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嘉言轻挑了一下眉,没想过夏栀会说的这么直白,“然后呢?”
“然后,我得等会儿才能下去。”
夏栀拿起手机刚要玩的时候,那边飘来顾嘉言的声音:“躺着不要玩手机。”
手下一顿,夏栀起身乖乖坐好,打开手机开始刷视频。
陈南梨还在生病中,挂点滴是必不可少的,所以他委托夏栀送陆惜儿到机场。
顾嘉言留在家里照顾陈南梨。
夏栀将换好的机票递给陆惜儿:“下了飞机记得给南黎哥发个消息。”
陆惜儿点了点头:“谢谢。”
因为陆纯的关系,所以夏栀对陆惜儿的第一印象算不上很好,可经过这几次的相处下来,她觉得陆惜儿没什么坏心思,软弱之中带着几分倔强。
她弯了弯唇角:“我没告诉你姐姐,所以……”她顿了顿,随后说,“回去之后好好上课,也别让她担心。”
陆纯带走陆惜儿的第二天她曾找过夏栀,质问为什么隐瞒陆惜儿和陈南梨之间的关系,她看起来很像白雪公主继母的姐姐吗?
夏栀哄了陆纯好久,这事陆惜儿也知道,因为那天她就在陆纯旁边,两个人当时在吃饭。
陆惜儿抬头,语气之中带着迟疑:“姐姐,她……会担心我吗?”
夏栀弯着唇:“小纯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要是不担心你,那天也不会亲自把你送去学校,怎么?你以为她是正好去找锦一的?”
陆惜儿:“难道……不是吗?”她一直这么认为的。
夏栀:“当然不是啦,很多话我都不方便说,但小纯不是一个坏人,我相信,你也不是。”
陆惜儿颤了颤眼睫,低声道:“可终究是我们对不起她。”
夏栀替她整理了一下衣服,拂去肩膀的褶皱,她说:“那都和你无关,小纯心里也一定是这么想的。”
陆惜儿走了,夏栀是等她登机之后才离开的。
正当她要搭车离开的时候,却碰巧意见了谭柔。
谭柔穿着一件雪白色的连衣裙,外面套了一个看起来风衣外套,眉眼舒展,看起来根本不像是一个孩子上了大学的妈妈。
“栀栀,是要回南城吗?”谭柔将行李交给身边的助理,抬步往夏栀这边走来。
夏栀也朝她那边走过去:“谭阿姨,我不回南城,来送人。”
谭柔歪头,眉眼弯着看她,看的夏栀都有些羞涩,“什么时候回南城啊,我新研究出来几道甜品,小纯吃过之后觉得有些甜腻,我又改了改,还想邀请你来家里尝尝。”
夏栀回:“过几天可能就回去了,到时候一定去家里拜访您。”
“好呀。”谭柔轻轻揉了揉夏栀的头:“记得照顾好自己,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可以来找我。”
夏栀心里骤然一惊,她瞳孔微微放大一瞬,愣愣道:“谢谢,谭阿姨。”
一直到夏栀回到顾嘉言的住处她整个人都是呆呆的。
顾嘉言看着自从机场回来已经在阳台上坐了三个小时的夏栀,他放下手里的文件,拿起一个毯子抬步往阳台走过去。
“在想什么?”顾嘉言将毯子给她盖在身上,东里不比南城,天气还是很冷。
夏栀回神,她看向顾嘉言,眼神划过一丝情绪,顾嘉言很快扑捉到。
顾嘉言蹲在她面前,轻轻捏了下她的脸:“怎么一副想哭的表情,谁欺负你了?”
夏栀看着顾嘉言将她的手放在手心来回搓,她软声道:“顾嘉言,你是不是有事瞒我?”
