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晚自习的时候，班长马欣月点名的时候发现彭飞不在，记了名字后，告诉了刚进班的班主任老何。
老何并没有露出询问的表情，而是向着班长马欣月点点头，抿了一口保温杯的开水，清了清嗓子解释道：“彭飞家里有事，请假了，今天不上晚自习，班长把他名字划了吧。”
“好了，今天第一节晚自习来写张卷子，作文不写，下课前课代表收齐，第二节晚自习留给你们写作业，自习。”
老何教的是语文，他看的自习，每次都逃不过写卷子的命运。
“第三大题的古诗词默写都细心点，哪个要是不该丢分的题丢分，明天把原文抄三遍交上来！”老何总是语重心长的说，只要把该背的背了，语文其实拉分不会大。
事实证明，题海战术是有效的。
许芝涵入学考试语文一百五的试卷就考了89分，要不是146的英语和132的数学给语文拉了一些分，按照三中转校生主课成绩必须要在总分的百分之八十以上才能入学的条件，她还真不一定有学上。
许芝涵从开学的时候就文向星星借了南徽市高一的两本语文书。
教材的不同导致她有些课文压根没学过，而现在高二的卷子还是会时不时出现一两道高一的题。
不学是不行的。
而老何是知道许芝涵的情况，对她也比较宽容。
许芝涵开学考试89分，上次月考103分，一个月提了14分。
况且那张卷子里有一道他们高一下学期学过的文言文，占了15分，对别的同学来说是捡分题，但许芝涵在上面丢分有些严重，也是运气不好，不然能考得更高分。
而且这小姑娘的努力，作为班主任的他也是看在眼里的，每次语文晚自习的卷子，许芝涵写得都不错，一直在稳定进步。
保持这股劲，他估计许芝涵的语文成绩能稳在一百二十五分，冲一百三是可以的。
晚自习很快就在唰唰的写字声中结束了。
“八点五十了，走读生可以走了。”
老何坐在讲台上，一边抬头说话，一边皱着眉毛整理批好的语文的卷子，心里盘算着明天早自习怎么收拾这群小兔崽子。
走读生是可以提前十分钟下晚自习的。
晚自习对张浩鑫来说就是煎熬，他虽然下午集训，但是晚自习还是照常上的，老何一开口，他就抓着早就收拾好的书包蹿出了教室。
“拜拜。”向星星张嘴低声的对着收拾好书包的许芝涵道别。
“拜拜。”许芝涵背好书包，站起来路过向星星的时候也回应了一句，只是略有些倦色。
走出教室门后，许芝涵看着漆黑的天空，忍不住在迎面掠过的夜风里轻轻的留下一句轻轻的叹息。
转身向前走，她像往常一样背着书包，路过隔壁五班，那个坐在窗户边上的男生，见她过来，忽然推开了窗户。
“许芝涵。”
那个陌生的男生笑着喊她的名字，眼神戏谑，语气嘲弄，目光一直注视着她。
“你就是许芝涵啊。”
紧接着那个班里瞬间爆发了零碎的笑声，接着就是班干扯着嗓子喊“安静”的声音。
越这个班级不超过三秒，可那轰然的笑声却一点没落的钻进了许芝涵的耳朵。
那个男生见许芝涵从头到尾都没有理他，讪讪然“切”了一声，就重新关上了窗户。
许芝涵看上去好像是很平静，毫不在意，没有半点波澜。
如果忽略那双死死掐着自己的手的话。
路过五班，六班，终于走到了楼梯的转角。
晚上，走廊顶上的灯光总是白得刺眼，背上的书包很重，许芝涵觉得脑袋被这灯光晃得有些晕，眼底也开始发酸。
脑子里还在回荡着那个男生的喊声，和那一个教室的戏谑笑声。
她有点讨厌这个学校了，但是学还要继续上。
好累啊，想快点回家。
“嗨！许芝涵！”张浩鑫突然从楼梯的转角跳了出来，扮了个鬼脸。
许芝涵被吓得都没来得及喊出声，脸色惨白，呼吸急促，下意识往后退，脚却直接被楼梯绊住，身体立刻失去了重心。
在跌倒的一瞬，一双手抓住她的小臂将她又拉了回来。
“你你你没事吧。”
张浩鑫没想到许芝涵胆子这么小，自己也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但是他反应很迅速的将要摔倒的许芝涵又给拉了回来。
许芝涵被张浩鑫拉稳站好后，也不说话，只是低头捂着心口喘气。
“你...你没事吧。”张浩鑫的语气开始心虚了，又问了一句。
下一秒，张浩鑫就感觉到许芝涵把他握在她胳膊上的手重重甩开了。
力气还挺大的。
许芝涵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情绪，烦躁愤怒各种阴暗的负面情绪全往脑袋里涌。
她冷着一张骇人的脸，也不说话，面无表情自顾自的迅速走下楼梯。
她不喜欢自己情绪失控，要哭要难过也该找个没人的地方自己一个人消化。
“喂！许芝涵，我给你道歉，你别生气！你等等我！”张浩鑫愣了一下后，三两步跨下楼梯，追了上去。
在教学楼前面的花坛旁，他刚碰到许芝涵的肩膀，许芝涵就突兀的停了下来。
“我和你道歉，我不该吓你的，你.....你没生气吧，我，那啥，对不起。”张浩鑫见许芝涵不走了，立刻收回了自己的手。
