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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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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室寂静,所有人都被这个结论震惊了。许久后才有人说:“只要说出一个词语……就能让人发疯?要是这样的话,犯罪也太简单了,根本没法预防。难道我们要把所有容易引起负面情绪的词语都禁用吗?”

薛夜明斟酌了一下,“严格来说,真正起作用的不是词语本身,而是这个词语引起的身心反应,属于一种行为控制技术。”

“行为控制?”洛星海追问了一句。早在几个月前的那起跨年夜双尸案中,薛夜明就提到过这个词。洛星海曾经想过开个研讨会,复盘这个案件。精神能力加上心理引导,是一种值得高度警惕的犯罪手段,甚至比单纯的精神力操纵更可怕。但后来又接连发生了更多事件,这个已经结了的案子便一直没再被提起。

薛夜明进一步解释道:“其实行为控制并不神秘,日常生活里就有很多实用的例子。大家可能有过这样的经验,在紧张或者激动的时候,我们会反复对自己说‘放松’这个词,就能让自己平静下来。在这个语境中,‘放松’这个词是一个线索词,能让我们联想起放松的感觉,引起相应的身心反应。这种方法叫‘线索控制’,有时会在心理治疗当中用到。”

“什么样的词可以成为线索词?”严则音用手指一下一下叩着下巴,似乎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

“任意的词语或者声音都可以。”薛夜明回答,“通过重复的定向训练,或者强烈的情感刺激,都能建立起操作性条件反射。”

一名侦查官露出恍然的表情,“我以前接触过一个案例,受害者在遭遇侵害的时候,碰巧听到了一首歌,从此以后,只要听到这首歌,就会引发受害者强烈的恐惧情绪,后来经过很长时间的心理治疗才好转。”

严则音思索了一下,看向薛夜明:“那么,如果有精神能力,是不是就不需要经过训练或者刺激,可以直接形成条件反射?”

“不,还是需要的。”薛夜明说,“我认为精神能力是一种催化剂,它不会无中生有,只是会让一些心理事件加速发生。至于究竟有多快,要看精神能力的等级和目标的心理状况。”

薛夜明又切回到刘宇哲的那段监控视频,“回到刘宇哲的案子,我猜测,那个垃圾桶里大概藏了一个可以播放声音、并且可以远程控制的东西,比如一个小型的蓝牙音箱。刘宇哲来到画面中这个位置的时候,听到了某个特定的线索词,引发了他的恐惧。他很可能也和庞天愉一样,早就已经在不自知的情况下被植入了精神体,所以在精神力的影响下,他的恐惧爆发了,驱使他作出了自我毁灭的行为。”

现在,案情又回到了那个最开始的疑团:刘宇哲为什么会把自己活活饿死。就算是因为听到了“死神”这个线索词而反射性地作出了自我毁灭的行为,也很难解释,他为什么非要选择这么一种漫长且痛苦的死亡方式。

如果这个疑团无法得到合理的解释,那么薛夜明的推测仍然缺乏根据。

薛夜明也知道其他人此刻的想法,直截了当地翻到电子文档中的一页,“大家再看一下初侦报告里的这一段,刘宇哲的成长经历。”

报告中记述,在刘宇哲十二岁这一年,他卧病多年的父亲突发脑中风去世。这件事对他产生了重大的影响,成为他性格上的转折点。他和家人的关系也在父亲去世后变得疏离,高中毕业后他就离开了家,与母亲和哥哥分居。

这一段内容,在场的所有人都看过。但其他人在读到此处时,都不由自主地把关注点放到了“精神能力”这个思考方向上:不少异能者的能力都是在遭受痛苦时被触发的,由此看来,刘宇哲也很可能就是在那时觉醒了精神能力。

现在排除了精神能力这个强大的干扰项之后,再结合案情重读这一段内容,就有了些不同的意味。

薛夜明目光平静,环视了一圈会议室内的众人,“大家一定也想到了,刘宇哲在精神紊乱状态下作出的行为,一定和他曾经受到的某种刺激有关。他父亲突发脑中风,可能是慢性中毒的结果。比如,有人长期在他的饮食中投放氰胺之类的化合物,诱发心脑血管疾病。”

薛夜明语气变得有些沉重,“做这件事的,很可能就是刘宇哲的家人。十二岁的刘宇哲目睹了这件事,甚至有可能被迫参与了,这成为了他最大的心魔。当这个潜藏多年的心魔被精神力诱发的时候,他在精神紊乱的状态下,与自己记忆中的父亲同化,产生了自己被投毒的妄想。这就是他绝食的原因。”

