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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山下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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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休沐,叶向洵整理衣裳,正欲下山往山脚十娘的别院去一趟,他如今假托在那里账房做工。

才推开舍门,迎面便走来面孔一个不甚熟悉的同窗,他咧嘴一笑,朝叶向洵挥手:“叶兄!”

叶向洵回身拉拢房门,下阶同他撞了个对面。

“鲁未名先生说有事找你,在后山藏书楼,我来时见他神色急切,似乎有要事。”那同窗五官里透出些不解来,催促道,“你快去吧,先生的脾气……”言罢他摇了摇头,径直走了。

叶向洵不免沉思,鲁未名找他,莫非是因为那日钻进他书箱的沈茹么?

瞧着远处天光,时辰尚早,他顿首思索了一会儿,便提脚往藏书楼去了。

从校舍去后山藏书楼,途径一处幽静的花园,叶向洵皂靴踩在石子上,耳畔只有沙沙的声响和时不时躁动一两声的虫鸣。

好生安静。

他掀开一簇茂密的竹枝,道路尽头高耸的藏书楼瞬时映入眼帘,他微微松了口气,正欲踢脚继续上前。

身后却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叶向洵一怔,立时回身,迎接他的不是风,却是一个兜头木棒,树皮咔嚓响了声缓缓顺着他的鼻梁簌簌往下掉,他在天旋地转的视野里奋力向前看去,只看得见来人紧绷的手指和交叠整齐的衣襟。

他还欲抬眼,却是沉重得不行,再动弹不得了。

耳畔时而是不甚明朗的人声,时而是木轮碾过泥土的颠簸,似乎还有牛叫,他昏昏沉沉地掀开眼皮,入目却只有细碎斑驳的微微光亮。

他一惊,立时动了动自己的手脚,只可惜瘫软如烂泥,他艰难地抬起双手,蜷缩成一团,转了个身,这才发现自己仿佛是在一个麻袋里。

拉着他的车又颠簸了一下,他本就酥麻的全身像有冷水走过经脉一般,头脑昏沉得愈发厉害。

“对,就是这里。”

窸窸窣窣间,他终于听得清一些人声。

“这处庄园新开,每日只接待一十二人,东家还是个客气热情的女人,咱们单独包下一个院落,不出去找人,他们不会来打扰的。”

叶向洵头疼得紧,恍惚间只听见别院,一十二人,女东家。

他本有些紧张的心渐渐放松下来,真是兜兜转转,祸福相依,谁能想到这贼人要将他带去十娘的别院,他脑海中紧绷的弦松弛不少。

摇来晃去不知多久,他感受到自己被拖了下去,似乎有有人人轮换着扛他,过了一会儿又是两个人一齐动手。

“刷拉——”

眼前天光乍现,叶向洵不由地下意识眯起眼睛,还不及他细细观察眼前就被猛然覆上一条黑色的绸缎,细滑的触感像是游蛇爬行,叶向洵竟没来由地觉得有一些心慌。

而后,他便被绑到了柱子上。

“给他醒神。”

这声音低沉得不像话,闷得像困在鼓里的似的。

一粒药丸不由分说地被塞进了他嘴里,来人动作粗暴地掰动他的下巴,随意灌了些水进去。

不一会儿,他果然清醒过来,眼上的布条扎得极紧,眼皮都睁不开,目下四处皆暗,他匀了匀呼吸,耳朵不由地倾向声音来处。

“说吧,你乔装改扮进京,意欲何为?”

此人又刻意压低了声音,叶向洵在脑海中仔细过了一道,笃定自己先前并未同他打过照面。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那人用手掌拍了拍不知什么东西,咳嗽了两声:“哈哈,那近来你身上的毒性发作得还厉害么?”

闻及此处,叶向洵心尖不免一震,他吞了吞口水,额角渐有细密的汗珠渗出来,嘴还是硬的:“不牢挂心,我如今好得很。”

那人见他面色有虑,似乎变得有些兴奋:“身怀奇毒,药石难医,你比我想象中的更复杂一些,你不是叶向洵,叶向洵一介书生,如何会沦落花楼。”叶向洵听见他渐渐逼近的脚步声和放到他脸颊旁冰凉匕首的触感,“你是谁?”

