知道错了。”

樊采春瞅了眼坐在床上，头发还在滴水的夏栀，走过去拿起来吹风机就开始在夏栀头上揉：“就你还知道错了，我看你是嫌我烦了！头发吹干了再睡，头发没干睡觉，到时候头疼，又想给我找事吗！”

她的动作算不上轻柔，但却令夏栀有些恍惚，吹过她头发的人，除了夏栀自己，就是小时候看护她的一个阿姨。

程希，那个她原来户口本上的妈妈也不曾给她吹过头发，因为她和夏良平总是很忙。

夏栀其实很怀疑，程希，是不是早就知道她不是她的亲生女儿了，因为她小时候很少能够体会到母爱，但来到这半年，樊采春给她的那种，跨辈“亲情”，似乎要比她有父母的时候让她更加温暖。

……

陈西柚那天晚上一直很不安，最后没忍住还是给蒋飞沉打了电话询问，在此之前她一直拨夏栀的话都处于关机状态，发的消息也不曾回过。

“西柚小仙女？”

陈西柚抿了抿唇瓣，刚想说话就听见蒋飞沉那边传来一声巨响：“你在哪里？”

蒋飞沉支支吾吾半天，最后说：“和顾哥在一起呢，怎么了？”

陈西柚：“顾嘉言在找栀栀吗？你们是在一起找栀栀吗？”

另一边的蒋飞沉揪着张何领子的手顿了顿，他把张何扔在一旁，自己坐在沙发上。

陈西柚又问了一句：“你在哪里？为什么会有别的声音？”

蒋飞沉踢了下刚刚呻吟的张何，被踢的人立马识趣闭嘴。

他坐在沙发上，将手机放在耳边：“我们找到栀妹了，别担心。”

陈西柚刚刚提到嗓子眼的心落下：“找到了，那就好。”

蒋飞沉：“顾哥没说实情，是不想让你跟着干着急。”

虽然蒋飞沉平时大大咧咧的，但却是个细腻的人，这是陈西柚对他的评价。

陈西柚语气“装作”任性的样子：“哼，我生气了，需要火锅才能哄好，你们三个看着办吧。”

蒋飞沉瘫在沙发上等顾嘉言带着夏栀回来，他语气松散了一点：“好啊，倒时候我们三个人请西柚小仙女吃火锅！”

陈西柚笑出了声，电话那边传来陈南梨的吐槽：“你一个人在那傻笑什么？”

陈西柚：“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陈南梨吸了口气，声音也渐渐变大：“陈西柚！你胆儿真是越来越肥了。”

陈西柚呲哇乱叫，蒋飞沉听着唇角勾了一下，但包厢内其他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

后来他们几人在一起回忆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夏栀说，她一定是花光了所有运气来遇见的他们。

因为她从出生就运气很差，被抱错，被冷落，被抛弃……

直到遇见了他们。

所以她一定是花光了所有运气才能遇见的他们。

……

再后来时间来到高二的最后一个月，六月。

迎来了他们高中生活的最后一次运动会。

陈西柚也拆了石膏，整体都恢复的很好，只是运动会项目肯定是不能参加。

蒋飞沉报了男子2000米，顾嘉言没报，夏栀没报，陈西柚报不了。

最后因为报的人很少，所以抽签决定，夏栀很“幸运”抽到了女子1000米。

顾嘉言没抽到任何项目，陈西柚特殊情况不用参与抽签。

夏栀握着手里的小纸条，又瞅向旁边人手里的小纸条，她快速伸手过去将那张上面写着“无”的纸条抢过来，然后把她的“1000米”扔到顾嘉言桌面上。

夏栀心虚偏过头不看顾嘉言。

旁边幽幽飘来一句：“夏栀，遵守游戏规则，而且刚刚已经向大家公开过了。”

夏栀哭丧着脸，简直是欲哭无泪，为什么她抽到了1000米啊！救命！这不是跑1000米，是要她命啊！苍天呐！大地呐！

“哈哈哈哈，栀妹，你真够‘幸运’的。”蒋飞沉笑声传入夏栀耳朵里。

夏栀带着怨恨的眼神转身：“蒋飞沉，你活腻了吗？”

