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好像后，桑榆没有打扰开始架设装备的迟堇渊，自己则回到控制培育基地的屋子。

屏幕漆黑，但是按钮旋钮很多。包括浇水灌溉、定期喂食，大到光照程度，气温湿度都可以调控。植物情况、生长变化都有记录。

确实是大工程。

迟堇渊激活电能后，她顺利打开电脑。

记录着植物、动物的生长情况，预计产量、物资分发，需求记录，内里还有几个城市的人口分析。

迟堇渊进屋时，桑榆正对某个资料看得认真。

走近一看，只是不同植物的产量优缺点特性分析比较。

说是培育，其实也就是在几种能种活的植物里选择。就连繁殖也是在猪和牛里面选择。

偏偏桑榆对一切没见过的东西都好奇。听到迟堇渊走近，她也不抬头。

迟堇渊不打扰她，径直研究电脑，在某个地方隐藏按键。

“你能把隐藏资料打开？”桑榆兀地提问。

迟堇渊好笑地回头瞥她一眼：“这你也发现了。”

桑榆愉悦轻哼，“说了我是懂计算机的。”

她就不信赛琪没把这个话传达给迟堇渊。只是资料肯定有密码的，她怕输错给锁了。

桑榆只听到一声气音，她觉得那是一种意味不明的笑。

白光映在迟堇渊脸上，把迟堇渊眼底一直闪烁的蓝圈照得透亮。

桑榆凑在屏幕前，迟堇渊让出视野：他从容地从文件的犄角旮旯里找到入口，敲下一串字符，弹窗跳出。

桑榆点评：“你会得还挺多。”

他耸肩无奈：“只会这些了。”创新的事情实在术业有专攻，得交给洛佩他们。

生物实验记录和一处还有记录的监控。

这是这里第二个还能实时记录上传的监控设备。

随便点开前段时间的录像，模糊泛黄的监控倔强地工作，精度不高，但桑榆也不得不说，这种情况下要什么自行车。

左下角是田地，围栏隔着的黄绿色的茸草让人看得养眼而感慨，两头牛悠闲地在有限的视野散步，就像是世外桃源。

迟堇渊还在操作，旁边有数据记录。

他皱眉介绍：“这个是地下区域的养殖场。前几个月已经破损。”

上传了很多warning反馈到中枢，可惜已经无人管辖。

但他不记得这里的养殖场是这样，对比下来也太小了。

第十一城的驻城官最终下定决心实验了吗？

“不封闭了还能吃吗？”桑榆总觉得培养条件严苛得亏本。

“能种起来就能吃。”

第二城保留有植物种子，在生物学家的改良下现有研究出两代推行植物。

高污染抗性带来的低成活率种子和低抗性有高成活率。多数选择都是种植高抗性植物。一旦成熟，粮食容易保存，且产量高。在电力供应较为成熟的近百年末世，最稀缺的还是与污染相关的能量核。上位者还是愿意用水电资源换取粮食资源。

第十一城无论是粮仓储备还是种植畜牧都是规模最大的，占了半个城市。当地居民也以它为生。

真正让他惊讶的是动物养殖，这项技术外城接纳得的不多，愿意研究的更少，这才是真的成本高。

他知道十一城有一个大型养殖场，但是是在地表。

动物虽然比人好养活，却也没有植物那么抗污染。他们会被污染，甚至污染进化。

但无论如何，这里的粮苗和牛类已经在污染暴露的情况下待了好几个月，均保持原态。

这是一个重大的发现。

迟堇渊找到最新报告：

实验体37号，已通过基因改造、植入污染改造。成功存活，需观察其繁殖情况。

实验体112号 …

实验目的……

他们竟然这样改变了基因吗？迟堇渊没忍住打量屏幕内的牛类。

他从十一城尝试接过几只小牛养殖，那是成熟的实验体20，它们如今已经在第九城安家立业，子孙后代成为牛肉罐头的一环。

迟堇渊迅速拷贝报告资料：“走吧，先去粮仓和培育基地。”

桑榆意有所指：“你不担心你的设备了？”他才刚刚架设好。

迟堇渊指了指一个不起眼的三脚架：“已经安好了。”最好真的有东西过来，他露出森然的笑。

*

培育基地和粮仓是顺路的，一个粮仓是桑榆认知的四倍大。

桑榆望而生畏。

粮食堆在里面，没有被拿走，只是不能吃了。很显然这里经历了一场守卫战。

堆高的盒袋染上各种血液，仓库里也充满弹痕，像是豆类的东西撒了一地。地上的尸骨垒起来堆得比粮食还高。

桑榆抓了一把露出来的豆类，虽然空瘪但污染测试平稳，竟然在可食用范围。

这下让桑榆对迟堇渊所说的高污染抗性有了更深的体会。

等迟堇渊在角落架设好设备，桑榆开口询问：“我们需要掀开那里看看吗？”

