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在床上磨蹭到快中午才起——单纯磨蹭，元楚被他的AI一系列直球连环套震得整个人都在海上漂，而AI——AI难得能这样抱着主人，才不要放手。
中午的饭就是昨天621多买的那一份食材，元楚发现给他留的晚饭根本没动时，气得拿锅铲要揍人。621乖乖挨揍，于是这个锅铲便怎么也落不下去。最后不听话的AI被赶去做剩饭和奶茶的垃圾分类，元楚一边腌制牛肉一边说：“昨晚的那家牛肉火锅挺好吃的，下次我们一起去吧。”
621半蹲着在套垃圾袋，听了便幽幽的说：“可是主人明明先答应我去野餐。”
“又不是只出去吃一顿，都可以嘛。”元楚把牛肉汆进热汤里，然后靠在料理台上笑吟吟地望着他，“反正我们时间还很长。”
621一笑，也是。
中午吃饭的时候，元楚主动说起了昨晚的饭局。
“我昨晚请吃饭的学姐是市城投集团的规划部部长，有些话不好在网上说，她，正好了解当初高天为什么离开体制。”
621眸光一闪：“贪腐？”
“深层次原因不会放在纸面上谈，他对外宣称自愿离开，市局领导也给他个面子圆谎。但实际上，他是被辞退的。”
“公务员被辞退？”621脑中立即浮现仅有的几条情形，一一排除之后只剩下“不履行公务员义务，不遵守公务员纪律，经教育仍无转变，不适合继续在机关工作，又不宜给予开除处分的”。
高天并没有因为他的同性恋身份被辞退，实际上，他的性向在当时的机关里并不是秘密。当时学姐轻描淡写的和他说，倒是元楚自己把汤勺滑进了锅里。学姐这才反应过来：“天哪他不会看上你了吧！！”
元楚手忙脚乱捞汤勺的反应放在学姐眼中就是默认了，学姐意味深长的说：“楚楚你还是离他远一点哦，我听朋友说，他身边小网红没断过，都是像你这样的白白净净的小男生。”
元楚求饶：“救命，我不小了。”
学姐点头：“确实，男人都不肯承认自己小。没事，我理解的。”
元楚：“？？？”你理解个锤子啊，怎么富婆学姐变成这个画风啊？
当时市里的领导对于高天的态度就是，我不理解，我当不知道，但你不要搞出一些桃色丑闻。如果分内工作做到位，该晋升还是晋升。所以真正让他在调任市城投集团一把手临门一脚之际功亏一篑的，还是之前负责的项目被人举报违纪。
“到底是违反政治纪律、组织纪律还是廉洁纪律也没人说。太详细的可能就要去看纪委的调查报告，我们都是在茶水间听同事们道听途说，”学姐一边暴风吸入一边认真回忆，“但是据说没有造成太大的后果，他自己认错态度也良好，最后市里决定网开一面，没有被留置立案。而他上交了非法所得，自己离开了体制。”
“但是他之前积攒的人脉资源还在，甚至在之前有没有转移资产也不知道，”元楚顿了顿，“从他建立高盛集团到触手蔓延的速度来看，大概率有。”
621：“放虎归山了。”
“然后我梳理了一下高盛近两年的项目，公司成立之初就接手了方山区的工业园配套升级改造项目，紧接着是宁仙区的雨污分流地下管网，现在在手的是致雅区飞仙桥互通枢纽，”元楚看一眼621，621替他说了：“还有横舟区杏林大道快速路项目。”
“这么多的大项目，不管是单一来源采购还是招标，都不像是刚刚成立的高盛能够拿下的。只能说凭借的并不是他本身的资历，而是背后的能力。学姐说，他们听到的流传最广的说法是，高盛巴结到了洛氏财团的注资，就是那个特浮夸的网红富三代……叫什么来着……”
621搜索了一下，一个皮相还凑合的年轻公子哥：“洛兆宗？”
“管他光宗还是耀祖，反正让高盛鸡犬升天了。富三代随手签的字，就差点要了我们这群底层牛马的命。”元楚说着自己都叹口气，“怪不得黄世仁那么巴结他，高盛不缺资源，搭上高盛他们也不用四处抢项目了，一劳永逸。”
