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们可以出道了！出道时间定了！”
李灿几乎是小跑进了练习室，一双眼睛亮晶晶，脸上是止不住的笑容，伴随着激动的声音落入众人的耳中，气氛已经热闹起来。他想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昼野，四处寻望，发现没有那道熟悉的身影，就近问李硕珉。
“硕珉哥，昼野在哪？”
“昼野昨天好像没回宿舍，和知勋哥在一块儿，应该在工作室。”
“我去找他。”
李灿迫不及待地开门，穿过长廊，从楼梯一路奔过去。意气风发的少年在赴梦想的征途中，血液滚烫，写下名为青春的热忱。
“昼野。”
李灿轻唤一声，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走到沙发边。昼野将自己蒙在毛毯里，睡得安稳。他不敢闹出大动静，只拍了拍昼野的手。
沙发上躺着的人转了一面继续睡，丝毫没有起来的意思。
“昼野，我们可以出道了，就在下周。”
李灿半跪在地上，半屈身子，凑近昼野的耳朵，用气声说话。
“灿，我凌晨三点才睡。”
毛毯里传来昼野闷闷的声音，他打了个哈欠，充满浓重的困意，眼睛泛着水光，迷蒙不清，像被雾覆住的露珠。工作室里没有开灯，阳光透过窗帘照在两人身上，照亮了少年人的未来。
“米啊内，你继续睡吧。”李灿小声道歉，一屁股瘫坐下，准备等昼野睡醒，和他郑重地分享这个好消息。
昼野隔着毛毯都能感受到李灿热切的视线，他只好慢吞吞地坐起来，没看人，目光透过窗外，眺望远方。好一会儿，才伸手摸李灿的脑袋，笑问：“出道开心吗？”
“开心，特别开心。”李灿的露牙笑像某只动物幼崽，单纯可爱，还有些傻。
“其他人呢？”
“大家都很开心啊。”
“那就好。”
李灿怔住，从这句话里品出了些不同寻常的意味。那股异样如同攀附的菟丝花，紧紧缠绕心间，贪婪地吮吸着他的骨血。
“怎么不开灯？”
李知勋一边说话一边按下开关，突如其来的光源让昼野和李灿无从适应，两人下意识地垂着脑袋，眯起眼睛。
几秒后李灿才看见昼野脸上突兀的黑眼圈，青黑色在白皙肌肤上尤为明显，睫毛耷拉下来，形成一道影，整个人是疲惫不堪的神情。
“昼野，晚睡长不高。”
李灿觉得好笑，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关心担忧还是象征性地说几句安慰话，说什么都显得苍白。
“呀，我已经178公分了，比你高。”昼野不经意间将这个话题带过去，“熬夜不是很正常吗？补个觉就好了。”
“知勋哥，去上次那家排骨汤饭店，老板说今天免费送小菜。”
李灿拉住了起身的昼野，极为认真地开口：“我会快速成长起来的，到时候你试着来依靠我吧。”
“好啊，不过在这之前你多喝点牛奶吧。”昼野笑得漫不经心，仿佛对什么都无所谓，看破不说破，有种局外人的感觉。
李灿讨厌这种感觉，好像只有自己被孤立了。明明是差两天就可以成为同年亲故的人，凭什么比自己还成熟？话说回来，他貌似从来都没走进过昼野的内心世界。
一看李灿没回应，昼野就知道他陷入死胡同了，和自己较劲的拧巴小孩，合该多哄两句。
“灿，公司临时派了任务给知勋哥，我顺手帮个忙。”昼野不打算隐瞒，搞什么一人背负团队命运的英雄主义。“具体情况你问胜澈哥，我现在很饿，回见。”
“怎么不直接和灿说音源泄露？”
李知勋怕烫，勺子舀汤要吹过才试探性地用舌尖去尝，这模样活脱脱一只小奶猫。
昼野正夹起炒泡面散热，分成两份，把其中一份从桌上移至李知勋手边。
事情发生很快，也很突然。音源泄露，代表所有努力付之东流，所定好的一切全部推翻重来。李知勋和昼野熬了一整晚，沟通、争论、否定，总算定为清新风格。
想法是昼野提的，他在巴黎街头卖唱时，大部分是自作歌曲，有冷冽的薄荷和橘子汽水般的酸甜。在无尽夏的诗集中，少年将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灿容易多想，我说什么他又信什么，没及时告诉他这个事，肯定会觉得自己能力不足，帮不上忙。”昼野吃了一大口炒泡面，嘴里含糊不清。“推给公司和胜澈哥是最简单有效的方法。”
李知勋失笑，“呀，胜澈哥肯定会抱怨说你不爱他了。”
“我当然爱胜澈哥，我爱大家。”
昼野扬唇微笑，无声而浅淡，便笼住了整个盛夏。那些躁动的因素在少年面前显得不足为惧，他的肩上有风，风上是闪烁的星群。
“浪漫的法国人。”又浪又漫，一颗心给那么多人，喜欢得过来吗？李知勋暗自诽腹，面上却不显。
吃完排骨汤饭，昼野还额外打包了。回到练习室，与啃吐司的崔瀚率四目相对。
“Calhoun吃吗？”
