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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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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夷则下了楼,走到院中。

施未正在陪豆豆玩,他学着历兰筝的样子,拿那根鹊羽挠小狗的鼻子。可豆豆却不吃他这套,小小的尖牙咬着他的衣袖,扑腾着两条短腿要往他身上爬。施未无奈,只好托着它浑圆的屁股,将它抱了起来。

“你还挺机灵的嘛。”施未晃着它,“快说,那天晚上我跟燕知打架的时候,你跑哪儿去了?”

豆豆“汪汪”两声,冲他吐着舌头。

施未哑然失笑:“你还知道躲躲好,小东西。”

孙夷则远远看着,觉得还挺有趣。

施未摸着怀里这只毛茸茸的小狗:“做得很好,下次遇到危险就先躲起来,但是要记得回来哦。”

豆豆又开始“汪汪”直叫,尾巴摇来摇去,施未有点疑惑地转过头,恰好看见孙夷则倚在门边。对方瞧见他,只是笑了笑,微微点了个头。施未便抱着豆豆走了过去:“孙掌门,我二师兄呢?”

“他吃了点东西,又睡下去了。”孙夷则温声答道。

施未想起傅及对他说的话,又看孙夷则并无异样,心下便觉得这两个人之间已经没什么事了,就道:“孙掌门,我二师兄是个实诚人,他只是在意你,所以嘴笨些。”

孙夷则闻言,愣了愣,在意他?那为什么还一直叫他孙掌门?傅及果真还是因为黎阙的事情与他生分了吗?

孙夷则略略思考了一会儿,问道:“傅及若是有心事,会告诉你们吗?”

施未一听,不得了,心事?二师兄能有什么心事?不就是喜欢你这件事?难道孙夷则终于察觉到二师兄的心意了?那他这个做师弟的,不得顺手推一把?

短短一瞬间,施未的心思就百转千回,他道:“我自认识二师兄以来,他便一心求道,心无杂念。”

“真的?”

施未装模作样地沉思了片刻:“不过近来,确实有一件事,准确来说,是一个人,让二师兄苦恼。”

孙夷则心一沉,一个人?不会真的是黎阙吧?

施未刚想乘胜追击,乍看孙夷则脸色,似乎不大好看,也猛地打住了嘴,糟了,不会吧?孙掌门这是不高兴了?他脑袋里闪现出孙夷则对薛闻笛和薛思的态度,心想,就算没有龙阳之好,也不至于这么排斥二师兄吧?孙夷则明明对大师兄和师父都很友好……

“孙掌门,你怎么了?”

施未小心试探,他这些话抛出去,万一真给二师兄搞砸了,他可就没脸见人了。

孙夷则很快回过神来:“我没事,方便告诉我,那人是谁吗?”

施未脑瓜子嗡嗡响,有种即将灵魂出窍的紧迫感,他想,要是贸然将实情和盘托出,不知会带来多大风波。他旁敲侧击地问道:“孙掌门,你知道我二师兄品性很好,就算你不喜欢他,也不会看低他吧?”

孙夷则不假思索:“怎么会呢?我当然知道他品性很好,我也很喜欢他。”

“啊?”施未傻了眼,等等等等,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孙夷则和自己是一个意思吗?

孙夷则见状,一时也没明白他在顾虑什么,便将原委细细道来:“傅及很好,只是最近我有些猜不透他的想法,我在想是不是上次黎阙的事情,让他与我心生嫌隙了。你也说他近来苦恼,是因为某个人,我思来想去,大概只有这件事了。”

施未听得一愣一愣的,这都哪跟哪儿啊?合着孙夷则完全没开窍?

施未眼皮直跳,他要是现在告诉孙夷则“我二师兄喜欢你”,那他与傅及的同门情谊会不会走到尽头?

施未纠结地挠了挠豆豆的屁股,道:“苦恼也分很多种的,你想一个年轻气盛的大小伙子,也该是,嗯,就是,为爱吃苦的时候了。”

这样说总行了吧?既没有暴露二师兄的心上人是谁,也能提点一下孙夷则。

施未认为自己的说辞简直完美。

他根本没注意到,他这个连心上人都没有的小伙子,还不如傅及。

孙夷则闻言,顿时心绪爆炸,脑海里仿佛闪过五颜六色的烟花爆竹,令他发晕。傅及有心上人了?什么时候的事情?那他避着我,就是为了避嫌?等等,我们不都是男的吗?难道……

孙夷则感觉后脑勺像挨了一记闷棍,人晕得彻底:“他,傅及喜欢的,也是个,男人吗?”

