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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第 10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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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皇后本以为后宫中闹出如此“盛景”,可能与皇帝遇刺有关,无奈那些禁卫个个三缄其口,她只得亲自来问过昭定帝。以免在这多事之秋,真有火气旺盛之辈,来刺杀君主,而自己浑然不知。

哪儿知,入目的便是昭定帝与明贵妃两情缱绻,情意绵绵之景。这二人又在闹腾什么,让阖宫不宁?

赛罕看见皇后看着她的目光中有浓浓杀意,她不禁往左湖的怀里躲的更深了,“三哥,三哥,我害怕。”

昭定帝撩起眼帘,瞥了张皇后一眼,“更深露重,皇后过来做什么?”

“陛下可是遇到了什么不测?缘何让禁卫搜宫?”张皇后本欲行礼告退,那对鸳鸯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去吧,结果她右眼皮猛地一跳,心中亦是不绝的慌乱。

“朕无妨,有一小贼潜进宫中偷盗东西,被朕瞅见了。”左湖手揽着赛罕的细腰,漫不经心地说道。

“禁苑入贼非是小事,妾身陪陛下在此等候消息。”张皇后不管左湖扯出的理由有多离谱,她都牢牢地端住了,端庄得体、敬爱皇帝的形象,让昭定帝挑不出错来赶她走。

“哼,那贼人真是该死,让三哥大半夜的睡不了觉。”赛罕却是左湖说一个什么她就信什么,此刻眨巴着眼睛,撒娇表示不满。

搜宫封道的动静未有一刻停止,其余妃嫔也陆陆续续地赶来。

清贵妃跟皇帝皇后见了礼后,瞅见明贵妃完全不嫌人多,依旧窝在左湖怀里的作态,讽刺一笑,然后翻了个白眼。

赛罕别的时候脑子或许不太灵光,但一见着清和公主,她浑身都机灵,连眼睛都更明亮些,在周遭灯火昏暗的情况下,她还看清了清贵妃的白眼。

“三哥,她朝您翻白眼。”赛罕仰头看向左湖,委屈巴巴。

清和,“......”

这玩意儿实实在在地克自己。

她连忙跪下,“请陛下明鉴,臣妾实不敢有此妄行。”

左湖没看清贵妃,反而看向了赛罕,她一副无理也不饶人的姿态,确实很像某人小的时候。

记得有一次,先皇召开宫宴,结果才让那群小孩儿出去玩了没一会儿,一伙儿被揍的鼻青脸肿的家伙们就哭着嚷着跑进殿中求自家长辈帮忙做主。

皇宫中,重臣的子孙被揍成这个样子,也实在不好看。

先帝少不得也要帮忙做做主。

然后卫小世子就被带了上来。

左湖当时的心被揪紧了,脑中疯狂地思索应对之策,结果卫小世子浑然不惧,只对先皇道,“陛下,臣当时只想找个地方吃糕饼,结果他们有一伙人,而臣只有一个。”

语言组织的周不周到不要紧,紧要的是,告诉了众人,这就只是他们小孩儿在抢吃的,而且,是这些人先动的手,还是一伙人打一个,都没赢。

孩子抢糕饼的事,要皇帝来拿决断就有些好笑了。何况,别说是这位小世子“被”群殴了,他就是想不开,没有理由的一定要揍谁家的孩子一顿,那又如何呢?只要没冒犯到天家,皇帝就会宽纵他的“小恶”。

那是皇帝要告诉所有人,他对忠臣遗眷的态度,哪怕先帝并不算一个像样的皇帝。

于是,先前还请求皇帝作主的臣子们,瞬间换了个脸色,直向皇帝请罪,说自己治家不严,孩子不懂事,冒犯了卫世子。

此一事,便成了一群小孩儿间的随意玩闹,而玩闹嘛,总有磕着碰着的时候。

在殿上,左湖快速地看过都是哪些臣子的孩子被卫含章揍了,发现多为宁济州及其友人的子侄,便道莫非他是为了帮自己出气?

最近太子殿下确实有些心烦这个尸位素餐,又惯会长袖善舞的户部尚书,但也只是心烦而已,卫含章是怎么知道的呢?

宴席散后,他私下悄问卫含章,“含章,你为什么要打那些人啊?”

卫含章不知从什么地方,又摸出了盘相当精致漂亮的酥饼,“看着碍眼,想打就打了。”他被人恩将仇报顺走了一块玉佩,更懒得解释前因后果了,转头决定还是再拿盘糕点来出气,“这盘好看,三哥,你吃吗?”

