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喻发现一个三人群,里面是他和陶柏水,还有瓜哥。
瓜哥一大早就发了好几条信息在群里,他现在才看见。
陶柏水显然也正在看着,眉头皱得和打结了一样。
瓜哥:劲爆!
瓜哥:邹喻这小子揍了隔壁班一个男的,说那人骚扰他。
瓜哥:他把那人打破相了都!
陶柏水:伤得很严重?
瓜哥:不严重,隔壁班那位说他们已经私下解决了。
陶柏水没再回复,但就是眉头紧锁,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如果邹喻猜得没错,被打的那位想必就是他的前男友了。
在来到这里的当天夜里,他就是把这人赶出了家门。
大吵一架后一片狼藉,他收拾起东西,才发现了那张毕业照。
吵架的原因很简单,人家嫌他家里蹲。
邹喻仗着爹妈有能力,他便也就随性过,本来承诺他明天就去自家公司先学着,本来一切都该这样进行下去。
那人却又嫌他没有自己的想法,只会靠爹妈,一来二去就又吵了起来。
一个想自己拼,一个想努力家里蹲。
邹喻摆摆头不再想那些,他问陶柏水:“你想什么呢?”
“瓜哥发在群里的事,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邹喻抓了两下头发,问道:“有什么奇怪,奇怪邹喻吸引同性吗?”
“不是,是他最近的性格。”
“你和他很熟?”
陶柏水单手撑着脸说:“不熟,但我很欣赏他,也很羡慕他。”
“他有什么好羡慕的。”邹喻勾着嘴角问道,他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能被人羡慕。
陶柏水眼神在“罗乐齐”身上来回,最后停在他那双眼上,他微笑着说:“没什么。”
今早刚收到高温预警,接近正午的太阳晒得人心里发慌。邹喻在医院附近的便利店买了瓶冰水,又买了瓶常温的给陶柏水。
陶柏水喝了一口,拿着水瓶往脖子上靠,“张姨说今天还是粥,你看她对你多好。”
“柏水弟弟,你那点骗术也就能唬住瓜哥。”
陶柏水刚又喝一口水,听到这句吞也不是,吐也不是,朝邹喻瞪着眼。
“张姨早发现了,那是给你熬的。”
陶柏水中午感动得硬是多喝了半碗,走一步都能听见粥在胃里晃荡。
歇着没半小时,鑫海就来了。他今天还专门戴了个眼镜,看着倒是有模有样。
“小朋友们,坐好了。”鑫海扶了下鼻梁上架着的眼镜。
“你是近视?”邹喻明明记得他视力挺好,以前他偷摸玩会手机,都能被他看到聊天内容且高声朗读出来。
鑫海手指穿过镜框说:“无镜片的。”
陶柏水在旁边立着课本挡着脸笑。
空调温度二十六度,邹喻这一下午都热得慌,陶柏水还穿上了长袖,到后面结束课程时还吸起了鼻子。
“少爷,你需要锻炼。”
邹喻在跑步机上跑着,喘着粗气看了眼从身边路过吸着鼻子的陶柏水。
上次背陶柏水去医院就觉得腰疼得厉害,这具身体和少爷,俩人同样缺少锻炼。
这里的健身器材倒是齐全,估计陶柏水也没用过,也就张姨打扫时碰过几下。
他秉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停下跑步机,绕过陶柏水,下楼去了厨房。
这次厨房没什么动静,十几分钟后,邹喻端着一碗深色的东西递给陶柏水。
陶柏水捧着碗尝了一口,惊喜地说:“红糖姜茶?”
“还有半锅。”
“为什么加红糖?”陶柏水又喝了一口,咂巴着嘴问。
“因为姜水不好喝。”
只是邹喻不爱喝而已,陶柏水以前喝多姜水了,倒也好接受。
他喝完后自己又去盛了点,坐在沙发上慢慢喝。
邹喻随便找的碗盛的姜茶,是一个不锈钢大碗,陶柏水脸都快埋进去了。
他的声音从碗里冒出来,还带着点回声,“你是不是背着我谈女朋友了?”
“我只喜欢我自己。”邹喻语气平淡。
陶柏水笑着说:“是吗?”
不明所以,邹喻点头就当回答。
现在的日子和他之前相比无趣许多,不懂这是上天看他虚度光阴给的惩罚,还是给他从头再来的机会。
邹喻没有所谓的“人生意义”,他以前就想过一天算一天,反正不缺钱,过得再差又能多差?
又是无趣的一天,陶柏水一大早就一直喝水。
他说夜里吹空调太冷,开风扇太热,早上是被渴醒的。
“少喝点,等会儿还输液。”邹喻正穿鞋,突然想到就提醒一句。
“能憋。”
陶柏水高看自己了,第二瓶药水刚换上,他就憋得寒毛直竖。
邹喻取下药水,说:“走吧,我怕你憋炸了。”
在厕所里陶柏水还磨磨唧唧的,按道理说他不该紧张,罗乐齐给他举吊瓶去厕所不知道有多少次。
可他现在就是觉得不对劲,还有点臊人。
狭窄的空间整个都安静下来,仿佛能听见药水滴下去的声音。
邹喻率先打破沉默,他小声问道:“尿不出?”