621：“嗯，小雅也这么说。”
元楚的筷子停在了半空。
621继续说：“可惜小雅来的时间不长，我打探不到什么信息。但是她既然长期跟在高天身边，迟早会接触一些敏感地带……”说着两人对视一眼——
原来你/你找她吃饭是这个意思吗？
怎么说呢，这种原来不是偷偷跑出去约会，而是偷偷跑出去出卖色相的事，不光彩，甚至还有点一言难尽。但是一想到其实都是为了自己，两人又想发飘又有点哭笑不得。醋了个寂寞的后果就是心里回甘甜的要命。
621不自然地咳嗽一声：“话说回来，我那晚在快活林，听见黄世仁和高天偷偷说了一句……”
元楚瞬间被带跑：“什么？”
621清清嗓子，原封复述道：“‘高董，这次杏林快速路，还是按照老规矩，公账上正常走，私下返点……’后来音乐声太大，我没听清。如果，黄世仁和他不单单是项目往来，还有一个私相授受的话……主人，我有一个不太成型的想法。”
元楚望着自己的AI，621握着他发凉的手，目光灼灼：
“主人，您想当项目部部长吗？”
元楚先是看愣了那张脸，明明是在筹谋阴谋阳谋，怎么说起来和要开展什么宏图伟业一样光伟正，甚至看起来更帅了怎么回事啊！
项目部部长倒还另说，元楚是真没什么雄心大志。但是如果是莫渝希望的，那也不是不行。他的莫渝不应该止步于一个小小的项目二组组长，项目部部长、甚至道桥所所长也有能力。豪言壮志之后元楚又开始担心：“可是他们势力盘根错节，硬碰硬的话……”
621笑，他主人还不知道，昨晚他已经和这伙人的头子面对面物理交流。高天那个傻逼可能已经鼻梁骨骨折。有些事有些人，你退一尺他进一丈。道理讲不通，只能换种方式教他做人。
“主人放心，交给我。”
安静的周日下午，621占了元楚的书房，在里面噼里啪啦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中间还下楼朝在沙发上发霉的元楚兴师问罪，他在设计院当牛马已经够了，怎么主人还在家里接设计单私活。元楚拿毯子挡脸，621手指翻飞帮他把活干完，收了尾款之后加了三倍转账给他。
还说以后发现一次就多加倍一次，赚外面的钱不如赚他的钱。
虽然他的钱归根结底都是主人的钱，但是意义不一样。
看见元楚心虚地点点头，621又舒服了，继续上楼捣鼓去。
而同一时间，湛州市第一人民医院，黄世仁缩在病房角落，看高天躺在病床上，鼻梁上冰敷着厚厚的纱布。即使这么狼狈，高天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油腻阴沉。“黄所长，元楚散打那么厉害的消息，为什么瞒着我？嗯？”
黄世仁脸都白了，低着头缩着肩：“我、我是真不知道……他平时风吹就倒啊……我就知道，他隔三差五身体不舒服就是装的！”
“现在马后炮倒是挺聪明的啊？”高天昨晚刚被鼻骨钳狠狠折磨了一把，现在整个面部都疼到麻木，这让他的表情更加扭曲。“黄所，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认为，您现在一心和我合作也是假的，您更想去陪已经死了的……”
“高董！高董！”黄仁打断了他，呼吸急促，面色惨白，他平复了三把呼吸，才缓缓道：“我们说好了，不提那事的。”
高天想笑，但两侧苹果肌根本撑不住他的野心，强行把笑容拉平，他只能咧着嘴，让黄仁看见白森森一口牙：“黄所，你是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吧？”
