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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鲜花城堡(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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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烛灯恍惚,地毯也变了调子,香气从墙壁中自内而外散发,形成一道隐约的屏障,阻隔空气中浅淡血腥气。

维彻斯的乐房。

这里包藏艺术家所有心血,数百年前的老古董提琴,最新款上低音萨克斯,檀香木piccolo,曼多林和班卓琴排列在木质展览柜,那是维彻斯的骄傲和信仰。

“感兴趣吗?”维彻斯调整一下语气,故作轻松道。

“我只是外行。”

“我是在作为一个音乐爱好者向客人炫耀,”维彻斯轻声道,“何况你小时候,我教过你这些。”

“猎人联盟仓库里有几架上千年的东方古琴。我帮你把他们抢回来,作为壬赫和壬许接二连三惹事的补偿,怎么样?”温德尔开着玩笑。

维彻斯也微笑。

“让花十二陪嫁一架就好。”

他转过一道木柜,将手边的机关打开,木柜缓缓后撤,漏出一片空地。

“奈文特.罗伊的遗物。”

漆黑的钢琴骨架,立在正中央的华贵地毯上。

温德尔的心脏忽然像是被蛰了一下。

维彻斯抚摸着骨架,像是在宽慰自己的老友,他曾在无数个日夜像今日这样抚摸它,以悼念逝去的知音和枉死的灵魂。

但今日,他是用一种不止悲伤还有愤怒疑惑交杂的心境来面对这具陪伴了他22年的乐器,守卫着不属于他的那份流连。

这具骨架终于迎来了它真正等待的人。

“我从那片焦林中将它带出来时,上面的松木都烧毁了,就只剩这副钢架。”

“我将它埋葬在乐房,埋葬在纯净空气中。”

维彻斯观察着部长的神情,这是奈文特去世22年来他们第一次郑重地提起这个人,他甚至有些残忍地想要看到温德尔那张美丽的脸上流露出痛苦疯狂的神色,哪怕一瞬,这22年的不甘也能得到宽慰。

但温德尔只是静默地望着骨架。

他眸中仅是迷茫和遗憾,没有半分愧疚,没有半分痛苦。

“他失去了从试炼场出世到鏖兵之战大捷的八年记忆。”孚光解释道。

维彻斯了然,心里却仍是疼痛,他恼恨温德尔不能和他一样痛苦,也怨怼温德尔放弃记忆的懦夫行径,但他又深深无力,如同溺水的人被洇在深潭中难以逃离。

温德尔能自顾自抛弃一切,他这个接受使命的人却不能。

他其实分不清自己是恨还是嫉妒。

奈文特临终前最放不下的朋友,是温德尔将军,是杀他的凶手。

凶手得到了所有的偏爱,但失去故人的吸血鬼只能忍受孤寂。

“部长请看这具骨架左侧支柱。”维彻斯冷淡道。

支柱矮小,只能以很低的姿态来看,温德尔半跪在骨架前,这个姿势让维彻斯感到一丝变态般的宽慰。

骨架左腿三分之二处,刻着一个名字。

Wendell

温德尔的眉蹙得更紧,对于奈文特.罗伊,他只记得他们在试炼场中是并肩作战的伙伴,至于他们之间其他的故事,他也只是从别人口中和历史书上读过,并不详尽。

看来关于他们之间那段悲情又壮烈的友情并不全是世人的虚构。

维彻斯微微颤抖着。

“倘若他还活着,部长会说什么?”

温德尔没有搭话。

“部长也会愧疚吗?”维彻斯追问道,“部长轻轻松松,把什么都放下了,偶尔也会为那些朋友觉得不值得吗?”

孚光看向维彻斯,维彻斯接触到他的目光。

孚光那双平静犹如深潭的眸中,藏着一点赤诚的请求,明亮如斯又无比清澈。

维彻斯愣了一下,不忍心拒绝那样坦诚的请求,心里软下来,没有再次逼问。

温德尔迷茫地抚摸歪歪扭扭的刻字,他张了张口,试图从脑中搜刮出一点关于整件事的记忆,但却石沉大海,没有音讯。

“愧疚,”他轻声道,“我应该愧疚。”

维彻斯忍不住酸涩,上前猛地抓住温德尔的领子,“你知不知道,傀儡术是灭不掉的瘟疫,他都是被傀儡术操控,他是无辜的,无辜的!”

“他的灵魂是干净的,我知道。”温德尔终于道。

维彻斯倏地哑然。

他缓缓松开温德尔的衣领,哽咽一声。

他不是恩将仇报的吸血鬼,所以他深刻地清楚温德尔救下了整个血族,但他心里没法不为奈文特鸣不平。

原来真的有人,可以为了维护守护神的声誉,屠戮自己的挚友,而后若无其事地清除记忆,这些事都当做没发生。

真是心狠,真是残忍。

温德尔转身走出乐房,沉默着,他缓缓掏出一根烟点上,眉头一直不曾舒展开。

“孚光,我是个残忍的人吗?”