会议室内再次安静下来,大家默默从头梳理案情。虽然薛夜明的推测还不一定是事实,但至少眼下看来确实说得通,是一种有价值的思路。

若是放在一个普通的案件中,薛夜明提出的这种思路,其他人也能想到。可因为所有人都先入为主地认为,刘宇哲是精神能力者,以至于后续的思路全都偏离了方向,走进了死胡同。

洛星海突然间明白了一件事:薛夜明和其他人最大的区别究竟在哪里。

不是他的知识结构,也不是他的精神能力,而是他的心态。

在面对可能涉及精神能力的犯罪事件时,普通的调查者往往摆脱不了一种来自潜意识深处的念头——“精神能力者是特殊的人群,他们的心理一定和普通人不一样。”这种念头过于强烈,以至于成了一种畏惧,阻碍了他们正常的思路。

而薛夜明没有这种因畏惧而生的区别心。在薛夜明眼中,包括他自己在内的精神能力者,和普通人是一样的。

片刻后,严则音突然再次看向薛夜明:“两个问题。第一,如果你的推测成立,那么凶手和刘宇哲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知道他的心理漏洞,能给他植入精神体?第二,凶手这么急着杀死刘宇哲,还故意让他最后的精神状态被监控记录下来,目的是什么?”

薛夜明似乎有些疲惫了,声音轻了许多,听起来像是在叹息:“你们还记得,列车案中的李非吗?”

李非是持枪劫持A11122次列车的那名黑衣青年,由于全城暴/动事件的影响太大,列车案的调查进度被耽搁了下来,目前专案组只有几个人在跟进案情。现在听到薛夜明又提起了李非,在座参与调查过列车案的人都不由抬起了头。

“我怀疑,本案中的刘宇哲,还有列车案中的李非,都接触过某个提供心理咨询服务的人或者机构,而且很可能是通过网络。我认为有必要调查他们的网络活动记录,进行信息交叉比对。至于凶手杀死刘宇哲的动机——”薛夜明看了严则音一眼,“我想,凶手之所以这么着急,是想尽快修复自己的精神体。也许有些人的精神能力具有疗愈作用,凶手需要立即找到这样的人。刘宇哲在这种时候以这种方式死亡,很容易让警方误以为他就是倒吊人杀手。搜查工作会停止,真正的倒吊人杀手就安全了。”

严则音未置可否,但他的表情显示,他的想法和薛夜明是一致的。

按照这个方向,联合行动组再次开始侦查。

由于案发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周,那个垃圾桶里当天的内容物早就被送到了处理站,无法确认是否曾有音箱之类的东西存在。

但是薛夜明的另一个推测得到了证实。侦查官寻找到了居住在另一个城市的刘宇哲的家人,他的母亲已在几年前因病过世,他的哥哥则承认了当年的真相。没有劳动力的父亲长年卧病在床,家里贫穷,要供养父亲,就供不起兄弟两人继续上学。母亲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一种方法,通过一些渠道弄到了高纯度的氰胺,偷偷掺入到父亲每日的饮食当中。

案子已过了十五年的诉讼时效,而且刘宇哲的哥哥坚称,他当年在外地上学,下手的人是母亲和弟弟,他自己是事后才知道的,至多算是个包庇罪。

一名侦查官可能是看不下去对方事不关己的态度,临走时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当年知道实情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刘宇哲的哥哥眼神漠然,“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我那个爸爸,不能挣钱养家也就算了,脾气还大得不得了。我妈照顾他那么辛苦,他动不动就对我妈又打又骂。他活着,只会给家里人带来痛苦。”

侦查官又问:“那你弟弟现在不明不白地死了,你也没什么感觉吗?”

“他早不和我们联系了。”刘宇哲的哥哥依旧漠然,“我妈最后快走的时候,想叫他回来见一面,他都不肯。”

“你可以对你父亲的死无动于衷,可是你弟弟当初才十二岁,亲眼看着自己的父亲被一天一天投毒害死,这对他的影响有多大,你有没有想过?十几年过去了,这件事还是他的心魔。”

这一次,刘宇哲的哥哥没有回答侦查官的话,沉默半晌后说:“我知道的事都告诉你们了,你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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