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文玉带着小狗重回到镇上，去快递站取快递。

上次第一视角的视频反响很好，她从网上定制了给小狗穿的捆绑摄像头的小衣服，前几天到了包裹，今天拆了后立刻给小狗换上。

小狗颈间套着皮带项圈，穿着同色的格子马甲西服昂头端坐，胸前别着一个小型摄像头，整只狗显得威风凛凛。

姜文玉在旁边发出哇的感叹声，拿手机镜头对准小狗连连拍照，连提着菜篮路过的阿婆都停了脚步，直夸小狗帅气。

“我们元宝穿了新衣服好酷，”姜文玉眼眸闪闪发亮，“像个小王子一样！可惜院子里的月季花开败了，不然让你叼一朵花再拍肯定更合适。”

小狗目露嫌弃。

顾亭渊想：还好都开败了，咬花好土，谁会喜欢这种花样。

在旁边的阿婆立刻拍手道：“我家种了一阳台的红玫瑰，你等着，我去摘一朵来。”

不等姜文玉拒绝，阿婆就提着菜篮风风火火地拐进巷子上楼去了，不多时，就带来一株沾着水珠的玫瑰，开得烂漫热烈，红得浓艳欲燃，还贴心地剪去了长柄上的尖刺，只留了两片青叶。

“谢谢阿婆，”姜文玉笑道，“你们家种的花开得好漂亮！”

阿婆笑呵呵道：“我家那位是二中的老教师，退休了没事做，平时就养养花。”就俯了身，将手上的花递给小狗。

小狗麻木地咬住花梗，转向姜文玉的镜头，姜文玉蹲在地上开启狂拍模式，眉梢眼角都泛着盈盈的笑意，根本掩饰不住。

真就这么开心？顾亭渊想。

姜文玉突发奇想：“元宝，我想拍一个你跑过来把花送给我的视频。”

小狗哼唧一声，不情不愿地答应了，走远了些。

小狗注视着姜文玉，待姜文玉蹲在晃动的人群中觉得距离合适后比了个ok手势，倏忽快速奔跑而来。

小狗咬着玫瑰携着风声猛地冲到了她的眼前，坐下看她，澄澈的黑琉璃眼珠里倒映着她的身影，仿佛穿越这繁忙世间，只能看到她一个人。

细微的风撩过颊边，姜文玉隔着手机镜头与仰头看她的小狗对视，心中蓦然一颤。

小狗低了头，将咬住的鲜艳欲滴的花枝放在姜文玉伸出的素白手心间，拿湿润的小黑鼻子从底下顶了顶姜文玉的纤细手指，让姜文玉屈指握住他送的花。

姜文玉按下屏幕录制停止键，回了神，夸道：“元宝好聪明，一下子就理解了我的意思，镜头一遍过。”就站起来，要把花还给阿婆，道：“我拍好啦，谢谢阿婆的花！”

阿婆在旁边看得乐呵，摆摆手笑道：“小狗都把花送给你啦，不用还我，你收下吧。家里花开得多，我爱人每隔几天就早晨起来剪一株送我。”

姜文玉羡慕道：“好浪漫哦。”

待和阿婆道了别，姜文玉带着小狗去店取车。

自从定了拍摄朋友做客的视频系列，姜文玉便寻思着买一辆小绵羊方便接送朋友，去镇上选了辆又去申请了车牌，昨天店主打电话说登记的牌照已经寄到了店里，让姜文玉有时间来一趟取车。

姜文玉去了店里，和店主道了谢后推出贴好牌照的牛油果绿小车车，招呼小狗：“元宝快上来！”

小狗嗷地应了，蹬着脚踏一下子跳上了车后座，两只前爪自然地搭在姜文玉的肩上，还拍两下，示意可以走了。

姜文玉轻咦一声，有些纠结道：“我本来想让你坐在前面的踏板上的……也行吧，反正我也开得慢，你在后面也不会掉下来，还能用摄像头拍路上的风景。”

小绿车嘟嘟嘟行驶起来，穿过大街小巷上了主路，两边平房矮屋渐少，取而代之的是大片的麦田，绿油油的麦田翻涌出风浪的形状。

带着青草清香的风呼呼迎面吹来，姜文玉笑道:“这段路让我梦回我的大学，那时候没课，我会和室友们出去旅游，大学位置偏，附近都是住家户自己开辟的农田，我们就扫共享电瓶车穿过一片片田野去最近的地铁站，很快乐。”

小狗嗷叫两声。

顾亭渊回忆了下，道：我的大学，完成学业的同时处理着公司的事务。

也出去玩，定期休假陪同父母出行，去登山攀峰、海边冲浪或是雪山滑雪，还算有趣。

姜文玉听不懂小狗回复的话，依旧乐颠颠地骑回家中，将小绵羊停在院子里，找出一个细长颈的小瓷瓶装了红玫瑰摆放在实木餐桌上。

看时间还早，姜文玉又去了荔枝园巡了圈，发现另有几株荔枝树的叶间悄悄藏了小拇指大的零星青果，数着：“一个、两个、三个……”

小狗偏着脑袋，跟着一起默默地树。

“挂的荔枝越来越多了，”姜文玉伸手贴在粗糙的树干上，仰着脸，注视着枝头上随风颤颤晃动的小青果，语气失落地喃喃祈祷，“就算生理落果不可避免，也希望不要掉太多……”

