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那个姐姐只让你下次再来，都不邀请我?”温寒提着羊，还是觉得这个娃娃平平无奇，一脸嫌弃。
“可能，你眼光太高，她觉得满足不了你吧。”
“源子，你脸累吗？”温寒当然不相信，但他同桌的高情商发言倒是听着舒服。
贺源从选那只羊开始就一直在笑，嘴角拉都拉不下来。
“你的题想出来了？这么高兴。”
贺源坐在电动车上两脚划着走，温寒拎着羊在旁边跟着，这街不太好走。
“还没，我找到了个条件。”
找到个条件就这么开心?
“不是很懂你们数学爱好者。”温寒耸耸肩：“不过有头绪了就好，你这两天跟失了魂一样，像个忧郁的木头，跟我说话都没有感情，我还担心你魔怔了呢。”
“以后不会了。”贺源低哑地笑了一声又问：“你要回家吗？”
“不回，我要去给别人过生日。”温寒捏了捏那小羊，眯着眼看沉下去的太阳。
“别人？不是你的妹妹吗？”
“不算吧，不是亲的。”
温寒低头看着时间，才五点半，刘女士已经把地址发给他了。
“餐厅在哪儿？我送你。”
“太麻烦了吧，天都黑了，你一会儿自己回家多危险。”
“没事儿，我想再跑会儿。”
温寒也没再客气，把聊天界面给他看。
霓虹灯随着树影飞动，像是飘在路旁的彩带，晚风吹过脖颈，凉的痛快。
“可惜不是我家的生日宴，要不然我肯定留你吃块蛋糕！”温寒把头盔还贺源，拨了拨被压乱的头发。
“没关系，我等你的生日。”
“行啊！那你快回去吧，路上小心。”温寒摇摇手，又突然回过头，挑了挑眉更像是调笑道:“到家了给我发个消息。”
贺源了然地低头笑了笑，无奈地点点头:“快进去吧。”
温寒拎着羊，慢慢悠悠地进了大厅，在包间外面晃悠，他盯着表还有五分钟的时候才推开了门。
“小寒，小寒来了，快坐快坐！”
“妈，金叔叔。”
“怎么不早一点，非要踩点来。”刘女士嗔怪着，她终于等到了温寒，虽然知道他会来却还是松了口气。
“温寒哥哥。”小姑娘带着生日帽，奶声奶气地扯了扯他的衣角。
“雅雅，生日快乐。”温寒蹲下来，捏捏她的脸，把小羊递给她。
“哇，好可爱！”小姑娘抱着玩偶，高兴极了。
“雅雅，快谢谢哥哥啊！”
“谢谢哥哥！”
温寒摸了摸她的头，淡淡地勾出个笑，两个大人满眼欣慰。
“那快坐吧！我去让服务员上菜！”
“哎？小耀不是还没来，再等会儿。”
“那，那行，我再催催他，那孩子不懂事儿，磨磨蹭蹭的。”
温寒送了礼物，已经做到极致了，他不想再陪着他们笑，面无表情地靠在椅子上翻手机。
“大家注意，根据大家正经的建议，我们选了几套合唱的服装，现在请大家投一下，我们赶紧安排！@全体成员”
“不用回复，别把投票顶上去，一会儿再讨论@全体成员”
“投票只有十分钟，大家尽量都参与,不知道的提醒一下@全体成员”
温寒看着时间过了九分钟，然后在票数最高的选项上跟了一票，连选项图片也没点开看。
“雅雅，生日快乐啊！”门再次被推开。
“说的六点半，你看看，你都快迟到十分钟了！进来也不先跟你刘阿姨打个招呼！”
温寒身边凳子一响，刘清云站起来了。
“哦！刘阿姨好”金怀耀敷衍一句，弯腰笑着道：“我不是故意来晚的，雅雅不会怪哥哥吧?”
“不会。”
刘清云讪讪地站在那里，温寒依旧低着眼。
“行了，别腻了，20多岁了还没礼貌，快过去跟小寒打个招呼！”
群里投票结束，消息在屏幕上疯狂滚动。
刘女士拍了拍他，温寒这才把手机扣在桌上，凳子往后一踢站了起来。
“小寒?哎呦你好你好！多大啊，长这么高？”金怀耀脸上堆着笑。
温寒看他那身装扮，心想要是尚北在的话，肯定很喜欢，流里流气的浑身叮当响，就差再梳个背头。
“17。”俩人意思意思一点礼貌没有的握了个手。
“行，人都齐了，咱上菜吧啊！都坐，都坐！”金振宇笑着招呼道，转身低斥金怀耀
：“坐着去，你这穿的什么东西！”
这一会儿功夫，群消息刷了快两百条。
“行行行，你们都觉得好就行，不戴花就不戴花吧。”尚北配了个悲伤的表情包。
“咱今年要不要做个灯牌?做全校最顶的应援！”
“好啊好啊！就是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我去找卖家问一问！”
“考虑到班费问题，应援手灯是买不起了，咱到时候去小卖部买两包荧光棒！”
“我们小品还要道具，张甜你千万要记得哦！”
“老杨不给咱开元旦班会，咱们元旦要不要自己庆祝一下？”
“什么意思?聚餐！”
“同意”
“同意”
“＋1”
……
“吃饭了，别看手机了。”
刘女士往他盘子里夹了一只虾。
温寒没胃口，也懒得扒那只虾，他就近夹了口菜，筷子还没夹起来，盘子就转过去了，夹了个寂寞。
“小寒?你跟你哪个爸爸姓啊?”金阳耀一边转桌子一边问，手嘴并用地挑衅。
“小耀！说什么呢！”他爸压着声音训斥一声。
刘清云拿着筷子僵了一瞬，一只手刚想拍拍温寒的腿安慰一下却听见温寒笑了笑，丢了筷子。
“小妖?我只有一个爸爸，当然跟着他姓温。你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难道为此烦恼过？”温寒抱着手盯着他，笑的乖巧。
“你什么意思！”金怀耀站起来，椅子踢的很响。
“你什么意思我就什么意思?”