孚光不答,因为迷茫的人难以逃脱传言的羁绊,部长大人是在问他自己。

维彻斯站在原地不动。

奈文特.罗伊临死之际,用灵魂的力量传来一道符咒。

【先生,在我弥留之际,请您保护我的遗骸和遗骸上刻下的人。】

符咒中还交杂着优雅的钢琴声和烈火燃烧树枝的声响,维彻斯声嘶力竭地要求奈文特告诉他他们身处何地,但并未得到答案。

奈文特只是轻声笑着。

他未曾剩下遗骸,他的琴却有遗骸。

那是鏖兵之战大捷后,叛党清缴的末期。

【我在演奏,先生,这是我第99次弹您的曲子,真是可惜。】

【温德尔是最好的孩子,我的灵魂是干净的,我甘心死在他的手下——他会给我承诺的,先生,不要怨恨他。】

【我和阿念埋葬在一起,我爱她胜过一切。】

【先生,再会。】

【希望云霞永远升腾在朝暮之间。】

钢琴声盖过了一切罪恶和屈辱,年轻的灵魂不曾为自己悲鸣。

“奈文特,你太了解他了。”维彻斯哽咽道,“我想要以前的wendell,现在的是个混蛋……”

【他的灵魂是干净的,我知道。】

温德尔的声音还萦绕在他耳畔,让他释怀一半,心痛一半。

.

温德尔将一整根烟抽完,终于开了口。

“我困了。”

他抚着酸痛的眼角,站直身子。

维彻斯从房间中挪出来,他存了点私心,没有将那具骨架送给温德尔。

乌晴有一句没一句怼着壬许,屈闻礼跟他的几个朋友通讯,剩下吃瓜客闲聊着刚刚发生过的冲突,趴在窗台上的血族还在耐心等待孚光的再次出现。

维莫眯眼品尝血药剂,贪婪和克制同时流露在他那双眸中。

温德尔坐倒在软椅上。

他长舒一口气,嘴角仍旧挂着笑意,心中却一团乱麻。

轻松和愉悦永远是他麻痹敌人的利器,但真正的紧锣密鼓只在心底,他面上装作不经意,心里早就预演过千万种恐怖结局。

眼睛酸涩疼痛难忍,他伸手按揉两下,却无法缓解。

“维彻斯先生,我能和您合个照吗?”屈闻礼小心道。

维彻斯欣然同意,小所长忙凑过来,他不敢太贴近维彻斯,只是谨慎地站好,按下快门——

“嚓”

“谁?!”温德尔猛地睁开双眼,喝道。

“啊?是我,部长,你......”屈闻礼吓一跳。

“不是你。”温德尔站起身来,怒道。

孚光一把揪住一个吃瓜客,重重撞在地上。

“他干的。”

孚光拿起那客人手中一个小圆盘,摆弄两下,神色凝重。

“拍了很多张,还有视频,胶卷用完才发出声音。”

温德尔沉着脸拿过圆盘,这东西上面还有血丝和皮肉组织,本来镶嵌在那人胸前,却被他偷偷取下时弄出了伤。

“晚了,都是数据同步,全发出去了。”

吃瓜客活动着想要站起身来,被温德尔一脚踹回地上。

“哪个不长眼的报社派来的?”

“我不是狗仔,我是维彻斯的朋友!”吃瓜客满脸怒容反驳道。

温德尔一把将他拎起来,向维彻斯:“你的朋友,把你往火坑里推。这是你的地盘,最好能管教地让我满意。”

孚光面色沉静:“那些视频照片,你发到哪儿了?”

“明天不就真相大白?热搜第一,霸榜几个月不成问题。”吃瓜客冷笑,“世界动乱不安就是因为你们这些政客欺上瞒下,不让民众知晓真相,现在也该你们出出血了。”

“这位先生一定是有能力承担让我们出血的后果了。”维彻斯冷淡道,“应该把他送给我的家人们,作为我一百岁生日的第一位祭品。”

大蝙蝠摩拳擦掌要将吃瓜客送到楼上血族的聚集地,那人终于慌了神。

他死死拽住温德尔:“你不能放任血族杀我,我有权利要求你的保护,”他似乎很懂基地的规矩,“如果我死在你面前,民众会不再信任于你,温德尔,你自己权衡。”

温德尔:“让他滚。”

吃瓜客松一口气。

大蝙蝠翻个白眼,飞速将吃瓜客拎出城堡大门,带着那倒霉东西飞向蔽日林。

维彻斯皱眉:“难道部长就放任不管了?”

温德尔:“给壬赫发一个传音符,告诉他那个狗仔写文章说,赏金猎人联盟会长被血族揍得满地找牙哭爹喊娘跪地求饶。”

维彻斯:......借刀杀人还得看你。

“我哥准要弄死他。”壬许忍不住笑。

“你还笑,你哥你老公你大伯哥至少得在超自然科学热搜榜上挂三个月,掏空了钱包都撤不下来的那种。”

孚光:“只要补救及时,也没有那么严重。请维彻斯和维莫先生即刻向家族澄清。乌晴,给赏金猎人联盟发通告,责令他们准备随时向媒体解释。闻礼,在事务所论坛上提前发帖,告知各事务所安抚魔法师,不要惊慌。”

乌晴点头,屈闻礼忙打开论坛。

暴力冲突从来都以小规模为主,此次却是少有的大型冲突,是足以成为上到九百岁妇女,下到九岁孩童没吃饱有事干的情况下仍旧讨论不休的谈资的大事。

种族冲突引起恐慌或更多更大规模的冲突的概率极高,高层领导人忌讳这样的事曝光在民众面前,难以控制且有极大隐患,还会导致其他种族坐山观虎斗,趁机榨取利益。

领导层的抵制虽然有效果,却也使类似的新闻过度稀缺,且价格十分昂贵,反而倒逼更多媒体捕风捉影地寻找种族冲突,令本就尖锐的矛盾层层催化。

恶性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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