叶向洵却忽然嗤笑一声,似乎极力压抑着颤抖的语调,声音愈发坚定:“我是叶向洵。”

周遭静了许久,那人约莫是觉得他油盐不进,打算给他上刑,铁器丁零当啷的响,翻找了许久,那人终于拿到一个趁手的物件来威胁他了。

冰凉尖锐的铁器紧紧挨着他脖颈上的皮肉,叶向洵脑海里早已想了千回万回,这是谁的人,那个来杀李莫回的?平阳公主?还是……

这人还晓得他之前在旬阳花楼的事。

“好啊,既然你说你是叶向洵,我问你,你父母姓甚名谁,家住何方,你又是如何中毒,如何沦落风尘?”那人语气比方才不耐烦多了,似乎没有太多的精力再与他周旋。

叶向洵感受着着脖颈缓缓没入皮肉的铁器,痛感袭入脑海,他认真思索起自己的处境。

“我母亲叫叶琴,是叶家最小的女儿,父亲名叫梁伯远,家住梁家河,家里还有个外祖母,他们先后都不在了,我幼时遭逢战乱,被别人抓去试过药,后来侥幸逃脱,便奋力读书,后来上京入学,一时不察,被人骗了,这才沦落花楼,幸得镇南侯千金秦昭相救,我才……”他特意将秦昭二字咬得极重。

“行了,不用说了。”

此言一出,屋内霎时安静下来,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叶向洵一怔,是秦昭的声音。

秦昭则是手忙脚乱地拍打着从秦雨那里撒泼打滚求来的“易音喇叭”,一张脸涨得通红。

就一句话,全都露馅了,方才绞尽脑汁伪装了那么久,现下叫她如何再继续问下去,她咬着颊肉,心里头过了三四遍骂秦雨的话,如今,她再没勇气凑去那喇叭边上讲话了。

“秦昭?是你?”叶向洵侧耳听声,语气中满是不解。

秦昭沉默了许久,不然她再硬着头皮装一会儿?

翻开父亲前段时间给她的回信,叶向洵所言家中状况与信中尽数相合,她再不好去揭人伤疤。

叶向洵却轻轻笑了一声,语气一如既往的松快:“秦姑娘对我有疑,我无有不答的,何必装模作样地来试探我,你还想问什么,我都告诉你。”他习惯性地偏了偏头,却不料将自己的皮肉送进了带齿的飞镖里。

阿娇压抑着惊呼的声音撤下飞镖,旋身望着秦昭,满眼焦急地等待着她的下一步指示。

还是安静,还是不说话。

叶向洵又道:“我还算有几分眼色的人,你救过我,我自然不会对你有怨,除非你现在想杀我。”

秦昭起身,在他面前踱了两三步:“我救过你两次,若今日,我就是怀疑你,要杀了你呢?”

叶向洵迅速接话,试探着道:“唔,那我能再赊一条命么?”

秦昭拿出方才的匕首,迅速又放上叶向洵颈间:“三月初六晚,你在哪里?马场失火,同你有没有干系?”

“原来你是担心这个。”叶向洵呵呵笑了一声,“快将匕首放下,松了我的绳索,我仔细说给你听。”

“少嬉皮笑脸,你只需答是与不是。”秦昭杏眼中满是疑虑,英挺的长眉一横,面庞更添厉色。

“可我若说不是,你信我吗?”他声调降下来,再没了平常的轻佻。

秦昭闻言愣了愣,她将他绑到这里问,本就是不信他的,她脑海中闪过无数种审问的结果,却独独没想过若他是无辜的怎么办。

她顿了顿,放下亮着寒芒的匕首,吩咐阿娇将他松绑。

叶向洵活动着手脚,缓缓睁开双眼,面前的人影模糊,窗棂中透出昏黄的天光,洒在她绯色的裙裳上,勾勒出她弧度流畅的侧脸。

他在她对面落座,拄着下巴静静地望着对面人那张气得黢黑的脸,秦昭面前放着一个奇形怪状的物什,应当就是方才用来伪装声音的。

“好,你方才问我,马场失火,同我有没有干系。”叶向洵微微一笑,“其实要是说的远一些,同我确实有几分渊源。”

秦昭闻言一双眼睛瞬时变得亮晶晶起来:“我就说,那日你跑进沈梦院里,定是蓄谋已久!”