“别闹了，好好吃饭。”刘清云手在下面悄悄拍了拍温寒的腿。
“妈，你吃吧，我看小妖对我挺好奇的，我们聊聊嘛。”温寒还在笑，但是刘女士知道他绝对不是因为高兴。
“你他妈才是小妖！”
“你骂谁？”温寒还在笑，眼神却陡然一暗。
“说什么呢小耀！你是不是来给雅雅过生日的！”金振宇粗声斥道。
“哥哥。”小姑娘瞪着天真的眼睛，抱着那个小羊拉了拉她哥的衣角。
“雅雅你拿的什么东西?这种不干不净的东西快扔了！”金阳耀被温寒笑的恶心，转头盯上他送的礼物。
小姑娘搂紧那羊:“哥哥，这是波克，我喜欢。”
这人看着流里流气，对妹妹却好，忍了忍也没上手抢，坐下来把桌子转的飞起。
“干什么呢？你吃不吃！”金振宇忍无可忍，摁住桌子瞪了他一眼。
温寒嗤笑一声，又低着头翻手机。
“同桌，生日宴好吃吗？”
“不知道，恶心的吃不下。”
贺源正在想，是什么样的生日宴会说恶心，不是他家的，又是个小女孩儿。
“不过有个东西挺好笑的。”手里一震，打断他的思绪，温寒又发过来一条消息。
“什么东西？”
“流氓。”
到底什么宴，还有流氓?一定是温寒不喜欢人家，给人家贴个标签解气的。贺源对着手机笑着摇摇头:他同桌嘴真毒。
“离流氓远点，小心他欺负你。”
“我有那么娇弱?你以为你同桌是什么人？”温寒发了个嘚瑟的表情包：“说不定打起来，我比流氓还吓人呢，别小看我。”
贺源想想他那精瘦的手腕，揽着自己的脖子都硌得慌，能有什么劲儿，偏偏嘴上还要强。
“君子动口不动手，我这人一般不跟人动粗。”
为了表示自己不会被流氓欺负，温寒一连发了三条消息。
“那你为什么老掐我大腿?”
贺源笑他要被掐，贺源不回他话也要被掐，温寒上课闲着也喜欢把手搭他腿上捏一捏。虽然都不疼，但是这举动一点都不温柔。
“那是友好的互动，我只掐你。”
“那我谢谢你。”
“不用客气。”
温寒心情好了不少，他抬头看见对面的流氓正瞪着他咬牙切齿更高兴了，高兴得甚至拿起筷子给他妈妈夹了口菜。
“小寒怎么不吃啊?这菜不对胃口吗？要不然再点几个喜欢的?”金振宇笑的慈祥。
“那细胳膊细腿的，瘦的狗一样，能吃多少。人家不领情，你贴个什么劲儿?”
“闭嘴，你说什么呢！吃饭堵不住你嘴你就出去！”
“你干什么啊”。刘清云拉着金振宇的胳脖坐下来：“他在外面玩一下午了，估计是吃饱了，不要管他。”
温寒一直没抬眼，舔了一下后槽牙。
“切，滚出去就滚出去！你就巴结人家儿子吧，我看他什么时候能管你叫爹！”
金阳耀踢了椅子，把门摔得山响。
“你这个逆子！”
“好了好了，干嘛啊，你看给雅雅吓得，别气了啊。”
温寒抬头看看对面小姑娘，大眼睛里转着泪，小嘴撇着却没哭出声。
“没有那个时候。”温寒淡淡的说了一句，声音不大，但是在空荡的大包间里震的刘清云和金振宇一怔。
“妈，你们吃吧，我先走了。”
温寒早就想走，但是担心金怀耀要阴阳怪气的欺负刘清云，忍着坐到现在。既然那流氓已经走了，他也没必要在这里继续熬。
“这么晚了你还去哪儿?”
“我找同学玩儿。”
刘女士站起来，显然有些生气。
“雅雅还没切蛋糕呢！”
“有你们俩就够了。”
温寒说完拿上手机就出去了，他快步出了大厅，街上到处亮着灯，人来车往，还很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