蒋飞沉收起笑容，很配合道：“没有。”

夏栀：“小点声笑。”

蒋飞沉：“好嘞！小声哈哈哈哈哈哈。”

“……”

夏栀将手里的纸条掷向顾嘉言的桌面，原本只是想着把纸条扔过去，谁知道那只手落下的时候直接打在顾嘉言胳膊上，力道不算轻，但也没有很重。

一下子，顾嘉言，蒋飞沉和姜骆的视线都投向“打人”的夏栀身上，她一瞬间有些呆愣。

蒋飞沉：“栀妹，你可是我见过第一个敢这么直接就上手打顾哥的人。”

陈西柚也被后面的情况吸引，她转身查看情况，正巧在对上姜骆的视线，对面的人瞬间收了视线低下头，不再关注，陈西柚扇动了几下眼睫，也没再关注他的动向。

顾嘉言脸上没什么表情变化，他开口：“打我出气？”

夏栀抿了抿唇瓣：“不……不是，我说，我不小心，你信吗？”

顾嘉言清冷的目光没有感情地注视着她，一瞬间这里的气氛有些凝固，夏栀小心吞咽了一下唾液。

这时，所有人都已经抽完了纸条，任中华站在讲台上：“下周就是为期五天的运动会，也是你们在高中的最后一次运动会，大家好好放松放松！”

几人都被站在讲台上说话的任中华吸引了视线，没人再提夏栀刚刚误打了顾嘉言的事情。

“好诶！老任万岁！”

“最爱老任了！”

“啊啊啊，太爽了！五天运动会诶！”

任中华咳了几声：“安静！安静！话还没说完呢。”

教室重新恢复寂静。

任中华说：“五天时间，不仅有运动会的各个项目比赛，还有以班级为单位的篮球赛，咱们班体委记得安排一下，到时候合理分配一下人员。”

体育委员：“好的，老师。”

任中华：“我在这五天，对大家只有一个要求，安全第一，比赛第二。”

“我希望五天之后，咱们班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因为偷偷翻墙出去玩断了胳膊瘸了腿啊，运动会期间，校园内自由活动，任何一个地方都有监控，但不能出校。”

“啊，不能出校！这算什么，囚笼吗？”一个人发问。

任中华：“什么囚笼，学校这么安排也是考虑到大家的安全着想，没有让你们完全安分待在班级指定位置就偷着乐吧，你们这一届，福利还是很多的。”

……

运动会如期而至。

陈西柚穿着校服，在一群穿着拉拉队服人中间拿着笔和本子：“还有谁的尺码不合适。”

今天是运动会第一天，开幕式刚刚结束，陈西柚回到教室统计篮球啦啦队服尺码的问题。

是的，她自荐，给自己找了一个事情做。

蒋飞沉坐在讲台上，一手捏着粉笔一手支着脑袋在桌面上不知道在画些什么，神情懒散。

“还有我，西柚宝贝，换一个M码，S码太露屁股。”

蒋飞沉手下一顿，抬眸看了眼那边的情况，视线锁定刚刚喊“西柚宝贝”的那个女生身上，只是一瞬，他收了视线继续画。

陈西柚：“稍等一下，肖文莉，M码，好了，还有谁。”

等到陈西柚全部统计好，并让她们都将队服换下来交给她后，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

陈西柚拿着笔在本子上数了数，往讲台那边走去：“七，八，九，总共十五个人，九个人的衣服都不对，这谁选的衣服啊。”

蒋飞沉见陈西柚走过来，用干净的那双手将讲台旁边放的水递过去：“林时之前一直负责篮球赛的事情，啦啦队他也一直在操心。”

陈西柚将本子放在一边，拧开水喝了一口，她刚想接着蒋飞沉的话往下说，就被桌面上蒋飞沉画的小女孩儿吸引住了视线。

她眼睛亮了亮：“你这画的是谁啊？”陈西柚仔细端量着。

蒋飞沉唇角扬起：“你猜一下。”他把粉笔扔进粉笔盒里，然后等着陈西柚猜。

陈西柚歪着头，斟酌了一下，她说：“是……栀栀！”