浓烈的消毒水味里，黄仁看着散射着冷光的住院部地板，眼中寒意刺骨。
“周一周一，灵魂归西。”
元楚躺在床上，嘴里念念有词。621在床尾换衣服，听他念叨，又折回来看他。他今天穿着元楚给他买的一套白色衬衫和纯黑工装长裤，元楚歪着脑袋瞅了会，说衣柜里有一件黑色工装马甲，正好搭配。621乖乖去翻，“可是我看主人平常穿的就很随意。”
元楚笑眯眯：“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偏偏这人还在疯狂比划：“鞋柜里还有一双黑皮短靴，正好一套。”
“主人，”621把他摁倒，被子往上拉拉，只露出一颗乱成海草的毛脑袋，“我是去上班的，不是去走秀的。”
元楚大概是没睡醒，胆子异常大：“我喜欢看。”
这下轮到621害羞了，联想两人现在的姿势，AI一字一顿地说记得吃早饭，AI溜了溜了。
元楚后知后觉，也不忍直视刚刚的自己，仰天哀嚎一声之后要把自己埋死在被窝里。
高设院里，华图和宫粉的怨气比中元节所有的厉鬼加起来还要重。621刷完卡后，看这边乌云压城，“怎么了？周末又被压榨了？”
华图抬起浮肿的熊猫眼：“靠！你丫真被包养了啊？”
宫粉也幽幽抬头：“楚楚的sugar daddy 审美真不错。”
621已经自觉默认，况且真实情况基本和他们扯的大差不差。“别说我了，你们两个怎么了？周末不是没有安排工作吗？”
华图：“不是每一个领导都像楚楚这样。”
宫粉：“但是楚楚说不定马上也要变成这样的领导。”
华图一脸哀痛的点头。
621一头问号，紧接着他手机响了，一看：外卖取餐。
“您好，您的咖啡已经到门口一楼货架上，麻烦尽早来取。”
621更加迷惑，下楼去拿，一看备注：【周一周一，摸鱼第一】
他拍下照片发给元楚。
【湛州第一咸鱼：这么快！】
【湛州第一咸鱼：生椰那杯给你，你应该会喜欢。馥芮白给华图，热美式给宫粉】
【元楚不是社畜：嗯】
【元楚不是社畜：这下华图真的要以为我被包养了】
【湛州第一咸鱼：哈哈哈哈哈哈】
【湛州第一咸鱼：对了……你，是不是对他们说已经有女朋友了啊？】
【元楚不是社畜：嗯】
【元楚不是社畜：不然没办法解释为什么都在赶时间回家】
咸鱼那边停了好久，621看着微信框里对方不停输入，就一边往楼里走一边等他回复，在刷脸过闸机的时候，耳骨钉里突然传来元楚的声音：“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勉为其难配合你演戏吧。”
621按电梯的指尖一顿，清晰的内置镜面正好倒映出621含笑的眉眼，旁边一起搭电梯的其他所小姑娘偷偷看了好几眼。
“这可是您说的，主人可要好好配合啊。”
元楚没声音了，621也很体贴的没再继续追问。拎着咖啡袋子路过三组的工位时，钟毅正在自己的小群里疯狂输出：
【卧槽卧槽小元楚不会真的误入歧途了吧？】
【如果少奋斗三十年也算误入的话】
【醒醒，你腿有人家长吗脸有人家白吗腰有人家细吗？】
【我屁股比人家大】
【……】
【……】
【……打扰了】
621把咖啡按照元楚的叮嘱分给他们，华图身段灵活的要命，当即一整个谢主隆恩的大动作：“谢谢老板，老板大气！”
621轻轻一笑：“谢老板娘吧，是他点的。”
华图：“……”
宫粉：“…………”
原本最爱的咖啡也喝不进嘴了，谁想喝狗粮味的咖啡啊掀桌！！
作者有话要说：打工人自费喝咖啡提高效率，和生产队的驴抽自己鞭子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