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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每天都想发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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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这次任务:

其实这对于一个指挥官而言是光荣,毕竟能获得同最高指挥官之一的温德尔部长一起执行任务的机会——许多魔法师终其一生都未必能见到他一面。

但我感到无力。

或许是瑟维斯先生对我的教诲,让我认为做事情首要是态度认真,而温德尔先生的态度我不敢苟同,我甚至怀疑他在度假。

其次是思维方式,他的行事太过怪诞,在逻辑上我常常无法理解,也不能同步。

我承认自己处事经验不足,在快速的环境转变中也不能很好地形成完整思维体系用以解决困难,但温德尔部长的处事方式是否真的能将问题从根本上解决,我仍旧持怀疑态度。

对于案件的研究我总结以下几点。(据本人和温德尔部长的分析)

其一:那场3月27日的医药改革运动与这次梵客兹大区的骚乱,鹰檗洞穴的开发脱不了关系,我们粗略认为,梵客兹大区的骚乱只是一个开始,这是某种大面积攻占性实验的试验点。

其二:他们使用的方式,即向多人发出委托函,要求他们携带变异性傀儡药剂的其中一种原材料,在同一时间内,利用鹰檗洞穴残存的力量炼制成粉末状的傀儡药剂。同时,通过谎言制造一个扩散性梦境,将傀儡药粉散播到梵客兹大区各地,造成那种怪象的本身就是怪象的状态。

其三:关于那封信的解读无关紧要,因为那位热心市民根本不稀罕对指挥部做什么。

其四:这种作案手法与当年鏖兵之战前的阴谋如出一辙,值得深究。

亟待我学习的东西还有许多,我应当谦逊,因为这个世界上总有人强过自以为是的指挥官。

————《乌晴手记》】

森林深处总有童话传说,譬如某个免费赠送三个愿望的老婆婆,或者一屋子会做苹果派的小矮人,神奇的镜子和梳子,还有晚风和野草的交响乐。

以及孚光先生的药剂室。

孚光果然没有食言。

乌晴站在他那道破破烂烂的门前时,就被强大的药剂所迸发出的力量刺激地一阵眩晕。

她并没退缩,却硬是向前走了一步。

温德尔不动声色挡在她面前,笑道:“你这种性格怎么会分去瑟维斯搞后勤,如果不是档案写得明明白白,我肯定以为你是司卡夫战队哪个分队长。”

乌晴冷哼一声。

孚光手指轻点大门,门上出现一只圆盘,他敲了敲:“有客人来了,开门。”

“平时没见你带人来过?让那俩人输一遍密码。”门突然开口。

孚光回头,口气放缓了些,“这门脾气有点怪,密码是0121WF。”

温德尔笑了一声,上前输一遍。

那门“哼”的一声。

乌晴跟着照做,那门倒没再哼,估计看是个小姑娘,就多留点面子。

门里不时传来轻微的响动,在静谧的森林间尤为清晰。

金属玻璃相互碰撞的声音并不规律,与毛皮摩擦啃食东西的响动交错。

“这间药剂室拍卖的话,能买下来半个指挥部。”温德尔算盘打得噼啪响,“孚光先生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告诉我们密码,不怕半夜被你搬空了吗?”

“迟早让你继承,”孚光面色冷淡,“私生子。”

“好,”温德尔笑着点点头,“那我等着有一天,获得你继承人的身份。”

这句话说得十分暧昧,孚光撇他一眼,恢复那副冷淡样子,做了个“请”的手势。

温德尔迈步而入,乌晴跟在他身后,她犹豫了一下,没有掏枪。

“里面没灯吗?”他笑道,“要不要我资助一根蜡烛?”

除了一点微弱的月光灰透过木头的缝隙进入,这间药剂室中几乎没有任何光亮,但这份黑暗并不沉重,反而有种神秘而活泼的意味。

声响戛然而止。

孚光没开灯,真的点了根蜡烛。

“小心脚下。”他低声提醒道。

乌晴感到后颈猛地一痒。

蔷薇枪抵到自己后颈的瞬间,烛火燃了起来,四周霎时明亮。

一只幼獾小心翼翼地拉住她的头发,将脑袋埋在她颈窝。

乌晴:…………

烛火照亮整间药剂室,光昏黄而温暖,洒在每个角落,留下阴影的缝隙和晃动的光圈在人影的环绕。

部长大人某种流露出惊喜。

“真没想到,”他笑着看向药剂师,“孚光先生还有这么多可爱的小朋友。”