蒋飞沉脸上表情微微僵硬：“……”怎么就看出来是栀妹了？分明画的是她好嘛！

“咋就是栀妹了。”蒋飞沉瞬间有点没脾气反问她。

陈西柚走到他旁边，正对着桌面上画的小女孩儿：“你看，这圆圆的眼睛，小小的嘴巴，可不就是栀栀嘛。”

蒋飞沉压住要爆发的情绪，他咬着牙说：“那栀妹也不是空气刘海儿啊。”

陈西柚瞬间沉默了，她看了看桌面上的画，又看了看蒋飞沉，她小声询问：“这不会是……画的我吧。”

蒋飞沉冲着她露出假笑，吐出三个字：“就是你。”

然后他收起笑，起身越过陈西柚扔下一句：“洗手去了。”

陈西柚收回视线，握着手里的水，看着桌面上的小女孩儿，她沉默端详着，眉心微微蹙在一起。

教室后门突然被人推开，陈西柚下意识抬头，结果就和刚推开门的姜骆猝不及防来了一个对视。

两个人都有点无措，明显这个对视完全不在两个人的意料之内。

陈西柚收回视线，下意识用抹布擦掉蒋飞沉画的“她”，擦完之后，她才意识到她干嘛这样做。

陈西柚甩了甩头，她见姜骆从回来后就坐在座位上翻书包找东西，看起来神色有些焦急和严肃，她不知该不该张口询问，犹豫许久还是打算拿着本子直接出教室。

但很不巧，偏偏她拿着本子准备出教室的时候，蒋飞沉洗手回来了。

“我们走吧。”

陈西柚身形顿了顿，下意识看向那边在找东西的姜骆，而姜骆也将视线投向两个人这边。

此时，陈西柚挺想把蒋飞沉打一顿的。

但蒋飞沉似乎是三个人里最正常的一个，他像是没事人一样冲着姜骆打招呼：“同桌，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有跳高比赛吗？”

姜骆抿了抿唇：“我的编号找不到了。”

“我帮你找找。”蒋飞沉抬步走向两个人座位那边，他对陈西柚轻声说：“等一会儿走。”

陈西柚：“哦。”

姜骆看了眼那边的两人便收回视线继续翻找。

蒋飞沉在他的座位帮姜骆一起找编号，陈西柚站在讲台那里有些尴尬，所幸也围着教室漫步走了走，随处瞅着，看能不能帮帮忙。

她原本就是找个事情做，会显得不那么尴尬，但没想着真让她给瞅见了，陈西柚弯腰捡起落在墙角的一个编码：“你的编码是0546吗？”

姜骆抬头看她：“是。”

蒋飞沉也将视线投向陈西柚，陈西柚挑了下眉，准备慢步走过去的时候，姜骆已经抬步走到他面前了，她将编码递过去。

姜骆接过：“谢谢。”

陈西柚弯眼笑了笑，礼貌回道：“不客气，比赛加油。”

她见姜骆一直站在她面前，也没有要走的意思，于是歪了歪身子看向站在座位前发愣的蒋飞沉，“蒋飞沉，走了，栀栀还在等我们。”

蒋飞沉回神：“哦，好。”

临走时，蒋飞沉对姜骆也说了句：“比赛加油。”

姜骆看着两个人离开的身影，眼眸暗了暗，紧紧握着手里的编码。

……

另一边安静坐在观众席的夏栀和顾嘉言两个人极其安静。

他们没有坐在一起，夏栀一个人坐在前面，顾嘉言坐在她后面。

全程无交流。

夏栀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琢磨着一会儿班级有跳高比赛，她要不要过去看看。

但陈西柚现在不在，她要是走了，陈西柚肯定会找她，虽然陈西柚现在已经不用依赖石膏，但腿脚多少有些不利索。

所以夏栀还是选择乖乖在这儿等她回来，然后一起过去看。

太阳很晒，很多人都明智带着遮阳伞，夏栀不仅没带遮阳伞，甚至连个遮阳帽都没带，苦苦熬着太阳的暴晒，她感觉今天回去，脸都得脱一层皮。

正想着，头顶就被人扣下一顶帽子，夏栀愣住，她慢吞吞将头顶的帽子拿下来，这黑色的帽子，是……顾嘉言的，她看见顾嘉言带过。

夏栀转头仰视顾嘉言，眼神示意他原因。

被太阳直直照射的顾嘉言眯着眸子看她，淡淡说：“不晒吗？”

