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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第 10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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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含章在与昭定帝对峙,一只冷箭骤然射了出来。

箭矢锋利,闪烁着破夜寒光,众人之中,独往昭定帝的项上而去。

蓄势已久,目的明确。

乍然一箭,昭定帝的脑子还没想出谁会对自己如此恶意深沉,周遭护卫,也都来不及呼号一声“保护圣驾”。

多年来,只要卫侯在身侧,朝中所有人都要安分三个度以上,以至于左湖看着对面的卫含章他都难以置信,哪个宵小敢在在这个时候对自己动手?

而后他就着一闪的箭矢破空之光,才看清对面那人白衣单薄,肌骨嶙峋,好似已经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失去了镇山之力。

这些人挑这个时候,不是看不起卫侯。是看不起昭定帝。

他们料定卫侯已经随着皇帝的圣意葬进了土里,其余所有人,都不过是个披着画皮、抹着妆面的纸老虎。别说卫含章心不心寒,他就是有心都无力。被皇帝束在后宫,就无高下之别。说不定好胳膊好腿的宋岩,还比他跑的快点呢。

左湖闭上了眼,他见不得有刀剑加身但卫含章无动于衷的景象。

“叮。”金石相击,他被一只手拽了过去。

“含章?”

“闭嘴。”匕首太短,他现在不适合近身作战,“陛下,您不如告诉臣,现在谁是可以信任的?”

骚动的禁卫军都穿着一样的衣裳,天知道哪方是敌是友。

昭定帝哪儿知道好端端的,禁卫军中怎么会有人要造自己的反?

露齿之狼必要饮血,那些人打定主意一定要取昭定帝的性命,便顾不得他身侧现在到底有谁了,拔出长刃大刀就直往两人身上砍来。

匕首实在不趁手,他还要看顾旁边那个竟然不随身带刀之人。

卫含章眯着眼,长刀迫于面门,短匕以快过一丝的速度破甲掷中那人的心脏。先前那道狠厉的力道已出,纵势有衰减,亦挟风带雨。

内力被疯狂调配,长腿踹向那人的身体的同时,右手已经伸去一翻,握紧了刀柄再一调,才破开卫含章衣裳沾染上他的血迹的刀便被反手砍断又一近前之人的脖颈。

鲜血浇盖了两人一身,卫含章身上那件能衬托人飘飘神姿的白袍,被血濡湿大半,此刻粘黏在身上。

人是砍不完的。

但那人周身的鲜血会告诉人,卫侯究竟还没有咽气呢。

“诸位,今日你们大可以杀了陛下,杀了我,但我的鹰隼已经传信去了,且看西北军会不会放过你们的主子。”卫含章透过携刀带甲之人,看向了被保护最好的晏贞。

远处原先鹰隼所处之地,此刻只留了件染血的衣裳。

那只小美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然飞走。

一些可能没被策反的侍卫由于在场的主子太多了,只就近护卫起了皇后、如妃、明贵妃等人,也可能是心知去昭定帝身边只有受死的份儿,这会儿或许只用显得的自己这么个连小头目都算不上的人有用,还没有向着外人即可。

既然,场面混乱,除了先前就得过命令的人,现在谁不是被一招呼就走。

半数之人在听郑有光,郑副统领的话,“君王无道,天命不眷,我等替天行道。”半数人在听刘节的话,“一会儿是保护陛下,一会儿是保护皇后娘娘。”自然也兼顾了保护如妃娘娘,保护贵妃娘娘,和保护侯爷。

然而喊话的刘节本人,只持刀带甲,先护卫着皇后及如妃等人,且打且退着走了。

仿佛遗落了在场还有个陛下。

统领不指挥,剩下的,自然是各自凭良心和意愿。

对面不知道有多少执刀之人,身侧只有个半死的卫含章。连王德都不知道死哪儿去了。

卫含章垂在手边的刀滴答地流着血,但他们仍有谈判的资格。

纵使是城下之盟,也不是谁都有资格来谈的,不是吗。

金鬓瑶钗的怡妃摆手示意护卫暂勿动作,而后缓步踱出,“那侯爷,本宫与您谈谈。”

众人拥簇的怡妃娘娘,风姿绰约,越发衬得鬓发散乱、周身狼狈的昭定帝像落水狗。

“妖妇!”左湖目眦欲裂,他爱宠多年的妃子竟会领人造他的反?她不想活了吗?

晏贞的目光掠过左湖,笑了笑,“陛下,您最好清楚您现在还能说话是因为什么。臣妾可不像皇后那样软弱无能。”

随后,目光落到卫含章身上,微翘起的唇角似是讽刺,“也不如,卫侯好性子。”我怎么就没想到,到了如此境地,你都还要护着那东西;到了如此境地,你居然还有办法护着那东西。

“怡娘娘,您手里的兵马不多。”此时的局势在卫含章眼里分明,晏家人只胜在距离的近。

他们耗不起,要有胜算,就得极快地拿下昭定帝。

当然,背水一战,穷途恶犬,常常就不计较损失和代价。

为什么他们家要铤而走险,走这条悬崖窄道?卫含章在快速思考其中关窍。

“侯爷,但是也足够了,不是吗?皇宫现在在我的掌握中,京城守备军这时该也控制住了皇城。您是带了些人马回京,但您还皇宫里不是么?”