施未注视着面前这位英俊的临渊掌门,极其认真地点了头。

二师兄,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施未一紧张,又掐了下豆豆软乎的屁股。小狗摇了摇尾巴,乖巧地没有叫唤。

孙夷则脑海里的烟花爆竹放完了,心底只剩一片狼藉,那怅然若失之感叫嚣着遍布全身,要是再浓烈些,或许可以称得上是伤心。他宁愿自己不知道原因,或者说,宁愿傅及是因为黎阙的事情与他疏远。

孙夷则垂下眼帘:“我明白了,多谢。”

施未见他脸色发白,以为二师兄没戏了,也跟着难过起来。

真造孽啊。人生若只如初见,相逢何必曾相识。

施未偶尔也想吟诗两句,当然,仅限于他记得的,至于是不是同一首,他不管。

傅及躺到下午,也没见孙夷则回来。他实在躺不住了,就下地走了走。谢照卿下手狠,好在没踩断他的胫骨,只是伤了筋,他一瘸一拐地慢慢移动,也不算疼得厉害。

他想,就算没有结果,多看两眼那人也是好的。

他刚到楼梯口,就见施未抱着豆豆上来,见到他,忽地愣了下:“二师兄,你怎么起来了?”

“起来活动活动,躺太久了腰不舒服。”傅及如实答道,施未想到先前孙夷则和他聊天的事情,扼腕叹息:“二师兄,你要多休息休息,养好身体,再过几天我们就要启程去历姑娘家了。”

“我知道,就一会儿,马上回去了。”傅及说着,眼神却有些游离,施未拍拍他的肩:“别看了,孙掌门不在下面,他去找何长老了。”

“那我去看看他。”傅及脱口而出,自然又轻松,施未张张嘴,欲言又止,最终,他还是没有阻拦,眼睁睁看着傅及朝着何以忧的房间走去。

“怎么办啊,豆豆?”施未揉捏着手里软软一团的小狗,感觉自己也要伤心过度了。

小狗摇摇尾巴,“呜呜”两声,像是在安慰他。

日光如旧,栏杆斜影一道一道铺在窄窄的走廊上。傅及每跨一步,都很小心。他知道现在的一切都只是何以忧制造的假象,他路过被自己撞碎的那根栏杆,腰间发烫,总觉得那人温热的掌心还紧贴着自己。他没有细看,默默地吐纳着气息,好让自己心跳没那么快。

他终于走到那扇门前。

“笃笃笃”,他等待着门里的人应允。

“进来。”说话的是何以忧。

傅及便推门而入。

眼前一片漆黑。

他有些困惑,这个时间,不应当什么都看不见才对。他愣愣的,问道:“何长老,你屋子里怎么那么黑啊?”

此话一出,坐着的孙夷则就也懵了:“屋子里黑吗?”

他望着亮堂堂的房间,再看了眼不声不响喝着茶的何以忧,还有枕着胳膊,半趴在桌上,玩弄着两个空茶杯的燕知,心中疑虑更甚,便起身走到傅及面前。

对方眨了下眼睛,没有动。

孙夷则伸出五指,在他面前晃了晃,他依然没有反应。

傅及只觉面前拂过一丝若有似无的风,突然意识到某件事,顿时心一沉:“是孙掌门吗?”

“是我。”

声音很近。

傅及的脸色明显难看了许多。

他真的看不见了。

怎么会呢?难道是自己撒谎的报应?

傅及紧抿着唇,神色僵硬,半晌,他才喃喃着:“我真的看不见了。”

孙夷则愣住了,此时,后面传来一声嗤笑:“一会儿看得见,一会儿看不见,小朋友,这爱撒谎的习惯可不好。”

“我没有。”

傅及觉得那声音很陌生,想来便是施未口中的那个失去踪迹的平望青山前任脉主,燕知。

燕知将两个杯子叠在一起,坐直身体:“谢照卿那个雷,我很了解,能劈死人不假,但能把人亮瞎的,还真没听说过。”

她手撑着下巴,歪头看向傅及,尽管对方并不能发觉她的动作:“何况,刚刚小年还在说你的眼睛没有问题,现在突然就看不见了?那你怎么能一个人走过来?也不怕从这走廊上掉下去。”

燕知说起话来根本不带停,语气又极其挑衅,听得傅及多有不悦:“我在来之前还能看见,但刚刚进了屋子,突然就看不见了。听闻前辈最擅幻术,前辈敢说这里头没有您的手笔吗?”