他只是想逗逗许芝涵，不知道自己会把许芝涵吓成这样，要是能穿越到一分钟前，他一定会阻止自己，并把自己打一顿。
“张浩鑫。”许芝涵慢慢转身，声音平静得可怕。
夜风撩起了许芝涵的碎发，灯光照亮了她的脸，在那双尤为漂亮的眼睛里，此刻正盛满了反感。
“你能不能离我远点？”
这话，张浩鑫从许芝涵嘴里听过很多次，但他记不住，也从不放心上。
可现在看着面前女孩厌恶的表情，张浩鑫心脏颤了两拍后，就像被揪住了一块软肉似的，开始清晰缓慢的发疼。
“对不起。”他低着头小声的道歉，不敢再去看她。
“你烦不烦？以后能不能别骚扰我？”许芝涵深吸了一口气，她有些控住不住的想要发火。
她需要一个发泄口，但她不喜欢把情绪暴露在人前，所以强压下满心尖锐的情绪，半点都没有理会张浩鑫的道歉。
她给自己的压力一直不小，最近因为彭飞的事情，严重影响了她的状态，现在又加上了刚刚张浩鑫的一激，许芝涵整个人都处在暴躁的边缘。
“对不起，我发誓以后一定不吓你了。”耳边的声音让张浩鑫脑袋更低了。
他觉得自己这次做的有点过分了，以往闹一闹许芝涵，许芝涵都是翻个白眼不理人，极少发火，现在这样站着骂自己，一定是自己把许芝涵吓得不轻。
“以后离我远点。”她又说着，她在意和困扰的是这个。
“对不起。”他又说了一句道歉。
不知道是缺心眼，还是故意选择性的忽视着许芝涵抛过来的问题，只为自己刚刚的错误道歉。
有种认错归认错，明天还敢的错觉。
“张浩鑫。”许芝涵倏地被气得勾起一抹冷笑，可面容整却因这突如其来的笑容变得妩媚生动起来。
她向他走近了两步。
夜风轻抚，张浩鑫一抬头嗅到了她身上冷淡清雅的气味，有点像栀子花的气味。
她唇齿间念出了他的名字。
如同听到了缚命的魔咒，这一秒，他止不住的紧张。
张浩鑫不知道自己心跳为什么会突然加速，他大气也不敢出，吓得鸡皮疙瘩都往外冒。
“你......你干嘛。”张浩鑫见许芝涵一直看着自己，也不说话，逼仄的氛围，让他身体异常紧绷。
“有事没事就惹我，张浩鑫，你喜欢我啊？”许芝涵抬头。
可那双美丽的眼睛里并没有藏着一点柔软的喜欢，或者青涩的害羞。
她语气不紧不慢，甚至带着几分从容不迫的冰冷轻蔑。
“你。”张浩鑫瞳孔放大，整个人像是猫见了老鼠，差点没夹着尾巴蹦着离开。
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腿也和不会走路一样，踉踉跄跄的后退好几步，努力和面前的女孩拉开距离。
可手却开始扯着自己黑色的书包带子，无意识乱拽，脑子里思绪爆炸，但又像是大脑宕机。
“你疯了，许芝涵你疯了，你对男生说这话，你羞不羞啊，你......你为什么会这么认我喜欢你？我哪里说过喜欢你，我没有说过喜欢你，我惹你，是......是因为你不理人！你先不理人的！你这种好学生，不是该天天想着好好学习嘛，你看你，你，你上次才考613分，成绩上985都不稳，你要努力学习，蒋诗雨这次都比你高，所以，你，你还不想着......好好学习提高成绩。”
张浩鑫看着许芝涵，手汗成片的出，嘴里叽里咕噜的一口气说出一大段有头没尾的话，嗓门一会大一会小，语速一会快，一会慢，只是那张俊朗的脸，连同脖子耳朵都一片通红。
不愧是体育生，肺活量就是好啊。
“我是在问你问题，不是在和你表白，你不用和我解释这么多。”
许芝涵没有被张浩鑫着点炮仗似的反应给吓到，她礼貌的等着对方说完，然后幽幽的补充了一句。
真是荒谬，她许芝涵居然被成绩吊车尾的张浩鑫吐槽学习成绩，她虽然不记得张浩鑫具体考几分，但绝对没超过四百分。
听完这话，张浩鑫的脸更红了。
他皮肤本来就不白，在夜色下，糊着冷色的路灯光，脸上颜色之复杂。
天生色感惊人的许芝涵，都不一定能调出现在他脸上的颜色。
不知道的还以为，张浩鑫在被许芝涵掐着脖子说话呢。
张浩鑫喉结滚了滚，抓着书包带子的手又插进了外套口袋里，但怎么放都不舒服，总觉得自己多长了只手似的。
他粗着嗓子努力大大咧咧道：“我...我哪有解释，我张浩鑫坦坦荡荡的一个大男人。”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只是声音比刚刚小很多。
“我会喜欢你？才怪，你虽然长得好看，但你不要自恋嗷。”
“哦，那你以后会离我远点的吧，要是误会了，那该多不好？”许芝涵面无表情的说着。
因为彭飞，她现在看张浩鑫都不顺眼，甚至称得上讨厌。
“当然离你远一点，我清清白白的，要是误会了，多...多不好，我......老何布置的作业，我还没写完，你不努力学习，别耽误我嗷，我，我要回家了，那个，随你怎么想。”
他着急忙慌的说完，说完便迈着两只长腿，逃难似的离开了原地。
作者有话要说：贺峥：可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