顾嘉言动作一顿,他抬眼和夏栀对视。
夏栀补充道:“关于锦家的。”
顾嘉言因为夏栀的话彻底僵在原处,不过只是瞬间,他眼神微微动了动,他看向夏栀,确保从她的眼神里没有看到她已知情的目光。
“怎么了,锦家的人欺负你了。”
他站起身轻抚她的额前的头发:“那我可不会放过他们,敢欺负我们栀栀。”
夏栀从顾嘉言的眼神里看不出有任何心虚,她垂下头,低声道:“没有人欺负我。”她此时可没心思关注顾嘉言说的是“我们栀栀”。
顾嘉言将手附在夏栀的头顶:“那怎么一副不开心的样子,从机场回来就一直坐在这里,手都冻僵了。”
说着便重新蹲下握住夏栀的两只手。
夏栀垂着眸子,心绪很乱:“我没事。”
她站起身,将毯子递给顾嘉言,转身往出走:“我先回房间了,有点累。”
顾嘉言看着夏栀离开的背影没有上前追问,他微微松了松肩膀。
不用猜就知道,夏栀今天见了谁,要不然她也不会那么问他。
顾嘉言转身将手搭在阳台的围栏上,在手机上敲了几下,拨通一个电话。
那边也很快被接通:“嘉言?是不是栀栀出了什么事。”
顾嘉言说:“栀栀没事。”
“奥,那就好,那你打电话给我是有什么事吗?”
顾嘉言停顿了几秒,他说:“谭阿姨,栀栀可能要猜到您的身份了。”
电话那边一片静默。
顾嘉言上下动了动喉结:“栀栀她,不愿意……”
“我知道。”电话那边的谭柔眼眶已经泛红:“她不愿意找亲生父母,我就是,想对她好点。”
顾嘉言轻轻做了一个深呼吸:“我会试着让她接受您是她亲生母亲……”
“Duang!”房间内传来一声响。
顾嘉言猛然转身,看见夏栀呆滞站在床角望着他,脚边是被摔在地上的书和手机。
“栀栀,你怎么又……回来了……”
夏栀嗓子像是被某种东西糊住,她紧紧蹙着眉心,艰难吐出一句话:“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吗?”
顾嘉言挂了电话,往屋内走去,将人扣在怀里,一遍又一遍轻轻抚着她的后背:“如果你做好了准备我可以告诉你,但如果没有准备好,也没关系,有我在,你还有我在。”
夏栀眼泪瞬间倾泻,埋在顾嘉言怀里哭,语气哽咽,像是在怪他:“你刚刚骗我,你骗我。”
“对不起,不是有意要骗你的。”顾嘉言轻轻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有我在,栀栀,不论发生什么,我都在你身边。”
“你骗我。”
“对不起。”
……
夏栀醒来的时候,一个人懵懵坐在顾嘉言床上,头很疼。
她掀开被子,踩着拖鞋往出走,站在楼梯口。
客厅里陈南梨看了眼站在楼梯口、头发略微凌乱、眼神稍显呆滞的女孩儿:“栀栀醒了。”
这句话是对旁边的人说的。
闻言,顾嘉言拿起旁边的温水和药,大步往上走去,将蜂蜜水递给夏栀:“把药吃了。”他将手附在她额头上,“还有点发热,头疼不疼?”
女孩儿挎着嘴,一脸幽怨看着他,然后很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顾嘉言被她模样逗笑,嘴角轻勾,将人带到客厅,给她盖好毯子。
“咱们三个,还是轮流生病,不过还好,有人已经好了。”陈南梨看了眼裹着毯子,脸色挂着病态的女孩儿。
顾嘉言:“看来,这个房子在我们回南城后要彻底来一个消毒了。”
陈南梨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栀栀。”
夏栀:“嗯?”
陈南梨放下手头的工作,一脸温和,柔声细语道:“锦家的人得知你可能还活着的时候,一直都没放弃找你。”
夏栀怔了怔,慌乱移开视线。
陈南梨继续说:“但如果你不想回去,他们也一定会尊重你的选择,我们也会尊重。”
夏栀用毯子将自己裹着,其实她到现在都还没完全反应过来,虽然之前隐隐约约有些猜到,可她完全没想过会成真,一直都觉得是自己瞎猜的,一直觉得是因为她对感情太过敏感而导致的。
现今突然知道了自己的亲生母亲是谁,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
顾嘉言此时出声:“别烦她了,做你的事。”
陈南梨瞥了眼出声的人:“还管起我来了。”
“我自然管不着,反正以后有人能管着。”顾嘉言用毯子将夏栀露在外面的脚丫子盖住。
“嘶。”陈南梨成功被气到,“顾嘉言,你成心气我是不是。”
好不容易才不想陆惜儿的陈南梨,现在整个脑袋里全是陆惜儿,顾嘉言一定是故意的。
“你说是就是吧。”顾嘉言拿起自己手机递给夏栀。
陈南梨一气之下抱着电脑回了房间。
夏栀在一旁安静点着手机,顾嘉言在忙工作,两个人心照不宣不提刚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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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天渐渐变黑,顾嘉言起身去厨房做饭,夏栀窝在沙发上怔怔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点有序坠落着,雾气弥漫。
也不知是什么情绪所驱使,夏栀起身走出门外,她抬手感受着雨滴触碰她的肌肤……
很凉,风也很冷......