“哟哟哟,还会含血喷人呢?”燕知调笑,“我就坐这儿,且不说我一个受伤之人,就算我没有受伤,给我一百个胆子,我都不敢在何姐姐这里放肆啊,你说是不是,姐姐?”

何以忧却不说话。

傅及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可燕知并不打算放过他:“你这种小孩,我见得多了,无非是想装病卖可怜,好搏得几分同情爱怜罢了,我说得对不对,孙掌门?”

傅及听到她提起孙夷则,肩膀微微发抖。他昨晚确实在慌乱之下撒了个小小的谎,但今早已经和人说开了,这回他真的没有再口出妄言。

可是,可是……

傅及难以压抑内心的委屈,他小声道:“我真没骗你,孙掌门,我真的看不见了,就在刚刚。”

孙夷则注视着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那总是柔情似水的眼睛,好像被浓浓的大雾覆盖,失去了焦点。

但孙夷则觉得,傅及一直在看自己,在等自己的回答。

“别担心,会好的,我相信你。”孙夷则温声说着,傅及心尖发烫,嘴一撇,吸吸鼻子:“谢谢你。”

说完,他便重新振作起来:“我再回去躺会儿吧。”

“好。”孙夷则伸手扶住他,“我送送你。”

傅及又觉得头晕腿软,想推脱,又想这样也好,也可以。他实在太喜欢这个人,说不出半点拒绝的话。他沉默地算作答应了,孙夷则也没有再出声,两个人一道离开房间。

燕知直到确定他们走远,才哈哈大笑,将空茶杯里的茶叶碾碎,笑笑:“一叶障目,不见泰山,我这幻术怎么样?是不是出神入化?”

何以忧扫了眼那个茶杯,燕知在傅及进门的瞬间,将茶叶幻化成透明的纱布,蒙住了那个孩子的眼睛。

她不说话,燕知却还在喋喋不休地追问:“你为什么不揭穿我?是不是连你也没看出来?”

何以忧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着:“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能有什么?看那两个小朋友太迟钝,逗逗他们罢了。”燕知听何以忧没有要对她的幻术发表评价的意思,甚感无趣,“那个叫傅及的小朋友,喜欢孙夷则,你别告诉我你看不出来。”

“看出来了,所以没揭穿你。”

燕知:“……那你就不怕我把他们两个拆了?”

“成了,是天意,”何以忧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不成,就宰了你。”

燕知:“……臭女人,你只是为了宰了我。”

“想杀你的人太多,我只是插个队。”何以忧指尖轻轻一点,封住了燕知即将炮轰她的嘴。

孙夷则扶着傅及回了房,才想起来要问他:“你是要去找何长老吗?”

“不是,我去找你。”傅及摇摇头,他眼前还是黑漆漆的一片,心中略有不安。

“找我有事吗?”

傅及哑然,又摇了摇头。

无事,单纯想见见你。

傅及沉默着,孙夷则又一次想起了施未的话,心中焦躁,他想,要不就直接问问吧?傅及应当不会介意的,他们都认识那么久了,不至于会为了这件事翻脸。

孙夷则找了张凳子,坐在傅及面前。对方听见了动静,问道:“孙掌门是有话要对我说?”

“嗯。”孙夷则应着,话到嘴边却又怎么都说不出口。

他好像,有点害怕知道答案。

傅及也是忐忑,他想,孙夷则是要来追究他眼睛的事情吗?但他到底要怎么解释呢?

“我……”

“你……”

两个人齐齐开口,孙夷则选择退了一步:“你先说。”

傅及缓了一口气:“我的眼睛,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在进屋子前,确实看得见,但进去后是真的看不见了。”

“没事的,何长老说你静养几日就好,可能是活动以后就会时好时坏,你以后多躺躺吧。”孙夷则宽慰着,傅及点点头:“那你,要和我说什么?”

“呃,我……”孙夷则犹豫了片刻,劝说着自己,左右要过这一道坎,于是心一横,问道,“我听施未说,你有心上人了?”

傅及的心当即蹦到了嗓子眼,甚至有点喘不过气,怎么回事?孙夷则知道了?