“不要一天零嘴不断,到饭点反而又吃不下了,对肠胃不好。”

“哦。”然后卫含章当着左湖的面,还塞了两进嘴里,鼓起腮帮子看向左湖,一副你能把我怎么样的神态。

当时左湖只觉小含章贪玩好吃,还幼稚可爱,哪知他分明是反骨天成。

“清贵妃,你还是这么不懂礼数啊。”众宫妃之前,皇后还在边儿上站着,但赛罕到目前一个礼也没向谁行,却是清和公主挨了呵责。

清和恨的牙痒痒,又不敢再多说,憋屈着俯身行礼,“臣妾谨遵陛下教导。”

左湖伸手捏了下明贵妃的脸,也没出声让清和起身。

赛罕好不得意,完全没有加以掩盖地就对清和嘻嘻而笑。

此番闹剧荒唐,但众人习以为常,后来的怡妃和如妃,两人各站一边,只守着自己的规矩,对旁的,视若无睹。

天冷地寒,跪久了容易落下一身毛病,左湖自己身上就有,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会体恤旁人。

终究是又过了一会儿,张皇后出声,“清贵妃不要在这儿碍陛下的眼了,回宫思过去吧。”

吴地的清婉美人,见了明贵妃就发疯,也实在说不上是只丢了吴国的脸。

“夜晚寒凉,明贵妃年纪轻,不耐冻,陛下您不如先与明妹妹去歇息了。此处妾身来守着,若有消息,臣妾第一时间与陛下汇报。”

那两人难舍难分,在场的人,既不好多说什么,也不便在皇帝和皇后都还在的情况下,擅自请辞。

但人还没有找到,昭定帝注定去睡不着。

“难为皇后操心。”左湖随口称赞了句张皇后,然后问赛罕,“天晚了,明儿去休息吧?”

赛罕却看出来左湖不打算去睡的模样,“三哥不睡,明儿就不睡。”

“乖,去好好睡觉。”昭定帝温声哄人。

“三哥......”赛罕还想再说什么,但她看见了左湖的目光在逐渐转寒,顿时不闹了,“好吧,那明儿去休息了,三哥也要早点睡。”

左湖冲赛罕摇了手,没注意到旁边的晏贞脸色相当不正。

昭定帝金屋藏娇,赛罕鲜少出现在众人身前,此一朝,听见那一口一个的三哥,晏贞才惊觉自己有多么好笑。谁说过,皇帝只是自己一个人的三哥了?

张皇后却没空关注这个,她见缝插针地问道,“陛下,您打算给侯爷什么谥号啊?”

朝堂之上此事风波不绝,昭定帝向集贤阁人公布了“卫侯狱中所著亲笔”之后,才有风浪渐息之事态,但是对于皇帝始终避而不出的态度,前朝始终沸腾。

当然,也不止前朝,民间显然同样不能接受,卫侯骤然病故这一说法。

这些天,递言请求进宫中的命妇是只多不少,连满家的老祖宗也递言说,她那不中用的外孙,小时就没受过满家照拂,满家深知人过给了皇家,本不该多过问,但好歹也算自家孙辈,问为何满家上下无一人见过其遗容,人怎么就入了土呢?

昭定帝看见路边积压的冰雪,“他还想要谥号?”

“敬敏高亢曰章,温克令仪曰章。朕倒是看他到底只占了“亢”字。”左湖冷笑着看向张皇后,“皇后,你说,“专缪”二字如何?”

好功自是、违命自用曰专;蔽仁伤善,名与实爽曰缪。

这二字能抹平卫侯至今做的一切之事。

矜骄夸耀,不驯不忠,仁义全无,喜好杀伐,最后还点明,名不副实。

恶谥与美谥不同,美谥为一家之荣耀,是君王予以重视的体现,总归是有范围的流传,但恶谥就是希望其被万民唾骂,遗臭青史了。

本朝至今贬官夺印者不少,削爵流放有之,行刑立斩者也有。但独独没有,人死之后还专程去赐一个恶谥。

算上前朝,拥有恶谥者都多为皇帝,一个臣子要如何恶贯满盈、罄竹难书之后,才要人死后都不安生,喊上从今往后的所有人,来看这人究竟有多么不是东西。

如果昭定帝只给了个一般的美谥,张皇后或许会稍微提点建议,如果皇帝给了个平谥,张皇后该劝昭定帝三思。对于卫侯,一般的夸好不叫夸,不褒不奖,即是惩罚。如此恶谥,已经没有了劝谏的必要,唯其由世人和后史,来做评。

“妾身愚笨,觉得这二字不好,但陛下若主意已定,臣妾也不好多劝。臣妾谨记宫规,驯顺为妾妃之责,若陛下决意颁旨,妾身这就去传颂旨意。”张皇后面无表情地矮身行礼。

“你在威胁朕?”

“臣妾绝无此意,臣妾只是传达君意而已。”你若不畏天下人知,又何来威胁?