“Vernon你又想用果酱面包敷衍吗？”
被戳破心思的崔瀚率挠挠头，扯着嘴角干笑两声。吃饭，填饱肚子就行，无所谓精致。可对每一顿都很在意的昼野来说，敷衍绝无可能，他甚至还要加餐。
“Vernon，下次如果肚子饿，找我。”
昼野将袋子放桌上，不用他喊，好几个人呼啦啦地凑上来，你一口我一口吃得特别香。炖得软烂的排骨和土豆，混着米饭送入嘴里，再夹一筷子泡菜解腻。
“昼野，过来一下。”
“胜澈哥。”
崔胜澈往里瞟了一眼，孩子们埋头吃饭，根本没注意这边。他将目光放到眼前的弟弟身上，满是心疼。“很辛苦吧？”
“还好，撑得住，你们比我辛苦多了。”为了一句虚无缥缈的话，用出道的心态准备两年。希望之后又失望，失望到底就是绝望。昼野觉得自己最晚加入，不够格去评判。他很幸运被挑中，但这份幸运需要多少汗水去构筑，只有本人知道。
“说什么呢？你的付出，大家都看在眼里。顺荣对你发脾气，是因为他心里是把你当成成员看待的。还有我们对你一直保持观望态度，是不确定。”
不仅是崔胜澈，还有其他人，貌似对昼野友好，又隐约拉开距离。昼野的到来激起了小水花，随即平静无波，直到他再次回来，在火锅店用笃定的声音说“我会付出一切”。原来昼野不是石子，是炸弹，他已经爆炸，炸出了不同凡响。
“米啊内。”崔胜澈停顿了一下，“你知道哥爱你吧。”
“我怎么知道？”
“撒浪嘿，我爱昼野，现在知道了吧。”
“我知道，大家也知道。”
崔胜澈顺着昼野的方向抬头，只见门框处挤着一排脑袋，正用贱兮兮的表情望向这边，嘴上拉长调“我爱昼野”，声音此起彼伏，阴阳怪气，很欠揍。
崔胜澈恼羞成怒：“呀！你们怎么能偷听别人说话？”
回应他的是一连串阴阳怪气：“呀！你们怎么能偷听别人说话？”
“臭小子们，想挨训吗？”
“胜澈哥，爱你八十秒。”
昼野说完就扑到文俊辉身上，嚷嚷着让他背自己。金珉奎以为在玩背人游戏，也想扑过来，却扑个空。李硕珉在旁边跃跃欲试，同样被昼野拒绝。
“西咯，我只要俊辉。”
金珉奎瘪嘴皱眉，摆出经典委屈表情。“为什么？你是讨厌我吗？”
“对啊，讨厌你和硕珉哥五分钟。”
昼野理直气壮的语气让另一只小狗震惊，露出比金珉奎更委屈的表情，几乎要落泪。昼野怎么能这样对自己？那他也要讨厌昼野五分钟。
尹净汉看着孩子们的互动，但笑不语。
洪知秀笑眯眯地说出真相，“小野在帮俊辉报背人游戏的仇呢。”
孩子们喜欢通过玩各种游戏来释放压力，有时候玩疯了就没有顾及到别人的感受。文俊辉当时想加入，却被直接忽略，站在那里十分尴尬。
文俊辉认为事情过了就过了，可昼野不。
昼野有个习惯，会找工作人员回放每天的录像来自省，没想到一看就记下了。不明所以的李灿才恍然大悟，去年秋天的事记到现在，真可怕。
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那听话乖巧的小孩呢？由昼野来爱吧。
“五分钟到了，我们玩拔萝卜游戏吧。”
李硕珉讨厌昼野？根本不存在。他刚才眼巴巴地看着墙上的秒针，想时间快点过，和昼野一起玩。
拔萝卜在练习室是最凶残的游戏，赌上命来玩，没缺胳膊少腿真是庆幸呢。
昼野：拔萝卜游戏的王者。
李硕珉和李灿拽着昼野的脚往后拉，昼野牢牢抓住金珉奎的裤子，于是就形成了金珉奎一手攀着墙角，一手提裤子的场面。
眼看昼野纹丝不动，夫胜宽和文俊辉也加入了战局。四个人一起也没拽动，累得他们瘫坐在地上。剩了金珉奎独自收紧裤腰带，窝在角落，嘟嘟囔囔。
“我的裤子裂开了，哦多剋？上周新买的呢，等会还要练习。”
“你穿我的吧。”全圆佑救急，得到小狗一个爱的飞吻。他嫌弃地撇开眼，看见昼野在和工作人员聊天，笑得很可爱。
昼野笑脸迎人的时候不要太可爱，说韩语显得特别乖，像邻家弟弟一样。
全圆佑怕狗，但不怕猫。他觉得自己与猫一样，是不太黏人的冷性子。他觉得昼野也像猫，喵一声就招人喜欢。他们俩属于相同物种，应该更亲近点。
可事实并非如此，昼野似乎和崔胜澈、文俊辉、徐明浩更熟络，同时也颇为照拂李灿，其他人就处在不远不近的距离里。
“说了什么？”全圆佑决定主动提话题，“你想给珉奎买条新裤子吗？”
“问了怒那，东大门那边最近在打折，珉奎哥的裤子烂了，我赔条新的给他。”
其实珉奎不介意，你不用赔，全圆佑到底没说这句话。他听见自己说：“我和你去吧，我知道珉奎喜欢什么风格。”
“好啊，我还没和圆佑哥出去过。”
全圆佑在心里无声笑了起来，看吧，猫与猫之间果然要比别人更亲近。
崔胜澈被昼野一句“爱你八十秒”弄得晕晕乎乎，用手机搜索后，才知道真正含义。
法国有一句浪漫的情话：“一分钟只有六十秒，我爱你八十秒，每分钟多爱你二十秒。”
真是个浪漫的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