药剂室的每一个角落:柜子边缘,墙角,架子上的收纳箱,桌面,坩埚,三角支架上——都有几双眼睛,它们属于野兔,山猫,松鼠,獾,树蛙,狐狸,各种鸟类。

孚光先生的药剂室,是森林动物园。

小家伙们熟络地凑上前来抱住孚光的裤脚,还有个别大胆的招惹部长大人,甚至爬到他胸前摆弄那枚属于最高指挥官的黑金胸章。

乌晴提起身上的小獾尾巴,獾并不怕人,耍赖抱住她脖子不放,亲昵地在上面蹭蹭。

乌晴脸发起烫来。

“入了秋,天气变冷,它们会在这里取暖。”孚光道,“小心脚下,别踩到。”

他伸手推开另一间门,里面有灯,明亮得得多。

这才是真正的药剂储藏室。

这更像是宽敞明亮的杂货铺,千金难求的高阶药剂像大白菜一样摆在架子上。

除了孚光清秀的字迹留下的标记之外,整个储物间没一件东西配得上它们的身价。

大多数药剂规规矩矩窝在瓶子里,而有一部分则制造成各种奇形怪状,糕点,饮料,唱片,小刀,枕头,甚至是车把手。

最初的架上是医疗药剂,种类极繁,恐怕在指挥部的药剂博物馆也难见如此磅礴又细致的医疗药剂种群。

有意思的是,每个药剂瓶上除了贴上学名标签之外,还画着简笔画。

最常见的止疼药剂瓶上是一个嚎啕大哭的小孩。

“闻礼小时候还不识字,我教他用这样的方式辨别药剂成分。”

乌晴忍不住伸手抚摸那个小孩的图像,心里有些羡慕。

孚光略微介绍几句,他刻意地摆弄着几瓶世所罕见的高阶药剂。拿得出诚意,也留足了神秘,又像是在引诱温德尔对他的药剂产生兴趣。

温德尔只是一笑而过,指挥部到底家大业大,他没对那些治疗药剂下手。

他瞥了眼贴在门框上的药剂清单,心中暗自佩服,却没表现出来。

“那个上了锁的柜子是什么?”

孚光脸上忽然带上一丝骄傲。

他快速拉开柜门,整整齐齐的毒剂码在其中,看的人头皮发麻。

事实上,大多数高阶药剂师都靡坚不摧地热爱且善于制毒,孚光也难免落俗套。

画着各类鬼脸的药剂瓶规规矩矩挤在柜子里面,即使有些装了人类社会称之为“生化武器”的恐怖液体。

药剂瓶大都很乖,没有一个龇牙咧嘴的。

孚光:“两位,想吃点什么随便拿。”

乌晴:......……

做人不必太大方。

温德尔身体顿住了。

他突然探究地看向孚光,神色晦暗不明,嘴角却噙上一抹狡黠的笑意。

修长的手指伸到柜子中央,取了一瓶药剂。

【本木曼陀罗钩吻酸蚀混合液】

他拧开瓶盖一口灌下去。

“简直比指挥长煲的耗子尾巴汤还难喝。”温德尔回味道。

乌晴:!!!......你还指望这是什么人间美味?

“部长,你要是把自己作死了,我可就要背上谋杀长官的罪名。”乌晴沉声道。

“我听说,优秀的药剂师可以掌控药剂的能力。”温德尔将空瓶轻轻放在桌面,残留的汁液触及木桌的瞬间,周围都被腐蚀出黑色的粉末。

“不知道孚光先生,舍不舍得让我难受?”

孚光语塞。

乌晴无语。

“我不想围观世界上最强的魔法师毒发身亡,”她扶了扶额,“孚教授,我刚刚在最外面的房间,看到一些实验室手记,不知道能不能拜读一下?”

孚光微笑,“上校请便。”

乌晴无奈地看了眼温德尔,然后快速开门出去。

孚光转过身来,看着温德尔。

高阶药剂对于大多数魔法师都是噩梦,只有温德尔这样强大到一定地步的人能够游刃有余地承受。

但毕竟从没有过抄起一瓶高阶毒剂就跟喝养乐多一样往嘴里灌的傻逼。

“怎么样,部长?”孚光不咸不淡地开口。

“不怎么样,”温德尔笑道,“你炼制药剂的时候最好注意一下口感。”

“这个有点困难。”

“不难,”温德尔笑道,“炼一锅喝一锅,边炼边喝。”

孚光:…………

用正常人的思维就挺难跟部长大人交流的。

“就算药剂师可以控制药剂程度,也难以确保发作情况,”孚光收起那只被喝空了有些委屈的药剂瓶,“我实在不能共情您的做法。”

“或者,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您在威胁我?”