夏栀举着帽子：“你给我了，你不是会被晒吗。”

顾嘉言说：“我缺钙。”

夏栀：“……”好拙劣的理由。

她没再说什么，转过身将帽子扣在头上，而在她身后的人唇角勾了勾。

过了一会儿，夏栀旁边坐了人，她以为是陈西柚，脸上挂着笑，但当看到是林时那张脸后，她笑容僵了僵。

林时带着笑打招呼：“夏栀同学，一个人啊。”

后面的顾嘉言盯着前面两个人的身影，眸光幽暗深沉，在心里回答了林时这个回答，眼瞎吗？看不到他在这儿吗？

夏栀抬了抬盖住她视线的帽子：“啊？也不是，我在等西柚。”

林时：“陈西柚同学在班里统计拉拉队服装问题，可能一时半会儿来不了，那边有跳远比赛，要不要一起回去看看？”

对于林时的邀约，夏栀还在考虑中，就听见下面有人催促着：“体委，走了，跳远比赛要开始了，去检录处！”

林时回那人：“马上。”

夏栀见状，她说：“你还是先去吧，我还是在这儿等西柚吧，她腿刚好，我怕她找不到我。”

林时也没有强求：“那行，那我先走了。”

夏栀点了点头：“嗯，比赛加油。”

林时笑着回：“谢谢。”

林时走后，顾嘉言从后面下来坐在夏栀另一侧。

夏栀收起看向林时那道视线，她问旁边的人：“你干嘛突然坐前面来。”

顾嘉言冷冷看了眼她：“不行吗？”

夏栀抬起帽檐，仰头看顾嘉言：“我又没惹你，你干嘛生气。”

顾嘉言闻言面色稍微有些缓和，还不错，知道他情绪不对。

他幽深的眸子紧盯着夏栀看了许久，然后抬手将她帽檐压回去，遮住她大半张脸，有些烦躁的“啧”了一声。

夏栀：“……”怎么个事儿？

此时，一个声音传来：“栀妹你把脸挡着干什么？见不得人？”

“……”她也想问，为什么顾嘉言要把她脸挡着，她现在完全看不见。

“栀栀！”

陈西柚语气轻快，放在平常伴随这句话来的一定是她的一个大大的熊抱，但陈西柚腿和胳膊才刚好，走路一般都很慢很小心，但语气却依然热情。

夏栀抬起帽檐转头，陈西柚坐在了她旁边，蒋飞沉挨着陈西柚坐下。

陈西柚点了点她头顶黑色的帽子：“这个帽子不是顾嘉言的吗？”

夏栀点了点头：“他看我被晒的可怜，大发慈悲借给我遮遮太阳。”

陈西柚抬手遮了遮头顶，看向刺眼的阳光：“确实有些晒，我今天来的时候，陈南梨说，让我在大太阳下面多晒晒，补钙，这样腿和胳膊就能很快恢复。”

补钙？晒太阳真的能补钙？

夏栀僵硬转过头看向另一边的人。顾嘉言不知在想什么，在夏栀转过来的时候抬眸看她，眼色平静。

夏栀轻轻眨了下眼睛，顾嘉言眼眸微眯，似有笑意倏然蔓延，一副和她对视着玩闹的样子，好像在逗她，夏栀被她这个想法给吓到，略显慌张收起视线。

蒋飞沉的声音飘过来：“补钙？是该补补。”他将一张传单放在陈西柚头顶，陈西柚自己按住。

陈西柚转头：“我怎么听着，你这话，有些讽刺。”

蒋飞沉立马否决：“那哪能啊。”

夏栀打断他们：“刚刚有通知，有跳高比赛，我们要不要去看看，班里很多人都去了。”

