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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阴郁太监成了反派团宠 > 第20章 再不相见

第20章 再不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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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鹿握紧发冠,任由金制玉嵌的外缘冷冷硬硬地硌着掌心。

寻常人家对于儿女加冠及笄这类成人礼极其讲究,可在宫墙之内却不甚重视,更多在意的是皇子公主们的礼仪形象,无论年纪长幼,均不允许散发垂髫。

身穿太监服,未配发冠,若被发现难免会落人口实。

林鹿正迟疑不决,沈行舟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先前的三分怒气,在看到沈行舟眼泪时已然消散大半,此时林鹿端的是十分矛盾,一边是理智提醒他不该再与沈行舟交往,进到内书堂的机会来之不易,实在不应继续背离常规;

可另一边情感上又做不到彻底割席断义,他们好似身处同一片危险草原的小雏儿,沈行舟是遭到族群厌弃的狼崽子,林鹿是不停躲险避难逃命的幼兔,一朝相遇,谁也不想从短暂的温暖中率先抽身。

说是适者生存,但因出身不同,所需承担的后果也大不相同。

沈行舟做错事,口头训诫,罚俸,最多也不过禁足反省;而若林鹿犯错,罚跪、耳光、挨板子,稍有不慎就动辄生死。

林鹿不傻,他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不会拿命去赌,不管不顾地贪图微末暖意。

他不想做扑火烧身的飞蛾。

他想活,想在这宫中好好活,活着才有机会再见到阿娘,只有先保命,才有资格谈朋交友,才能享受世间的一切情感。

“六殿下,这不合规矩。”林鹿将发冠轻轻扣在沈行舟发顶。

沈行舟僵在原地,阵阵寒意从心底蔓延至周身,竟比落进深秋寒湖时还要冷上几分。

他向来乐天、事事包容,以往受再大委屈也笑得出来,被人“傻六子”、“傻小六”的叫也不生气,却在这时完完全全呆住了,不知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林鹿。

林鹿微昂着脸,眼底隐隐泛有水光,目光一直落在双手为沈行舟佩戴发冠上。

沈行舟与林鹿个头相仿却稍高些,忘了低些头方便林鹿动作,他将本就明亮的瞳眸瞪得滚圆,一瞬不瞬地使劲盯着林鹿面庞细瞧。

仿佛要将他的模样深深刻在眼底留在心里似的。

林鹿抵不住如此热烈的目光,很快便红了脸,匆匆将发冠戴好后放下手,最后为沈行舟抚平肩上、袖口的衣褶,“殿下,时候不早,眼看入夜,奴才这就送殿下回宫。”

沈行舟泄气似的垂了眸,瞥见地上翻倒着一物,走过去弯腰拾起,拿在手中拍打着上面的灰尘。

是林鹿平时戴的三山帽。

帽子是浓重的黑,衣衫是深厚的蓝,这两种颜色很衬林鹿过于白皙的肤色,能将区区太监服穿得这么出彩妍丽的太监确实不多见。

林鹿也不催他,默默候在一旁。

“鹿哥哥……”沈行舟学着林鹿的样子,小心翼翼为他戴正冠帽。

林鹿顺从地低着头,感受着沈行舟刻意放得轻缓的动作,细嫩微凉的指腹划过林鹿额头,帮他拨开了遮在眼前的碎发。

“……我们走吧。”沈行舟的嗓音听上去带了些沙哑,应是努力按捺着哭腔的缘故。

折腾了半晌,待二人出门时天色昏晚,各宫各院都已点上宫灯。

沈行舟辨路走在前面,林鹿恪守礼法地落后半步随行。

偶有往来巡逻的卫士问话,都被林鹿以司礼监内书堂的名头糊弄了过去,没有引起任何不必要的惊动和关注。

沈行舟与其母夏贵人同住一宫,与内书堂相隔甚远,穿过占地广大的御花园,还要再绕行大半个后宫,方能抵达角落里的霁月宫。

一路上谁都没有先开口,两人之间只能听到沙沙作响的脚步声。

即将拐出一条无人偏僻的宫巷时,沈行舟毫无征兆地停下了。

林鹿始终低着头,只盯着脚前一小块地面,第一时间注意到沈行舟动作,随即跟着站定原地,继而保持缄默。

沈行舟转身,林鹿缓缓后撤一步,姿势态度都恭谨得挑不出一丝错处。

阴凉的晚风缓缓拂过,吹乱了沈行舟发丝,微湿的碎发贴了几绺在脸上,莫名显得小皇子有点可怜。

“鹿哥哥,前面就是霁月宫……”沈行舟顿了顿,见林鹿毫无反应,继续说道:“我、我要走了。”

林鹿拱手见礼,将头深深埋下,声音传出来有些发闷:“奴才恭送殿下。”