等到顾嘉言发现的时候,夏栀半个身子已经全部淋湿并且她还想要继续往雨中走。
“夏栀。”
顾嘉言有些生气,但是又没法冲着她撒气,只能冷着脸把人牵回来。
他在浴缸弄好温水,将换洗的衣物放在一边,刚要转身出去的时候,胳膊被一双冰冷的手拉住。
“对不起,我只是想淋一下雨。”
顾嘉言上下动了动喉结,将她手移开:“不用跟我说对不起,生病难受的人又不是我,洗好了下来吃饭。”
夏栀一切照做,吃了小半碗饭就起身上楼去睡觉。
“喂,你凶栀栀了?”陈南梨看着走进正在缓慢上楼的人。
顾嘉言也看着那个方向,冷声回:“没有。”
“才怪。”陈南梨夹了一块糖醋小排塞进嘴里咬着:“她刚刚出去淋雨的时候,我看见了。”
顾嘉言将视线转到对面的人身上,声音带着一丝怒意:“那你干嘛不拉她进来。”
陈南梨:“栀栀一有心事的时候呢,就喜欢一个人呆着,或者是逃避,况且还是关于亲生父母这件事情,她心里肯定一时很难接受,也很纠结,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发泄口,就随她去吧。”
顾嘉言沉默,半响,他出声:“可她本来就在发烧,又是吹风又是淋雨……”
“顾总,你们年轻人不是最喜欢释放自己吗,她都已经顶不住了,就由她去吧。”
“再说,不是还有你照顾她吗,栀栀身体素质还行,我想,她一定会撑过去的。”
“你要是有了小孩儿,估计能长大都谢天谢地了。”顾嘉言有些愤恨放下碗筷:“吃完洗碗。”
陈南梨看着顾嘉言上楼的背影:“喂,我是个病人诶。”
没人回他,他只能吃完饭自觉去洗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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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嘉言进去的时候,夏栀背对着门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发呆。
他声音淡漠:“没睡的话起来把药喝了。”
闻言,夏栀乖乖撑起身喝药。
喝完后,顾嘉言接过杯子转身就走。
他走的很慢,直到走到门口,身后弱弱传来一句:“顾嘉言。”
倘若不是他一直关注着,肯定不会听到。
夏栀原本也以为他不会听到,可现实就是顾嘉言转身重新走了过来。
她仰头望着他,语气很软:“陪陪我好吗?”
顾嘉言放下杯子,靠着她旁边的床头,夏栀躺进他怀里,手搭在他肩膀上,身体向他靠近:“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顾嘉言抬手搂着她的肩膀,冷笑一声:“我气什么。”
“对不起。”夏栀抱紧他。
生气吗?很生气,至少在陈南梨没说那些话之前,他真的很生气,气夏栀不顾自己的身体跑去淋雨。
可在相比于生病和得知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这两件事情之前,倘若他是夏栀,估计也做不到像她这么镇静。
他有什么可气的,大概也只能气不能替她分忧吧。
“算了,看你可爱,不生你气了。”顾嘉言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
夏栀软声道:“真的吗?”
“嗯。”
夏栀:“那以后不论我做什么,你都会因为我可爱,不生我气吗?”
顾嘉言沉默了一会儿,继而回:“就事论事,就比如,你和我提离婚的话,我可能不但会生气,还会把你藏起来。”
“藏起来?离婚……”头脑突然被挤进一些她一直未能触碰到的词汇,夏栀躺在他怀里瘪了瘪嘴:“什么呀,都还没结婚呢,你想的太远了。”
“早晚的事。”顾嘉言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像是在哄她睡觉,也不能说是“像是”,应该是他真的在哄她睡觉。
夏栀扇动着眼睫,轻声唤他:“顾嘉言。”
“我在。”
夏栀:“他们有锦一,就够了,对吗?”