叶向洵望着她微笑的表情忽然僵了一瞬,他霎时起身,一个旋身在她身侧落座,还将身子与她贴得极近。

秦昭一惊,感受鼻尖愈来愈逼近的淡淡白毫香气,身下的矮凳像是生出了针尖一般,她蹙起长眉,这人犯什么病呢。

秦昭不明所以,叶向洵却依旧满脸轻描淡写。

“没什么,这事情我只说给你听,还不快附耳过来。”

秦昭按下心中的浮躁,又坐了回去,她倾身过去,叶向洵温热的气息吐在耳边。

“阿元去买马,被那老板骂了一遭,我便暗中咒他,祝他做生意时火燎屁股。”叶向洵轻轻一笑,“果不其然应验了。”

秦昭闻言只觉得自己又被戏耍了一通,她拍案起身,将将舒展的眉目又团起来:“叶向洵,你!”

叶向洵立时起身绕到她身后,挡住昏黄的日光,他抬着双手,潮湿的长睫上似乎飞出几丝委屈来:“你大可以去问宴则,那日我们真是怕被书院发现,这才奔逃的。”

秦昭咬咬牙,可恨,她就是问过宴则才来,宴则只道他那时就在院外接着看医书,屋里叶向洵在泡药浴,背影并未有离开的样子。

屋内一时间安静得只可闻落针,叶向洵好整以暇地望着她,忽然开口:“既然秦姑娘这么在意我沦落风尘的过去,那我便如实相告,我在那个地方,可没卖过身。”

秦昭冷冷地笑了一声:“与我何干?”

叶向洵面色却忽然僵硬起来,他望着秦昭离开的房门的背影,煞有其事地又道:“是了,我忘了,我的身可是已经卖给你了。”

秦昭脚下果然被门槛绊了一下,她回过头,眼神恶狠狠,嘴里却结巴得不行:“休,休再提此事!”

岂料叶向洵似乎更来劲了,他立在那里,端着一副柔弱书生的作派咳嗽了两声:“秦姑娘可万万不能对我始乱终弃啊。”

秦昭只觉得被雷劈了一样,她胸腔中翻涌着说不上来的酥酥麻麻,蚂蚁走过全身一般,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她颇有些慌乱地一把拿起放在桌上的“易音器”,望着蹲在地上收拾包袱的阿娇:“我们走!”

阿娇应了一声,忙不迭跟着出去了。

叶向洵望着秦昭红色的衣角飞离门槛,背影渐行渐远,这才用手缓缓抚上颈侧的伤口。

他转过身,望向半开的窗棂,那点闪着寒光的箭矢尖端已退了下去,他瞬时松了一口气。

十娘正是此时踏入房中,她手中的弓弩还未放下,面容中透出不解:“公子,她怀疑你身份,方才为何阻我杀之。”

叶向洵望着她,语气是从未有过的郑重:“十娘,此人不可杀,现在不能,以后,也不能。”

*

秦昭一路走得飞快,满腔的气,包下那处院子本来还有一顿晚膳,现下她是半点也吃不下去了。

离开庄园时看到停在侧门的牛车,秦昭气急,往车轮上踹了一脚,亏她来时还惦记着此人不乘马车的怪癖,真是吃饱了撑的。

“姑娘,咱们还乘……”

“不乘!”秦昭斩钉截铁,甩着一双长腿攀上书院三百七十级阶,又绕到后山,同阿娇收走了之前放在石子路口“此路不通,请绕行”的木牌。

她之前怎么没发现,叶向洵这人怎么像个揉不烂的面团,软硬不吃,他所言,究竟几分可信。

正愁苦不已,沈梦却来了,她泪珠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见到秦昭时更如决堤之水:“秦昭,阿茹她不行了!”

作者有话要说:叶向洵:我是清白的(各种意义上的清白)!

秦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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