小狗嗷呜一声，转来看姜文玉，尾巴无意识地卷上面前人瘦削的脚踝，尾巴尖安抚似地拍了拍。

软软的毛绒拂过的酥麻痒意从脚踝的肌肤间传来，姜文玉低头一看，笑了声道：“元宝，痒。”

小狗愣了下，才回头发现自己的尾巴缠上了人，吓得连退几步，赶紧嗷嗷解释——跟我没关系，是尾巴自己卷上去的！

汪汪汪的叫声听起来着急又生气。

“你主动卷的我，怎么还冲着我急了？”姜文玉有些好笑道，“什么时候学会的倒打一耙？”

小狗没了话说，两只耳朵垂了下来，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我又没骂你，下次你缠我我不出声了行了吧？”姜文玉忍着笑意哄道，见小狗还是闷闷不乐的，忙转了话题，“明天有个姐姐过来找我们玩，我们去把安排的活动提前踩踩点吧。”

明天要来的朋友是她曾经的室友，账户做美食视频，姜文玉决定带她去后山采蘑菇摘野菜，等做了饭，在荔枝园的小木屋前支个小桌子摆菜。

清明前后多小雨，后山上又悄然冒出了不少野蘑菇，姜文玉带着小狗到处转了一圈，默默记下蘑菇野菜比较多的地势，在脑海中串联起路线。

正准备下山时，小狗鼻尖微动，突然转向另一片低矮草地，停了下来，用鼻子好奇地嗅嗅面前一颗红珠果。

姜文玉跟了过来，面前一大片地毯似的低矮草丛里散落着石榴粒似的红果，蹲下一看，一株薄荷叶似的锯齿绿叶间生了一颗圆溜溜的小果子，色泽如红宝石般艳丽。

“是蛇莓！”姜文玉惊喜道。

“小时候爷爷会摘一衣兜的蛇莓带回来给我吃，甜味很淡，汁水多，吃完以后，我的十只手指头都染上红色的汁液，可好玩了，”姜文玉笑着回忆道，“我忘了后来是哪里听来的，说蛇爬过的地方才能长出来蛇莓，爷爷再带给我，我再也不敢吃了。”

小狗好奇地想摘一个，轻轻一碰，红珠果裂开来，汁水迸溅将爪子染上了鲜艳的红液，叫小狗瞬间石化住。

姜文玉忍着笑意，翻出随身带的湿巾帮洁癖小狗擦爪子，道:“我来摘一点蛇莓回去吧，装在盘子里，放在红玫瑰花旁应该会很配，拍照也好看。”

只是上后山来只为了踩点，姜文玉没有带装蛇莓的容器，索性在野树杂草间摘了一张蒲扇大的青叶，捧着小山堆似的蛇莓果回去了。

姜文玉回来以后，坐在电脑前开始剪视频，卧室门大敞着，小狗路过时一瞧，看到姜文玉拿他那张叼玫瑰的照片做成了表情包，配字:女人，这还拿不下你？

字体金光闪闪，又大又土。

顾亭渊:……

算了，已经习惯了。

姜文玉听到走路的动静回了头，看到了门口的小狗，招手道:“元宝你看！是不是很适合你？上次骆钧带来的摄影师助理说你像公司总裁以后，我就回不去了，感觉这种台词好适合你哦。”

小狗气定神闲——不是像，他就是。

“从那以后，元宝看我的眼神有时候让我幻视顾亭渊在望着我，”姜文玉摸了摸手臂，不自在道，“还怪渗人的。”

顾亭渊:……？

“可能因为我近距离说过话的霸总就那一个，加上骆钧除了问你的近况，就是时不时给我发什么顾亭渊以前的财经报道，搞得我对顾亭渊那张脸的印象不深都不行，”姜文玉语气苦恼，“本来我想做元宝你的可爱表情包的，但我一看到你带着顾亭渊那样的Bking气质，就忍不住往土味方向P图。”

小狗呆滞。

姜文玉怕惹小狗生气，忙道:“都是顾亭渊的错！和元宝你没有关系！元宝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小狗！”

小狗转身就走，回了储物室钻进狗窝，拖出姜文玉放他这儿一直忘了的平板，切到自己的微信账号，粉色肉垫带着怒气啪啪地拍打屏幕。

[你说的道行很深的大师呢]

[立刻请]

[价钱任开]

骆钧回得快:[别催了别催了，大师明天就能到霞山镇上。]

[前段时间怎么没看你急，今天突然转性子了？我正想给你说，我碰到林昶的外婆在校门外给林昶送饭，说姜文玉喜欢花，给他支招送花追人。]

顾亭渊:[明天不行，姜文玉有客。]

不过，今天在镇上碰到的阿婆是林昶的外婆，还让林昶送花给姜文玉？

骆钧:[请问您前面的立刻说的是哪门子立刻？行吧，也不差这一天了。]

[听说这个大师是正儿八经的道家子弟，我托了圈里好多关系才请来的，等你变回人，是不是得好好感谢我？]

顾亭渊看着屏幕，面无表情打字:[变回人，第一个打的就是你。]

骆钧：[？]

顾亭渊：[第一个谢的就是你。]

骆钧：[我就说嘛，肯定是狗爪不好用打错字了]还配上一个大笑表情。

顾亭渊：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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