顾嘉言愣了几秒,他知道夏栀想要听到什么答案,所以顺从她应了一声。
夏栀得到满意的回答后安心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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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清羽刚打开家门便看到玄关处歪七八扭躺着一双女鞋,他眉心微微动了动,换了鞋朝着客厅走去。
果不其然,那双鞋的主人正盘腿坐在沙发中间吃零食。
“你怎么回来了?”他的声音毫无情绪,随手将车钥匙丢在茶几上,点燃一支烟。
夏芷晴将腿上的平板挪开,擦了擦手,从旁边的包里取出一个U盘递过去:“你要的东西,夏氏账目上的亏损和异常。”
颜清羽有些意外,伸手接过那个U盘,淡声道:“以后这种事情邮寄就行,不用亲自跑一趟。”
女孩儿似乎根本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恢复刚刚吃零食看电视剧的姿势。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的颜清羽有些烦躁咂了一下嘴:“颜芷晴。”
正在看电视剧的女孩儿吃零食的手一顿,然后将未吃完的零食随手扔在桌面上,随便擦了擦嘴,将平板扔在沙发上。
“我走我走我走还不行吗,你以为我愿意回来吗。”
夏芷晴随便整理了一下衣服,拎起旁边的包包就要走,刚走过客厅,身后就传来声音。
“站住。”
“我是让你走的意思吗?”
夏芷晴深吸一口气,回过身子,歪头看着沙发上的男人:“那您的意思是?”
颜清羽没心思陪她闹:“来东里干什么?”
“给U盘。”夏芷晴脱口而出。
颜清羽将手里的烟按灭:“你觉得我会信?”
夏芷晴将拖鞋一甩,将包随手一丢,重新坐回刚刚的位置:“想回来住几天,夏家太拘束了。”
颜清羽看着她的动作没由来笑了声,现在他倒是信了凌清那句话,真是被他溺宠的没了规矩。
颜清羽:“明天回去。”
夏芷晴:“不回。”
颜清羽:“颜芷晴。”
“吵死了。”夏芷晴拿起平板往楼上走:“我后天回还不行吗!烦死了。”
“你他*”颜清羽看着女孩儿背影有些愤恨,但更多的是无力感,“还嫌我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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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时间,颜清羽见楼上的人还没有下来的迹象,于是踩着拖鞋上了二楼,刚准备敲门时,房间内传来夏芷晴的声音。
“夏栀现在在东里,和我有什么关系。”
“颜阿姨,我想我们合作已经结束了。”
“我……”
“好,最后一次。”
夏芷晴打开门,就和站在她门前的人对上视线,那人眸色阴冷,整个透着阴森怖人的气息,她下意识吞咽了一下口水:“你怎么……站在我房间门口。”
“颜芷晴,你之前是怎么答应我的。”
夏芷晴眼神挪向别处,抿了抿唇瓣:“是她主动找我的。”
“不会拒绝吗?”颜清羽单手捏住她的下巴:“颜芷晴,你要是敢坏了我的计划,你知道我会怎么做。”
下巴传来脱臼的疼痛,夏芷晴面色露出一丝痛苦,双手紧紧抓住捏住她下巴的胳膊,她艰难吐出几个字:“我不……会……”
“最好不会。”颜清羽松开手,语气冰冷:“现在收拾东西,滚回夏家。”
看着转身朝着楼下走的人,夏芷晴揉着自己的下巴,眼眸闪过一丝情绪,轻轻吐着气缓解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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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芷晴走了。
颜清羽一个人垂眸坐在餐桌上,面前是他刚刚炒的三个菜。
青椒炒肉丝,滑炒虾仁,还有红烧鸡翅,全是夏芷晴喜欢吃的。
但她被他赶走了。
他顿时感觉胸口很闷,像是有一口气团在嗓子眼,怎么都无法散去。
从口袋摸出一只香烟,点燃,他的思绪回到前几天。
他在公司处理业务,秘书告诉他,南城那边来了一个项目负责人,需要他签一些手续。
这种事情很常见,他让秘书将人带上来。
只是当他见到那个从南城来的项目负责人时,整个人顿住。
两个人没想过,再次见面,竟然是以这种形式。
“别来无恙啊,夏小姐。”
夏栀也没想到,东里分公司的总监是颜清羽,她整个头都快裂开了,那天的惊悚场面忽而盘旋在她脑海里。
“夏小姐。”
见站定在他面前的人没有回应,所以他又喊了一声。
夏栀回神,将手里的文件递过去:“凌总让我来负责与司氏项目,有几分文件需要你签一下字。”
他接过文件,漫不经心翻阅,最后扔出一句:“我要是不签呢?”