温德尔笑了笑。

“我想先看看孚光先生复刻的新型傀儡药剂再聊这个话题,要求不过分吧。”

孚光顿了顿,他伸手取一只形貌怪异的矮脚瓶,放在桌上。

确实和清水没什么两样。

“传说中鏖兵之战的罪魁祸首,”温德尔轻轻拿起,“其实鏖兵之战真正的罪魁祸首是人性,诸如傀儡药剂和锁魂符咒,不过是人心的罪恶所铸成的工具。”

孚光静静地望着他。

“你写那封信,也并没有夸大其词。”

“麻烦部长大人了,”孚光答,“没想到部长知人善任,连我复刻药剂都知道。”

“站着说话不腰疼,”温德尔嘲讽道,“那些成分纸条是我一张一张抢回来的,你要做什么不是昭然若揭?”

他冷哼一声,“这两种药剂到底什么区别?”

孚光将一滴药剂滴在试纸上。

试纸上一片血红。

“通常情况,伦达萨---蛇水在这种试纸上会留下黑色印记,但这种新型的傀儡药剂却在上面呈现血红色,”孚光带上眼镜。

“只是材料被改造了,还是......”温德尔问道。

“改造,”孚光答,“可能还有别的,但剂量过小,不好确定。”

“功能上有什么区别?”

孚光神色凝重起来,“有两种可能,第一,仅仅是加强药物作用,这是最好的情况。但还有一种就不好说了。”

“或许,用于死人傀儡。”

“这就是所谓的‘变质的药水’。”温德尔皱起眉,“的确可以算是一种巨大的骚乱。”

他放下蛇水,将试纸凭空复制一份,塞进衣袋。

“所以现在基本可以断定,那场所谓医药改革运动的破产,其实是成功。他们通过这种营造笑话的方式狠狠踹了指挥部一脚。”温德尔自嘲道。

“一个噱头罢了,”孚光道,“如果是我,我也会采用这个法子来求得支持,因为基地的高精尖医疗仪器的确让别的实验室望尘莫及。”

这根本就是一桩计划连续剧。

借用基地最尖端的医疗器械来研制新型傀儡药剂,再以梵客兹为试验点展开实验散布傀儡药粉。

“我会派人去查那个被评为最幽默记者的家伙。”部长大人压着火笑道,“不会再出现下一个了。”

“辛苦,”孚光道,“如有需要,可以来梵客兹大区找我。”

温德尔抬眸看他一眼。

他用手摩挲着眼角,然后转头看了看储藏室的门,又将手放下。

“我失去了一段长达八年的记忆”他毫无预兆地说道,“其中就包括了鏖兵之战。”

“据说,”他滞了一下,“我递交了十几次记忆删除申请书。”

孚光狠狠一怔,几乎失色。

“这倒不像部长会做的事。”他尽量不动声色,手指却不由自主地攥紧。“那部长为什么记得我?”

“秘密。”

孚光:......

“不知道孚教授是否也参与了当年大战?”温德尔问,“孚光先生当年,与我有什么纠葛?”

“我不会撒谎,但我可以保持沉默,您既然选择了删除那段记忆,还是尊重自己的选择,不要再试图知道什么了。”孚光回应他的目光。

他眼中仿若有光,能让人沉心静气,不再有畏惧。

温德尔又轻轻抚了下眼角。

他又带上那种失落的神情,但稍纵即逝,又恢复笑颜。

“谢谢院长款待。”他笑道,“但我暂时不打算离开梵客兹大区。”

“怎么?”孚光挑眉。

“没什么,刚刚应聘到了两份工作,”温德尔俯身抱起一只山猫,“我得领到第一个月的薪资再走。”

孚光眸中藏着笑。

“部长大人真闲,”他冷淡道,“随便你。”

他将人送出大门时,门又“哼”一声。

温德尔回过头来,眉眼弯弯,“军备训练中有一个拆门项目,基地现有的速度和强度最高纪录都是我的。”

门不吱声了。

乌晴已经站在门外,月色融在她乌银相间的长发中。

温德尔笑着挥挥手,向孚光告辞。

“院长好像一跟我讲话,就会很冷漠,明明对别人都温柔的。”温德尔笑道,眼却瞟着那门,“下次再见,院长要对我也温柔点。”

孚光撇过头去。

小家伙们依依不舍地从乌小姐身上爬下来,扒住门框挤在一起看着他们。

孚光目送二人背影远去,门等走远了,又轻轻“哼”一句。

孚光敲了敲门框以示警告。

“你还敢喜欢他?”门嗤之以鼻。

“怎么不敢,”孚光坦然,“爱一个人不是本能吗?”

“沉淀箱外守了二十二年,指挥部里熬了八年,在这个破学校又剪了二十二年的报纸,孚光,你可真有出息。”门恨铁不成钢。

“我本来要放过他的。”孚光温柔地笑着。

“但他自己撞上来了,我有什么办法?”

夜凉如水。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不会忍心让一个连夜码字的倒霉蛋看见不动弹的收藏量和评论区吧。

作者文笔全幼儿园倒数第一,希望得到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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