“侯爷,本宫念您的好,也敬着您。这事儿您别插手了,越国以后也要仰仗您的护卫不是?”只要您不要过多阻拦,以后您还是越国的大将,西北地儿的军马,我们没事也不会去瞎动。

卫含章横在两人身前的刀没有挪动半寸。

除非,他们无路可走了,他们知道再不动手,等着晏家的一定是死路一条。

为什么呢?这不至于,其实只要昭定帝活着三殿下胜算的几率其实很大。

晏贞微微叹了口气,“侯爷,您还撑的了多久呢?”

“我只要保下陛下的命。”

思路回转,卫含章没空去摸清晏家人究竟再想什么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保下昭定帝的命。这没有多少意义,但是,就算是报答娘娘的养育之恩了吧。

他总不能,看着左湖去死。

谈判主要讲求利益交换,卫含章知道他手里几乎没什么东西了,自然也不能把希望都寄托在受伤了的小美人身上。

“哦?”

卫侯确实很会提要求,一个过分又不过分的条件,毕竟他拿着刀就是阻挠自己的人杀昭定帝的,这一个要求出自他口再合理不过。

同时,他也没提什么放我一马,放了昭定帝,停手一类的事。因为那完全不可能。

大罗金仙来了,都是只要他们朝昭定帝举过了刀,就万不能再让他再做皇帝。

“只要陛下性命无虞,西北的军队管不了上京城的事。”

卫含章再下保证。

越国的天下几乎就没安稳过,若非必要时刻,卫含章从不希望动用刀兵解决事端。

晏贞轻笑了声,“侯爷不会不知道妾身冒了多大的风险吧?”

只要昭定帝还活着,事后他要再号令你,你会不听?就算你讲信用不听,昭定帝就会安分守己,不反抗啦?

“怡娘娘,卫侯已经病故了不是吗?”

往后我不会挂职军中,一介白丁应当对娘娘没有威胁,而离了我,届时朝廷已被您所掌控,退位的皇帝是掀不起多大的风浪来的。

“侯爷,做的保?本宫可是知道二殿下还在西北军中。”还有个大麻烦在你的势力范围之内,我怎么能安心?

卫含章抬头向晏贞露了笑,他只是要求晏贞不杀左湖,多的东西没有要,自然也不管他们以后能执掌天下多久。

“怡娘娘既然走这一步棋就有风险不是?况且,臣认为您反而更应该保住陛下的性命,君父尚在,西北军既无我的调令,又无陛下的旨意,不会听一个皇子的命令的。您认为呢?”

只要昭定帝还活着,那其对天下的约束力就还在。你是想挟天子令诸侯,还是想做被天下人征讨的乱臣贼子呢。

“侯爷可当一诺千金?”你我二人口头约定,今日过后时事变更,不知可做的数?

“托身已得所,千载不相违。卫某人曾诺甘为殿下驱遣。”

他不说一言既定,千金不移。因为那分量还是轻,不够让人放心。

他说我许诺追随太子殿下,可做到如此地步,娘娘您可自行斟酌。

“如此,愿望陛下授下禅书、国玺,也有劳侯爷给写封西北新将的推荐信。”

有禅位之书即为名正言顺,得推举之信则遏制军队哗变。

其实能拉卫含章上船是再好不过的了,他们都不需要这人额外多做什么,只需要他作壁上观,什么都不做就好。

但如若这人真能什么都不做,他们就已按计划拿下昭定帝的人头了。

晏贞不去想不可能的事。

就像卫含章不提愚蠢的要求一样,上述条件,只是屈辱一些,而换给卫含章的是留下昭定帝性命的实际好处。

“休想!朕......”昭定帝几乎不能忍此时的耻辱,他怎么就瞎了眼,不知道周围这些人一个二个都怀揣着狼子野心,不清楚那些人如此之靠不住!

“哐当。”长刀落地的声音,卫含章摊开两手,示意自己接受条件。

左湖噤声不语了。

“来人,护送陛下和侯爷下去休息。”尽管晏贞十分想再多欣赏欣赏此时昭定帝仿若含垢忍污般的表情,但是要事还没有办完,她得尽快去处理别的人。反正日后有的是机会,好好儿陪这位陛下。

一日夫妻百日恩呐。但凡她不是知道了,昭定帝对明贵妃说过,只要她诞下皇子,就立马册封她的儿子为太子的话,说不定不用卫侯来谈判,自己也会想想,要不要留他一命。

哼,自作孽,不可活。

有侍卫上前,要给这位天子加镣铐,但卫含章已经管不了许多了,他多站这许多时候都是苍天厚恩。

几乎是晏贞话出口的瞬间,卫含章便没忍住咽喉处早涌上的腥味。

血迹从嘴角淌下,两眼中是上下左右模糊晃动的影子,关节被冻住,两条腿像干枯朽空的死树枝,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来羁押他之人反成支柱。

世界晃动的厉害,卫含章伸手想要在空中抓住支撑之物。

侍卫下意识捞住卫含章,没让他直接躺雪地里,随后有些无措地看向晏贞,毕竟不知他这算不算身在曹营,心在汉,“娘娘?”

“愣着干什么?宣太医啊。”晏贞现在希望的是,昭定帝留下禅位诏书就去一边老老实实的呆着去,能彻底消失更好,而不是一个现身过后的卫侯死在自己手上。

何况,卫含章的推荐信还没写呢。

卫含章冲晏贞摆了手,示意她倒也不必紧张,他只是站不住,还真没有到要死了的地步。

......

作者有话要说:“托身已得所,千载不相违。”——陶渊明《饮酒·其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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