陈西柚和蒋飞沉皆是一愣，最后蒋飞沉反应过来干笑几声：“跳高比赛啊，我都可以。”

陈西柚小声回了句：“我也都可以。”

夏栀眉头微微动了动，这两个人的状态似乎和平时不太一样，她收起心绪，四人一起前往跳高比赛区域。

当看到正在热身的姜骆时，夏栀猛然清醒，她好像知道了原因。

她观察了一下陈西柚的反映，看见陈西柚笑着再和蒋飞沉聊天，并没有任何不对劲，她有些内疚：“哎，早知道就不提议了。”

站在她旁边的顾嘉言听见了她的话，微微弯腰靠近她：“不提议，四个人坐在太阳底下烤红薯吗？”

帽子有点大，夏栀抬了抬帽子看他。

“别动，我来帮你弄一下。”顾嘉言主动捏住夏栀后脑勺的帽子系带给她调整大小，夏栀低着头配合。

等到顾嘉言调整好之后，夏栀刚抬头就看见蒋飞沉和陈西柚两个人齐刷刷的视线。

她愣了几秒，强行压住心里那点莫名的心虚：“他在帮我调整帽子大小。”

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就有点像强行解释的意味。

顾嘉言站在夏栀后面，表情要不夏栀轻松很多，面对两个人直白的视线，他坦荡站在那里。

陈西柚和蒋飞沉的视线在两个人之间来回交换，直到一声枪响，四个人对视的僵硬局面被打破。

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在跳高比赛上，夏栀暗暗松了口气，旁边顾嘉言的声音轻轻飘进她耳里：“心虚什么？”

夏栀声音软糯：“我哪有？”

顾嘉言轻笑了声：“没有吗？你刚刚的样子，特别像……”他故意拉长音调，随后继续说，“我们俩背着他们在，早恋。”

后面两个字被顾嘉言单独拉出来，夏栀脑子里悠然有一根线紧紧绷住，她僵硬着身体，没有继续回他的话。

顾嘉言勾起唇角，心情舒展看跳高比赛。

“下一个，0546号选手，姜骆。”

“诶诶诶，你看那个男生，长得好白，还有点小帅。”

“是诶是诶，好帅，他是哪个班的？”

“听说是三班，高二三班。”

“高二三班！是那个高二年级第一大佬的班级！”

夏栀听着前面的人在交谈，在听到她们说到顾嘉言的时候，她嘴角浅浅牵起，要是她们知道，此时年级第一就在她们斜后方，她们会是什么反应。

那边的姜骆在活动手腕脚踝之后做出准备姿势，随着一声枪响后，他助跑到跳高杆附近，纵身一跃。

“一米八，过！”

“我去！一米八！”

“牛逼啊，这哥们！”

“天呐！太帅了吧！”

除了顾嘉言，夏栀他们三人皆是一副呆住的表情，唇瓣微微张开迟迟没有闭合。

似乎是姜骆的成绩引起周围人的关注，开始有大片的人聚集过来，也不知道是谁在后面拥挤，夏栀和陈西柚硬生生被分开，顾嘉言护住夏栀，将她揽到他身前。

另一边陈西柚腿和胳膊本来就有伤，蒋飞沉护着陈西柚慢慢移到另一边，他说：“兄弟，别挤啊，没看到有女孩儿吗。”

夏栀看了眼旁边，那人身高不及蒋飞沉和顾嘉言，但体型却相当于她和陈西柚两个人，后面还跟着一众小弟，并且他们身上的汗馊味极其难闻，夏栀只转了一下头，就立马转到另一边想要离开这里。

那人斜瞥了一眼蒋飞沉：“站不稳就别站，这是公共场所。”

夏栀重新被顾嘉言一个胳膊捞回来：“不看了？”他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

夏栀点了点头。

因为拥挤，夏栀余光看见那人前面刚刚站着的几个女孩儿此时也都离开，比赛还在继续，姜骆没有下场，他继续挑战一米九。

陈西柚被挤的有些难受，她拽住要和那人继续对峙的蒋飞沉：“算了，我们走吧，好挤。”