陶柏水“啧”了一声,说:拉链卡住了……”
“你转过来对着我。”
陶柏水磨磨唧唧就是不动,邹喻单手抓着他的肩膀就往后转。
“有什么的,都是大老爷们,弟弟,别不好意思。”
陶柏水提醒道:“你比我还小。”
“你哪有个当哥的样子,身体素质都不如我。”邹喻给他拉下裤链,又准备给他扯下裤子。
“我自己来!”陶柏水转身倒是很快。
邹喻说:“你倒是真少爷,我是你保姆。”
陶柏水正解决着当下最急的事,听到这句话不等上完厕所就要解释,“我从来没有把你当保姆,从你第一天来家里,我就把你当弟弟……”
“上完就走,别在厕所里逗留。”邹喻打断他。
陶柏水沉默两秒说道:“拉链拉上了,扣没扣上。”
邹喻骂骂咧咧将手探上前,“少爷,咱们还是从幼儿园开始回炉重造吧!”
邹喻觉得这小孩实在磨叽!
陶柏水脸红了许久,直到出了医院,太阳晒一晒反而看不出来。
林叔打电话来说路上堵,来得会迟一点,俩人就近去了便利店等着。
这两天吃粥吃得嘴淡,邹喻买了份关东煮坐着吃,陶柏水倒也老实,说他什么都不想吃。
“也有你可以吃的,不是要你绝对忌口。像你这次,就是辣的加冰的吃坏了。”
邹喻像教育孩子的老父亲,嘴里吃着倒是没停。
“嗯,我就是怕又麻烦你,而且我确实没什么想吃的。”
“那你一直看着我干什么?”
“你以为我想吃你的关东煮吗?”陶柏水笑出了声。
邹喻喝着杯底的汤,用余光看向身侧的人。
陶柏水笑得灿烂,阳光洋洋洒洒落在玻璃上,映在他的脸上,让他整个人都显得十分温柔。
他高中时期也不是没注意到过陶柏水,那时只觉得他弱得不行,风一吹就得倒。
现在竟觉得他连头发丝都带着温柔,看来这几天真是累到了,看人的感觉都不准了。
林叔赶来的时候,就看着这俩人坐在店里像个傻子,一个单手撑着脸摆个臭脸,另一个坐得端正傻兮兮地笑。
“上车走了!”林叔放下车窗朝外喊,也不知道这俩人在店里听不听得见。
傻兮兮那个可能是听见了,他碰了碰臭脸胳膊,俩人一起走了出去。
俩人坐好后,林叔说:“乐齐,快递我都帮你拿了,放在后备厢。”
后面整整齐齐码着好些包装盒,邹喻看了下物流信息,东西差不多都到齐了,回去看看缺什么再买。
吃完午饭,鑫海掐着点来。
邹喻却请了假,“我下午有事,改天补上。”
“上次学得你都记住了?”鑫海翻着他的课本,笔记也都做了,的确不像打马虎的样子。
“下次肯定补上,我下午有正事。”
邹喻说得一脸认真,连张姨都有些担心,“要不要阿姨陪着去啊?”
“不用,我四个小时左右就回,差不多吃晚饭就回来了。”
邹喻在三人注视下离开,转头他就叫车去了商场里染发一绝的理发店。
既然买了亮色的衣服,那也得配个闪亮的发色。
邹喻高中时期就想染头发,他爸扬言只要染一根就给他拔一根,没敢挑战父威的邹喻再也没动过这个念头。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天大的好机会,学校管不上,还没家长管,这个头发他是染定了。
前段时间他还在缅怀青春,现在青春就在眼前。
“染一个人鱼蓝!”邹喻抓着头发冲着镜子欣赏。
帅,罗乐齐是个好苗子,但还是赶不上我。
邹喻,你是真帅。
“时间很久,你要多等会儿哦。”理发师提醒道。
“没问题。”
三小时过去,陶柏水打电话来问,“你快好了吗?”
“还在忙。”
四小时过去,陶柏水又问,“还没好吗?”
“别催。”
六小时过去,这头才算是结束了,邹喻满意地对着镜子点头,可惜,要是这张脸是他自己的就好了。
他顶着一头蓝回去,路上还给陶柏水捎了袋草莓牛奶。
“炫。”这是陶柏水的评价,一个字概括他的吃惊。
“快递拆了吗?”邹喻问。
“没,你的东西不都是自己拆吗?”
“也有你的。”
邹喻挑出四件套的快递拆开,“超炫……”这是陶柏水的两字评价。
上面是一只大恐龙正张嘴咆哮,邹喻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搜索时直接输入:小孩高中男生四件套。
这是成交率第一的爆品,还不得让陶柏水喜欢得不得了。
“喜欢就好,我等会儿就全洗了,明天就用。”邹喻铺开看了看,满意地点头:“不错,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