夏栀面无表情回:“那你自己和凌总解释,而且,司氏的项目是我和凌总谈下来的。”
“你的功劳应该不足百分之十吧。”
他话音刚落,女孩儿便转身留下一句话:“随你怎么说。”
“文件不要了?”
他见女孩儿脚步一顿,转身一脸疑惑:“你不是不签吗?”
“我说的是疑问句,又不是肯定句。”他原本也没想着和她在公司业务这块过不去,况且和她一直过不去的也不是他,而是他那个姑姑颜至,以及……
“签好了,拿走吧。”
可能是因为上次的事情,所以他能看出来女孩儿浑身的警惕感,拿到文件道了谢后便飞速离开了办公室。
这倒是让他想起了一个人,那时她脸上时常挂着这种警惕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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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次见她的时候,是在一个闷热的夏天。
那一年他十六岁,她十三岁。
他按照手里的地址来到京西一个破旧的老小区里。
那个老小区蜗居在一个巷子后面,道路上全是落叶和灰尘,看着像是常年没人打扫,也很少有人经过。
一眼望去,在小区里几乎看不到人影,门口的保安躺在保安厅吹着风扇,呼呼大睡。
他忍住了叫醒保安问路的冲动,看着手机里的具体地址:十号楼301。
十号楼,他想着肯定是这个老小区的最后一栋楼。
结果也不出他所料,的确是最后一栋。
走进单元楼里也没有任何凉意,只是隔绝了暴晒,楼道裹着一股腥味,味道极其刺鼻。
他没忍住做了几个干呕,还好没吃饭,不然真得吐出来,他当时心里想。
“啊!我*。”随着一声谩骂,传来的是女孩儿绝望的嘶喊声和哭泣声。
“啪!”
“我让你咬我!”
“我买你回来就是让你给我惹事的吗!让人家那老总摸两下怎么了,长出来不就是让人摸的吗!”
“不让人家摸是吧,行,来,让我摸!”
“不要!放松开我!哦!”
“砰!”他加快步伐,一脚踢开那扇本就不牢固的木门。
屋内陈设杂乱,桌子上摆着各种传单,地上躺着一些衣物,垃圾桶倒在地上,里面的泡面汁水缓缓流出,台式电视机,掉了漆的茶几,黑色的沙发上满是划痕。
上面躺着的一个小女孩儿,小女孩儿眼眸满是惊恐和泪水,上衣被撕碎露出里衣,裤子仍在沙发靠背上,两条光溜溜的腿被男人捏在手里。
“你他*是谁!”那个浑身脱得只剩下一条内裤的男人将小女孩儿的腿随手一丢,朝着他走来。
不等他脑子反应,手里已经拾起距离最近的花瓶朝着那个男人的头部砸过去。
当时他正值少年时期,下手也没轻重,男人的头瞬间鲜血直流,直直倒在地上。
他当时吓傻了,直到他的手被一个小手拉起,顺着那个力道,他跟着那个小女孩下了楼。
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路线并不是他来时的路线,跑在他前面的小女孩儿穿着里裤,身上的衣服也残破不堪,但即便这样,她朝前跑的步伐也没有停下。
直到听见交谈时,她带着他躲到一个狭小的拐角处。
她警惕看着传来声音那边,眼眸之中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纯真无邪,而是满目警惕。
他视线下移,继而利索从包里取出外套系在她腰间。
小女孩儿眼眸闪过一瞬间的呆滞,继而重新恢复警惕看着他。
“别怕,我带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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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传来灼烧感,令他思绪停在这里。
餐桌上的人将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继而重新点燃一支烟继续回忆。
那个男人没死,因为他走后叫了救护车,他托凌清办好小女孩儿的抚养手续,给了那个男人一笔钱。
钱,能办好很多事情。
自那之后,小女孩儿和他一个户口,他为她取名:颜芷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