他支吾着,几乎发不出声音,孙夷则见状,心下便明白了七七八八。

傅及,真的有心上人了。

孙夷则难以忽略内心的苦涩,他高兴不起来。

他小时候很崇拜薛闻笛,憧憬着那人,觉得修道者当如这个大哥哥一样,豁达洒脱,出入红尘之外。所以当钟有期出现时,他震惊、恐惧,难以理解,甚至为此闭门不见薛闻笛。但是当薛思出现时,他又觉得,顺遂本心有何不可,薛闻笛幸福,就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孙夷则想,他是长大了,是心智成熟了,他不是会歧视断袖之癖的人,只是讨厌坏人而已。

所以若是傅及的心上人,也是个品性端正的君子,他也应该为傅及高兴才对。

但现在,他连打听那人的兴趣都没有。

他完完全全沮丧着,提不起劲。

傅及也等着他的答案,等待一个比想象中要早一些的答案。

傅及以为孙夷则这辈子都不会知道自己喜欢他,但施未既然捅破了这层窗户纸,那便去面对。

他想结局应该不会太好,因为孙夷则好久没有动静了。他莫名其妙又想起师父和大师兄,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但孙夷则没有那样的神色流露。

他眼前一片漆黑,看不见摸不着让他有种漂浮在虚空的错觉,不知道该往哪儿去。

孙夷则轻轻吐出一口气,叹道:“你好好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

果真如此。

傅及心口发闷发紧,他想说“好”,但一声不响。孙夷则还以为是他发现自己不高兴,想再解释些什么,却又不肯开口。

傅及就应该知道自己不高兴。

这个念头闪过的一瞬间,孙夷则觉得多少是自己在无理取闹了。

傅及又没有做错什么,他心善,又有耐心,从前会衣不解带地照顾自己,怎么看,都是他欠了这人。

孙夷则闷闷的,开始唾弃自己的所思所想,所作所为。

两个人对坐着,相顾无言。

屋里寂静无声,傅及每呼吸一下,就心痛得厉害。他的爱恋,刚刚才见天日,就夭折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人生在世,要过的苦难多了去了,也不能全靠这点感情支撑着。

就是会难过而已,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不难过而已。

傅及眼中酸涩,忽地抿了下唇,道:“孙掌门,虽然事情你都知道了的,但是我想,有句话还是要亲口和你说一下,不然我会很遗憾的,你能不能听我说完?”

孙夷则还是情绪不好,但他答应了:“好。”

能有什么话呢?无非就是“我有心上人了,以后你我还是要保持距离”,诸如此类。

孙夷则垂着眼帘,等待发落。

傅及深吸一口气,压下喉中翻涌而上的苦涩,郑重开口道:“我喜欢你。”

啊?

孙夷则猛地抬眼,他刚刚听到了什么?

傅及嘴唇一张一合,继续道:“我喜欢你,从平湖城那天见到你开始,我就喜欢你了。虽然很唐突,很冒犯,但是,”

他又一次深深吸了一口气,竭尽全力地压抑着某种情绪:“但没有办法,我没有办法不喜欢你。”

孙夷则彻底愣在了原地。

傅及,喜欢的人,是我?

孙夷则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先前的种种郁闷、失落、沮丧土崩瓦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说的微妙情绪。

傅及喜欢我,那,我呢?我喜欢他吗?我需要现在回应他吗?

孙夷则呆呆的,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霎时间,他的脸就烧了起来,心里就像燃起了熊熊大火,将他所有的心绪焚烧成渣,飘飘荡荡,散落各处,根本无法集中。

他捂住通红的耳朵,掌心很快就冒了汗。

孙夷则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他站起身:“你等等,我喝口水。”

傅及也不知道他怎么了,只觉得把话说出来,心里舒服了很多,就点了点头:“好。”

孙夷则两步走到桌前,拎起茶壶就灌了大半,不行,完全冷静不下来。他还是烧得厉害。

傅及喜欢我,那我喜欢不喜欢他?

孙夷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想,有没有什么东西能参考?薛大哥?薛谷主?

他好像也没见到薛闻笛对薛思有什么特殊的举动。

也可能是出门在外,和在屋内不一样吧。

孙夷则喉结滚了一下,又看向傅及。对方看不见,只是静静地坐着,原本神采奕奕的眼睛也失了神,那股韧劲退去,无端添了几分乖顺。他想起来昨晚,傅及双眼迷离地摸他的嘴唇,只觉心头那团火越烧越大,像是要把他烧穿了。

“傅及,我现在心跳好快,我觉得我快被烧死了。”

孙夷则向坐着的某人求救。

傅及也愣住了,这个回答,是什么意思?是他也喜欢我吗?

“你等等,我过会儿回来。”

孙夷则语无伦次,逃也似的冲出了房门。

作者有话要说:一群人稀烂的助攻水平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曹若愚:看吧看吧,要是我在,他俩早成了(叉腰)(自豪)

真的很想写点甜蜜蜜,纯爱人狂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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