蒋飞沉见陈西柚有些不适，冷冷看了一眼那人，然后扶着陈西柚离开这片拥挤的人群。

顾嘉言见蒋飞沉离开，他带着夏栀也离开了。四人刚离开观众席，身后传来欢呼，姜骆跳过了一米九。

夏栀、陈西柚和蒋飞沉同样惊讶，顾嘉言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夏栀出来后就去查看陈西柚有没有事，陈西柚摇了摇头：“就是胳膊刚刚被撞了下，骨头有些麻。”

蒋飞沉脸上挂上焦急，他轻轻抬起陈西柚的胳膊查看：“是哪块骨头麻？”

夏栀也抬手去检查她的左胳膊。

陈西柚一下子成了两个人的重点关注对象，她沉默了几秒，随后说：“肚子有点麻。”

夏栀、蒋飞沉：“……”

夏栀得知陈西柚没事，也放下心，毕竟刚刚的拥挤是她这个正常人都感到有些不适，陈西柚还未完全恢复所以她有些担心，可别出了什么问题，加重病情。

蒋飞沉慢慢放下她的胳膊：“行了，咱们中午吃什么，运动会，咱们中午出去吃怎么样？”

陈西柚第一个同意：“好诶！”

夏栀点了点头：“我都行的。”

顾嘉言淡声道：“走吧。”

就这样四个人回到班级的位置拿走了个人物品一起出去吃饭，学校门口周围的饭他们大多都吃腻了，这次他们走了远一点。

最后选了一家川菜馆，夏栀接过蒋飞沉递过来的菜单，他已经画了两个菜，一个爆炒牛肚，一个鱼香肉丝，并且爆炒牛肚后面备注微微辣，夏栀画了一个凉拌豆皮，后面备注不要蒜和葱，且微微辣。

她递给旁边的顾嘉言，顾嘉言接过。

因为陈西柚和夏栀都不想靠窗户边坐，所以是蒋飞沉和顾嘉言靠着窗户边，顾嘉言和夏栀一边，陈西柚和蒋飞沉一边。

顾嘉言点好后就将菜单递给服务员，蒋飞沉将刚刚买好的奶茶分给四人。

蒋飞沉说：“怎么样栀妹，飞哥我说到做到，一周奶茶！”

是她和蒋飞沉那个赌约，这人一直没兑现，夏栀以为他已经忘了，没想到他推到了现在。

陈西柚幽幽看了他一眼：“又是你和栀栀那个赌约，上次你偷拿我橡皮的事情，我还没忘呢！”

夏栀嘴角抽了抽，想起来上次蒋飞沉藏陈西柚最喜欢的那块橡皮时，陈西柚因为找不到还霸占了顾嘉言座位抱着她哭，说是，为她的橡皮哭丧。

最后蒋飞沉实在是没忍心，就将橡皮还给了陈西柚，陈西柚知道原因后，好像大概有几天都没有理蒋飞沉，蒋飞沉还找顾嘉言和她诉苦。

夏栀当时说：“赌约都没有百分之百完成，你想我帮你说好话，门都没有。”

话是这么说的，但夏栀其实还是在陈西柚面前美言了几句蒋飞沉，后来关系又恢复如初了。

蒋飞沉干笑了几声：“哈哈哈哈，一般小仙女都不记仇。”

陈西柚愤恨插进吸管，她说：“我是二般小仙女，我记仇。”

夏栀笑出了声，随后就接收到蒋飞沉的眼神，她差点被噎住，喝了口旁边的水才缓好。

不是，这人干嘛一脸抱怨看她啊，感觉她像是一个坏人一样，那他让她去抱顾嘉言大腿的时候，她说什么了嘛，夏栀心里吐槽。

夏栀喝了一口奶茶，蹙了蹙眉，拿起奶茶看了看上面的备注写着无糖：“蒋飞沉，我要的是五分糖，这是无糖的。”

蒋飞沉：“是五分糖啊，西柚小仙女七分糖，我也是七分糖，无糖的只有……顾哥。”

夏栀愣了愣，僵硬转过头看见顾嘉言拿起手边的奶茶看了看，薄唇轻启：“五分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