他并不如表面上那般风轻云淡,胸腔里心脏的位置一直朦胧地抽痛着,林鹿不明白这种酸涩情绪的由来,前所未有的陌生心情笼罩了他。

要知道,人总是对未知事物本能地想要退避,更加善感的林鹿自然也不例外。

林鹿不想弄清原因,只想尽快摆脱这种心绪不受自己所控的慌乱感。

几息过后,沈行舟仍没出声,林鹿保持着俯首下去的身态不动。

入宫后跪拜行礼都是必修课,这一会儿功夫不足以让林鹿疲累,甚至还在片刻的宁静中感到些许松弛。

林鹿听到一声轻微的、压抑着的吸鼻子的声音。

然后,一双手扶起了林鹿,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沈行舟面容,就被面前的小皇子一头冲了过来。

与他撞个满怀。

迎面一股冲劲逼得林鹿生生后撤两步。

沈行舟依旧死死抱着林鹿,下巴垫在林鹿肩上,力气大得仿佛想把怀中的小太监揉入骨血。

但令沈行舟稍稍意外的是,林鹿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样柔软顺从,虽然没有推拒反抗自己,可也一直紧绷着身子,浑身充满同龄少年应有的坚韧,和一抹不易察觉的倔强。

林鹿面上显出些慌张,目光始终越过沈行舟肩头落向更远的巷外,担心有人经过时发现他俩的逾矩之举。

见林鹿并不挣扎,沈行舟逐渐收了劲,最终没骨头似的挂在林鹿身上。

少年人五官尚未长开,沈行舟眼睛随了母亲夏贵人,双眼皮的褶皱宽而自然,朗目疏眉,占据上半张脸很大一部分。

沈行舟从小就很少哭,只因母亲不许,没人喜欢吵闹爱哭的孩子,所以难过也得将耷垂的嘴角强抿成懂事的笑意。

此时,那双眼睛正努力睁着,晶亮的泪珠悄然滚落,扑簌簌隐没在林鹿衣领附近,逐渐洇成一小滩水痕。

沈行舟默默流泪,心道今日在鹿哥哥面前真是丢丑丢定了,怎么就哭得停不下来,泪水怕是比去岁一年份都多……

“呜……”沈行舟越想越委屈,无声落泪逐渐发展成小声啜泣。

林鹿一直没反应,木头人似的静静受着,沈行舟见状也不好意思再拖沓不走,正当他准备起身与林鹿告别时,怀中的小太监终于有所动作,衣料摩擦的窸窣中,林鹿缓缓抬臂,回抱了沈行舟,还在他背上顺了两下以示安慰。

沈行舟当时就止了眼泪,一动不动贴着林鹿,睁大的眼睛险些忘记眨,就连呼吸也放轻不少。

“阿舟,”林鹿轻轻在他耳畔说道,“天色已晚,回去吧。”

叹息似的低语很快被吹散在风里。

沈行舟一下直起身子,紧张地抓住林鹿顺势垂下的手,借着最后的暮色,切切望进对面人一双好看的凤眸里:“…鹿哥哥,我还能去……”

“不能。”林鹿咬着下唇别开目光,语气很淡地打断道:“从今往后,阿舟与我再不相见。”

说罢,林鹿抽出手,端正施了一礼,再不看沈行舟一眼,顺着巷道来时方向转身便走。

“鹿哥哥……!”

回答他的只有呜咽似的风声。

沈行舟没去追他,林鹿也没回头,直到再看不见那道瘦削单薄的背影,小皇子才抬手抹了抹眼睛。

林鹿很快返回内书堂,这才发现自己错过晚膳,胃袋里后知后觉地宣告饥饿。

如果说腹中空虚尚可忍受,可在与沈行舟分别后,胸口始终像缺了一块似的,却令林鹿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完全忽视这种感受。

或许应该留下发冠的。林鹿如此想着推门进了屋。

此时小院里其他房间不是在打牌喝酒就是鼾声大作,空无一人的林鹿的住处显得格外安静。

猫蛋果真如林鹿所言将房间空出一晚。

林鹿心里很乱,刚坐上圆凳想歇一歇,一闭眼,满脑子都是沈行舟明亮有神的瞳孔、浑身湿透的可怜模样、失望无声的泪,以及一声又一声不曾更改过的“鹿哥哥”。

哥哥……么,林鹿是妓生子,进宫以前除了阿娘无人与他亲近,只当他是肮脏的野杂种,向来是污言秽语称呼着的,无论大人小孩都是如此。

林鹿揉了下心口位置,定定神,不想再为已经过去的事情劳神费心,起身出门打水,待洗漱完毕后关好房门,没胃口吃东西,打算就这么早早就寝。

他走到通铺上属于自己的位置旁,毫无预兆地僵在原地,背脊微微颤抖起来。

——床沿上整齐放着一摞衣物。

那是沈行舟离开前换下来的湿衣,在屋里烘了良久已变得半干,上面的绣样图案也都一一显露,就那么静静放着,透出独属大周皇子形制的华贵气派。

林鹿轻笑出声,伸手将那些衣物抱在怀里。

单看衣服,还真挺像个皇子的。林鹿有点揶揄地想道。

此后林鹿再也没见过沈行舟。

作者有话要说:感觉写到这可以完结了(不是

哈哈哈,其实下章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俩小崽儿就能长大了(顶锅盖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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