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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闭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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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月被乌云覆盖之时,摒尘的寒毒才好了些许。

小善倦恹恹地,连同一只肥猫馒头一并被摒尘抱在怀里。

折腾的实在太累,小善眼皮一点一点,到底扛不住,彻底阖眼睡过去。

摒尘轻轻扯着她的腕子,将她撂在床榻上。再揪住馒头的后脖颈,一声喵叫还未出口,就被丢出了殿外。

馒头幽怨盘旋,好像在说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刚刚是谁舍生取义为你取暖,现下你是全忘干净了。

摒尘淡淡道:“后院的鱼,自己捉一条吃去罢。”

馒头喵喵叫,终于满意了。

趾高气扬地摇着尾巴,往后院捉鱼去吃。

显然是驾轻就熟,不知这样干了多少次了。

他落坐于案几前,拾起笔来,那番心经已经誊写过半,末尾还有淡淡墨洇出的淹痕。

他落笔,一字还未写完,手指轻轻颤。

侧眸望见,那腕子上刑具渗出的血痕清晰明见。

往日并不觉得有什么,但如今却忽然觉得碍眼。

他指尖轻颤,一个静字被墨印滴穿。

摒尘想起那个姑娘轻轻抬起他的这只手,眼中温柔的悲悯情切。

好像她也在痛。

他抿了抿唇,不欲再想。

*

小善不知自己什么时候睡去的,醒来时身上搭着一条薄被,有淡淡的雪松檀香味。

她恍惚了一瞬,才想起来现下在哪里。

局促惶然地,噌一下从床榻上爬起,又将被子欲盖弥彰地叠好。

这里是摒尘的寓所。

她怎的会在这里睡着了呢。

想想便是一阵懊恼。

山顶寂寥,除了摒尘之外好像并无旁人居住了。

小善走出去时,一个人影都未曾看到。

她想要下山,左右扫视,却并不能找到下山的路。

想起是馒头带她来的,欸?对了,馒头呢?

不光是摒尘,就连馒头都不知道去哪儿了。

她心下疑惑,围着山顶上的这处宏伟建筑找。

走过抱厦廊庑,她渐渐深入。

山上多雾,再走近些,周遭起了薄薄的雾,湿漉漉地,将小善的裙角都染的潮呼呼。

小善走了一会儿,视线愈加模糊。

倏然、

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住。

她听得一声喵喵叫,心下一动,弯腰摸索着,捞过一只顶肥的黄白猫。

一人一猫四目相对。

馒头嘴角甚至还咬着根鱼骨头,见状无辜喵喵叫,还好心将鱼骨吐在她手里。

小善:......

小善叹了口气:“你认不认得下山的路呢?”

馒头歪着脑袋嗲嗲一叫。

她想起那个似雪玉堆砌的佛子,周身冰封,冷的令人咂舌。也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

小善抱着猫,自顾自往回走。不管了,先回原来的地方等一等,摒尘一定是知道下山的路的。

她本想着原路返回,然而走了有一段时间,不光没有看到原来的建筑景致,怎么反而还......越来越深一样。

她脚步一顿,听得溪水撞石的潺潺声,再回头时,雾气消散,眼前明朗。

小善忽而失措,好像误入仙境。

雪白簇拥着的舒展花苞里,有一口浅潭,小善看见一席秀挺的背,鸦青发丝垂下,湿漉漉、

一下便令这满园山茶失了颜色。

——好一副美人沐浴图。

就在这时,馒头忽然从小善的怀里窜了下来。细微响动引得那人注意。

冷艳含情,瞥来一眼,淡淡:“谁在那里?”

穿过薄薄雾气,他直直望过来。

小善方知原来是摒尘。

她急慌无措,垂着眼,颤着睫,一下竟然不知先捂哪里好。

——原来他在沐浴。

一下转过头去,声音颤颤:“抱、抱歉!”

顾不得对方反应,她一下跑开,走到一处隐蔽地方,才缩起身子,僵的像白虾抱籽,活脱脱要羞愤致死。

她心里乱的厉害,只觉得无法再面对摒尘时,面前突然出现一只手。

那只手脉络清晰,黛青色血管盘旋,很干净。

小善抬眼

“我带你出去罢。”是摒尘。

他衣衫齐整,唯发尾还有水印点点,欲盖弥彰。

他好像全然忘记刚刚有人偷窥了他沐浴,走在前面,对她讲:“后院有迷瘴,没有人引很容易就会迷路。”

小善恍然。

她跟着摒尘不紧不慢,总觉得忘记什么东西,空落落的。

果然走了几步,眼前有雾气出现。

摒尘的背影渐渐模糊。

他停下,将肩颈上的背云解下。

“莫要走丢了。”坠着红色玛瑙石的雪白穗子出现在小善眼前。

他要她牵着这个。

两个人一前一后,一会儿便豁然开阔。

小善略略松了口气。

忽然反应过来,急急:“馒头呢、馒头刚刚不见了!”