那里明显是最后用粮食袋子压上的地方，杂乱无章，破损最严重。

那么问题来了？什么东西让他们这么个堵法，地下城区到底有什么。

“不用，”迟堇渊眼神一暗，“我们换个位置下去。”

桑榆放弃思考：“那走吧。”

“等等。”迟堇渊开口阻止。

桑榆收回脚步：“嗯？”

迟堇渊一步一步靠近她，把刀递给她，冲她友善一笑：“去之前先给你补习一下。”

能上手再好不过了，桑榆应下：“好！”

桑榆手上的刀是钝的。在森林里测试过，近战长刃不适合她，作为大学生的她日常拿过最顺手的刀就是手工刀。

接过半米长的刃她拿得犹豫，砍得也犹豫，怕伤了自己。

狼狈得得到了当时迟堇渊调侃点评：

“我开始相信你不是污染了。”显然只是玩笑话，之后迟堇渊指挥桑榆变出了合适的钝刀自用。

迟堇渊抛出问题，他指着面前堆好的物资：“这几个堆里哪个藏的污染最多？”

桑榆对污染太不敏感了。这是她体质的原因，她不需要关注。但这往往是新兵的第一课，生存的基础。

如果她本人也不在意，那他不教也罢。

显然桑榆是个省心的学生，她双眸微动，略加思索，严谨地蹦出答案：“左边第二个？”

“理由？”

“离地下城入口最近，我刚刚看你没有走近。”反而往有点偏向角落的粮食堆靠。

“我自己观察的话…我只能知道那边几个都有污染，刚刚——”

桑榆举枪虚虚一指几个地方，小声低语：“这几个地方都动了。”

她垂眸：“更具体的判断看不出来。”她只能逻辑推断。

耳边传来男人的低笑，他配合着桑榆轻声：“逻辑没错。不过可能对我的判断可能不太对。”

“我一直站在这边——”他屈身如猎豹般猛地前弹：

“是为了威慑。”

一手长刀，一手持枪的标准做法正如迟堇渊那样。左手一抖，刀刃延伸出手，以极快速度往堆里一捅。

被惊动的污染顺着刀身冲出，那是个身体和人头一样粗的黑蛇！！！

迟堇渊并不意外，长刀顺势下劈，同时连开对着冲过来的无眼蛇脑门开了一枪。

蛇顺利被甩在地上，桑榆被他的迅速惊呆。

“这个时候负责射击的远程队友可以开枪了。”

话是这么说，迟堇渊没给污染留机会，一刀斩断了它的脑袋（如果它有的话）。

分成两段后，它仍然不知死活地蹦哒。血液撒得到处都是。明明只是挣扎，由于体积过于庞大，看得也格外惊悚。

另一半的身体还没完全伸出谷堆里，谷堆剧烈翻腾，破碎的盒子和粮食不断滚动。

桑榆右手握枪，干着嗓子憋出一个承诺：“下次，我尽量。”

迟堇渊不像森林那样留手，太快了她跟不上。

“这个…需要补刀吗？”桑榆看着还在活动的污染。

“观察。”

迟堇渊没有收刀，目前也在警戒状态。这样的污染他也没见过。

末约一分钟之后。

“你觉得呢？”迟堇渊再次询问。

“要吧？”

“用什么方法？”

“…火？”

“嗯，想法不错。”迟堇渊表示赞同。

“现在你对这个污染的定义是？”

“我觉得与其说是蛇，不如说它像…蚯蚓。我怕它和蚯蚓一样，砍了一半还能变成两条污染。”

迟堇渊皱眉：“蚯蚓？”

过了半响，他意识到：“你是说书里那种会在地里打孔松土的生物吗？”

？？？

这个世界没这个说法吗？也是…如果地里有污染，他们怎么敢搞地下城？

桑榆硬着头皮点头。

迟堇渊了悟，好心地又放她一马。他确实不知道这种生物，是靠观察出来的，这玩意挣扎得不剧烈而且断口有恢复的迹象。

嗯，还会装死。

“那就用火吧。”

迟堇渊不再迟疑，扫平了它藏身粮食堆露出另外大半截身体。

在断口迅速喷上点火喷雾 ，火焰燃烧。

它开始疯狂无声地扭曲，灾难般地导致谷堆上的东西在仓库里蓬勃。

桑榆被迟堇渊挡在身后，沉默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