左湖的眼睛眯了起来,突然,远处传来一阵娇呼。

是明贵妃的惊悸之声。

“回禀陛下,有个畜生惊扰了贵妃娘娘,陛下,怎么办?”远远儿的,一个小太监,不顾脚底打滑往这边来,边走边喊。

赛罕的尖叫之声里面含有哭腔,“救命啊!三哥,三哥,救我!”

那边喝闹之声不止,昭定帝不知道这种事有什么好叫自己拿主意的,“既然是孽畜,自然是弄死,救朕的贵妃啊。”

小太监得令,立马往远处,边跑边传皇帝指令。

有令做倚仗,瞬时利箭破空之声,划破寂夜。

卫含章还没找到,赛罕又出事,心下猛得一跳,左湖连问旁边护驾侍卫,“确认不是个人吧?”

明知那些侍从婢女就是再眼瞎,也该分得清人与畜生,但是他们近身护卫着皇帝,并不清楚前面的情形,只老老实实回复,“臣等不知。”

尽管他知道卫含章就是疯了都不会去挟持赛罕,或者在宫中杀人,但他仍提脚就往那边赶,顺便改了说辞,“不管是什么,尽量活捉。”

宫中侍卫动手极快,昭定帝的第二道命令还没有传至,尖利嘶鸣之声,从远处传来,而后呜哇乱叫中一黑影腾空升起。

左湖身上的血凉了半截。

这可千万不要是卫含章那只喂了十数年的小美人。自己就是威胁卫含章,都没有提过一嘴他的鹰隼。

长空之中,带伤的鹰隼摇摇欲坠,哀鸣不止,而其仍振翅欲行。

鹰隼低空掠过之时,会掀起猛烈之风,赛罕只是被吹散了发髻,并无大碍。当然,那家伙夜里骤然降至,也实在骇人,明贵妃受惊不小。

见着左湖过来,她哭着扑过来,想求安慰,左湖却后退了一步,脸色阴沉,“你不是草原王女吗?”竟会害怕一只鹰?

昭定帝环视周围一圈发现没有卫含章之后,他才长舒了一口气,然后,提着灯笼到地上去揩洒落的鲜血。

管那只鹰是谁家的,不要死在皇宫里,飞的越远越好。

左湖的内心还没有全然平静,再远处就有长啸之声,天际扑腾的鹰隼直坠而去。

启明将至,或许他再躲一会儿,就有混出宫的机会。

卫含章的两手已经不再能接得住这宝贝大疙瘩,所以尽管知道它受了伤,也只能让它自己停落。

鹰隼的身上暖和,血在涓涓地流,卫含章蹲着给它的伤口洒上药,伤口纵深,他不确定以后它还能不能长途飞行,“不是让你在山里呆着吗?怎么还来找我?”

卫含章宝贝至极他的鹰,这家伙机敏通灵,战场上它都没受过伤。

主人不在身侧,冬日又难觅食物,鹰隼饿瘦不少,它贴着卫含章的脸喉咙中发出“咕噜”之声,似乎在谴责某人为什么这么久了,还不来找自己。

吻了一下它,卫含章的前额与其脖颈相贴,平复住眼眶里的水珠和周身想杀人的冲动。卫含章再薅了一把它的头,解下外衣团住它防止流血失温,“等我再找大夫给你看看。”

看着卫含章起身平静地向自己走过来,昭定帝在原地发疯,“刚才都有谁射了箭,拖下去砍了,认不出那是卫侯的鹰隼吗?”

“陛下,卫侯周身的罪孽够重了,实无必要再添怨尤。您不如先找人,给那只鹰隼看看。”

“好,都听你的。你跟我回去?”左湖眼眸发红,卫含章不会原谅自己了,恶魔的呓语在他脑海中盘亘。

“陛下啊,您怎么会觉得纸包得住火,围墙限制的了飞鹰?”大家都看着在呢,您瞒不住了。

单衣孑立之人是谁,有眼皆明,卫含章不说“我”周身的罪孽,不说“我”的鹰隼,是给这位陛下最后的颜面。

“我不管,你得跟朕走。”左湖梗着脖颈于此处,不看身后木楞的明贵妃,不管皇后压抑着的愤怒仇怨,不顾四周所有人的目光。

但那些人看向卫含章的眼神,他无法忽略。

寂夜中,白衣人摊手而笑,“陛下,您杀了我吧。我实在是不想活了。”

他不可能为一只鸟而怨憎君王,但鹰隼不会开口说话,自己总要为随行赴各处绘册舆图,激怒过萨迪克,阻挠过吴国战车,无数次俯冲在最前方,为轻骑开道的小美人讨要个说法。

不然,如何跟鹰隼说呢。

说但凡是别人伤了你,我都会给你报仇,但凡是别的有功之士,我都会想法设法的为其讨要公道。但这次是皇帝,他有特权,而你就只是只鸟,连人都不是,所以他可以随意加害于你。而我,不会为你做任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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