摒尘不语,视线稍偏。

小善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见一排廊檐之下,有只猫摇着尾巴,大摇大摆躺在窝里。

她忽然松了口气。

脑中灵光一现。

看看猫窝,又看看那只丝毫不眼生的猫。

内心一个不可置信的想法一闪而逝。

于是有些不知所措,喏喏地,“我并不知、并不知......这是你的猫。”说到最后愈没有底气。

她想起先前这只猫扑在摒尘身上,她还辩解这是她的猫,现在想想,人家真正的主人就在眼前,自己岂不是鸠占鹊巢。

她局促不安。

摒尘掠过她微垂的颈。

动了动唇,“这并不是我的猫,只是常来这里,寺人们才给它在山上做了个窝。”算是解释。

小善信了。

她却不知,小沙弥连山顶的门都摸不上来,又谈何给一只猫做窝。

他是向来自给自足的。

小善这才知道,摒尘烧的一手好饭。

再寻常的东西经由他手,也变得美味可口。

都说君子远庖厨,这样世外仙人一样的佛子尊者,竟然也会抄起锅铲做饭。

小善吃的都惴惴不安。

用完饭,他却迟迟不说送她下山。

无法,小善斟酌片刻,绞着手指怯怯开口:“摒尘师父,你可知下山的路怎么走么?”

他并不抬眸,那只胖猫吃饱了肚子,大摇大摆走过来,梅花足踏上他的桌,那爪子扑腾净瓶中的柳叶枝儿玩儿。

摒尘轻轻将手搭在那只猫身上,指尖从蓬松毛发中探过,很暖。

“药可用了么?”他问。

药、

那分明是他身上淌过的血肉,叫她如何能心安理得的吃下肚呢。

小善不好辜负他的心意,又不好说自己并没有吃,支支吾吾半天,却见摒尘又从袖中拿出一只药瓶。

“若再不服,恐有性命之舆。”他话平铺直叙。

小善眼睫颤了颤。

光影浮动间,透过开合的门扇照到他身上。摒尘说:“走罢,我送你下山。”

小善恍若隔世。

听他说完,方才匆匆跟上。

晏归之罪并不究其族亲父母,到底是圣上开了天恩,安阳侯府上下惴惴不安。

侯夫人小齐氏穿过楼阁廊庑,行至一偏僻院角,略顿片刻,身边一个丫鬟上前叩门。

没过多久,那条门开了个缝儿,有穿灰衣的粗使小子来开门,见到侯夫人那张脸,神情颇为复杂,从院内出来,轻轻掩上门。

上前行礼:“问夫人安。”

侯夫人轻轻颔首,淡声:“侯爷呢?”

灰衣粗使颇为为难的模样,躬了躬身,头深深垂下去:“夫人,侯爷说......”

“说什么?”

“说闭关修行,不便旁人搅扰。”

小齐氏冷笑一声,使了个颜色,身边人立即将那粗使扒拉开,又一脚踹开门。

小齐氏昂首进去。

这里是安阳侯为数不多尚未装潢的院落,比小善住的屋子更加偏僻,却是侯府上下皆知的禁处。

小齐氏推门进去时,敲击木鱼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里面一个素衣打坐的男人,眉心微皱,眉眼生的与晏归有七分相似。

小齐氏心中一动,指甲掐进肉里。

强挤出个笑来:“侯爷,您拿个主意罢。”

晏月明从多年前便开始闭关修行,府中大小事宜尽数交由晏归,自己卸任下来,称病不朝,如今混做个闲散侯爷,闭门不出。

当年惊才绝艳的上京第一人,到如今避世不出,又是谁能想到过的。

小齐氏说:“外头的事情您应当也听说了,什么话大抵也是瞒不过你的耳朵,圣人雷霆,弄玉如今已至常州了。

晏月明不语。

小齐氏整衣跪下,向她的夫君,这个与她相看两厌的男人,言辞切切:“侯爷,那是你的亲子啊侯爷,你若是不想想办法,我一个妇道人家,如今却是真的无依无靠了。”

她掩面,有轻轻泣音流出:“偌大一个侯府,如今算是全乱套了。”

她这一辈子,上有长姐身份尊荣,下有兄长为她撑腰,又恰逢上天垂怜,生下的儿子惊才绝艳,没什么不如意的了,然而今全部身家系于弄玉一人身上,他去了常州,却不知要多少年才能获赦回京。

想到这里,小齐氏忍不住悲痛欲绝,凄厉地,“侯爷,那是我唯一的儿子啊!”

晏月明才轻轻抬眼。

小齐氏心下一动,膝行上前,握住晏月明的手,哀忪:“侯爷——”

“齐氏,盖知如此,何必当初。”他一句话,叫她瞬间凉了心。

晏月明拂开她的手,直起身来,瞥她一眼:“我早说过,你不该搅入这场风云。”

小齐氏回身,狠狠盯着他:“你说的轻巧,你我早已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若改日她的儿子登位,你我可还有半分活路?!”

晏月明略抬眼皮,凉凉道:“你算计我。”

他低下身,挑起小齐氏的下巴,令她直视自己:“你姐姐设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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