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拿着书包走出教学楼，她漫无目的地行走，阳光很大，一刻也不停地照射着地面，明明快冬天了，她觉得阳光过分刺眼和炎热，让她心绪不定。她脑海里闪过了几帧画面，黑白分明一般，没有多余的颜色。就好像有人打翻了墨汁，泼洒的墨水点点，蜻蜓飞过沾染了墨汁。

“深海。”

深海转过头，看到齐叶站在室外的台阶上，阳光下他抬手挡了挡阳光，白色的校服映衬之下年轻的脸庞明朗的线条清晰可见。他略微皱着眉，看着深海。

深海苦笑，对他挥了挥手，轻轻地说：“再见。”她像没有意识的木偶转过身，走出的每一步都没有力气。

他上前拽住她：“深海，暂停吧。”

深海停住步伐，泪如雨下。

她转身一边笑着一边流泪，无限的苦涩：“齐叶，我现在都这样了，我还怎么反击，又何谈暂停？”

他神色凝重地看着她的眼睛，伸出的手紧紧拽着她布满伤痕的手腕：“这是一条不归路，你不要再那么做了。”

深海连笑的力气也没有了，她默然地挥了挥手腕，齐叶的手缓缓坠落。深海垂下眼帘转身，慢慢地走远。齐叶久久地站在原地不动，他清楚深海只是此刻的颓废，她内心的感情也许已经不再是一种简单的不甘，是一种恨意，一种从高中开始她在小巷子里被欺凌的那天开始，积累，深海之后做的每一步也许都是对从前所有霸陵她的人的报复。

齐叶看着她消失的背影，少年凝重的神色中渗透着无言的悲凉。他开始有点怀念没有反击前小心腼腆的深海。

深海回到家，家一直都很安静，这个点父母还没有下班，深海打开房间，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天花板上有些许的灰尘掉在地上，风吹过，擦着玻璃，撞击着窗户外侧的栏杆。他们在城里居住的房子是租来的，装修十分粗糙简陋，尽管努力生活，每个月交房租和水电费也十分吃力，常年工作于海鲜市场和海边的父母拼命想让生活变得更加轻松，他们同时干了几份工作，拼拼凑凑地维持生活。

睡了很久，深海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天色逐渐黯淡了下来，屋内十分昏暗。桌子上摆放的相框忽然“砰”得一声掉了下来，深海惊醒，她睁大眼睛，盯着天花板。

她打开灯，捡起相框。相框里装的是她没有转学前和之前的朋友的合影，那个时候她没有经受无休止的霸陵，没有伤痕，笑的天真快乐，相信道德和正义，她和朋友们最多的话题都围绕着滨海小镇，一个美丽的传说。

深海伸手轻轻地抚摸着相框。

她拿出手机翻看相册，看到那张拍唐婉婼的照片。

她想起齐叶说的话，犹豫不决。

她不想再一次被人嘲笑。

唐婉婼放学后回到家，看到手机上是深海发来的照片。

照片里是她站在监狱门口，仰着头，一旁硕大的监狱标识十分醒目。

唐婉婼一惊，她跌坐在沙发上，无力而苍白。

深海一个字一个字小心翼翼地打着，唐婉婼，我知道你在班上宣称的身世就是一个弥天大谎，我知道你父亲是一个杀人犯，你当初怎么对我，我也会怎么对你。

深海发完那几个字，又躺回床上，她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