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杭州城连乞丐都被收容了，你们怎么没回去，还在这当土匪？”展昭问道。

他刚才也听到了沉香的话，可是这样的事情并不少见。

很多事情并不像黑和白那么分明，人也不是好与坏那么简单。

随着沉香不断长大，接触到更多的事情和人后，他就会慢慢发现这个事实。

当然，发现与认识这些的过程，可能并不好受，可人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听到展昭这么问，二当家的就有些激动，“幸亏我们当时没有回去，不然估计现在都已经饿死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展昭问道。

杭州的事情他们算是已经知道个大概，展昭这么问，就是想听这二当家的亲口说说，因为这的话表示他是知道些什么的。

就听二当家的道：“年底杭州放粮的事情，我们一开始是不知道的，是后来才知道的……”

他们知道，也算是一个巧合。

这里离杭州还是有一定距离的，他们的消息又不灵通，知道杭州放粮，还是因为他们下山打劫的时候，顺路救了一个浑身是血的人。

那人也是从杭州来的难民，说是和人结伴出来逃荒的，路上遇到歹人，和同伴走散了，才变成这样的。

那人给他们说了杭州城的事情，说法就跟去开封告状的难民说的差不多。

展昭觉得这个浑身是血的难民有些蹊跷，一个逃荒的难民，几乎算是一无所有了，能遇到什么歹人，还是奔着他的命去的。

就问：“那人现在还在你们这吗？”

“在的，他伤的很重，都快俩月了还没好利索呢。”二当家的也没觉得这事有什么好隐瞒的。

只是心里有疑惑，展昭好像对这个人特别感兴趣。

“那你们岂不是还要多养一个闲人，你们不是自己都吃不饱吗？”展昭问道，“还要费力给他治伤。”

“那是一条人命，我们看到了也不能见死不救不是。”二当家的好似有些不满展昭这么问。

顾右觉得这话土匪口中说出来，可信度不是很多，就作势又要拔剑，“你是真的不想活了？”

二当家的见他这动作，就忍不住往后缩，“我说的是真的，救回去后，我们还被大当家的狠狠骂了一顿。”

其他土匪也跟着附和，说都是真的。

人救回去后，他们确实被大当家的狠狠骂了一顿，但是大当家的最终也没有把人丢出去。

当然也没有请大夫，他们都吃不饱，哪里有钱给一个快死的人请大夫。

还是这二当家的懂点医术，其实也不是懂医术，就是民间常用的一个偏方，还是听人说的，也没记全乎。

于是就在山上找了点草药，也没什么章法，反正外服内用都试了，就是死马当活马医。

反正医死了也没人找他麻烦，结果那人命大，生生给熬过来了，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顾右把手从剑柄上移开，如果真如这二当家说的这样，那他们本性的确也算不上有多坏。

“你们寨子里现在还有多少人？”展昭问道。

二当家的犹豫了一会，看看展昭他们几个，还多看了小沉香两眼。

沉香搂着杨戬的脖子郁闷了一会，这会也看着他们，不知是不是因为这片树荫浓密的原因，这娃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我们没有多少人，除了我们这些，寨子里剩下的大多都是老人女人和孩子了。”二当家的最终道。

展昭又问了这二当家的一些问题，最后他们商量了一下，决定去他们的寨子里看看。

让这个二当家的带路，其余的都先留在这里，让顾左看着，他们想去寨子里探探情况。

“你们到底想把我们怎么样？”二当家的被解开了绳子，哭丧着脸道。

他当然不想带他们去寨子里，毕竟那里都是他们的家人。

虽然他觉得这几人不是坏人，因为这几人武功那么好都没有杀他们，甚至都没有伤他们。

而且还带着一个那么可爱的娃娃，在一个孩子面前杀人的可能性不大，但他还是担心。

“我们想怎么样？那就看你们说的是不是实话了，是实话另说，如果说谎……那刚才也说过了，就把你们都杀了。”展昭最后一句是笑着说的。

沉香一直觉得他展大哥的笑特别温和，可是此时却感觉有些阴森森的，可明明还是和以前一样的笑容。

“我没有说谎，说的都是实话。”二当家的被他笑的有些发毛。

“是实话就好，至少命能保住，走前面好好带路，别耍什么花样。”顾右用下巴示意了一下让他带路。

“我又打不过你们，能耍什么花样。”二当家的低声嘟囔道。

现在自己就是案板上的鱼，命都在人家手里，他连大声说话都不敢。

“别嘀嘀咕咕的。”顾右用剑鞘戳了一下他的后背，二当家的身体一绷，不敢再吱声了。

顾左见杨戬要抱着沉香一起去，就道：“不如把沉香留在这里吧，我帮你看着。”

顾左虽然不爱说话，但是性子谨慎，他担心山上寨子里有什么情况，带着沉香一个小孩子不方便。

他没有担心几人对付不了，就算是血鸦真的在，他们三应该也能应付得来。

他见过展昭的功夫，杨戬的功夫他也见过，死士偷袭开封府的那晚，虽然还不知深浅。

顾右的功夫虽然比不上展昭，但是他们能做大内侍卫，自然也不差。

杨戬犹豫了一下，看着沉香——那意思是你要留下吗？

“我想去山上看看土匪的山寨是什么样的。”沉香想跟着一起上山。

虽然这些土匪不像样，但他还是好奇土匪的寨子长什么样。

“行，那就去吧”杨戬答应后，又对着顾左说了声，“没事的。”

人家的亲外甥，人家都不担心，或者说是自信有能力护住，顾左自然没有再说什么。

这里算是密林，如果没有人带路，还真不好找到上山的路。

“好好走，别动什么歪心思。”正走着，展昭就突然来了一句。

二当家的就被吓了一跳，因为他刚刚确实想动‘歪心思’，但是被这句话吓的愣是没敢。

接下来，当他经过某处又有此想法的时候，展昭就用一根随手捡起的树枝，敲在了他的肩膀上。

二当家的被吓得不轻，怀疑这人是不是会读心术，他想什么这人都能知道。

但很快，他就彻底断绝了动歪心思的想法，虽然本来也是犹豫不决。

就在他被展昭用树枝敲了一下没多久，他们拐到了一个方向，不远处有一棵很大的树。

就在这时，抱着沉香走在最后的杨戬，好似很随意的对沉香道：“把你的弹弓拿出来，打一下那棵树。”

“为什么要打那棵树？”沉香不解。

“有惊喜，不信你打一下试试。”杨戬笑着道。

“真的，打哪里？”沉香掏出了弹弓，很想知道有什么惊喜。

“就那里。”杨戬给他指了一下。

沉香瞄准了一下，就一弹弓就打了出去，在杨戬开口的那会，展昭他们就都停了下来。

沉香打完弹弓的瞬间，二当家的就连忙趴在了地上，还往旁边滚开了一段距离。

心道：真是天助我也，是这几个人自己找死，怪不得他。

沉香刚放下弹弓，前方就有数十支隐藏在树上的飞箭破空而来，正对着他们，速度极快。

二当家的此时心里是高兴的，然后他就听到一阵叮叮当当的乱响声。

还有东西落地的声音，当周围一切都静下来的时候，他抬起头，就看到面前是蹲着的展昭，正对着他笑呢。

其他两大一下也没事，看着他的表情也是似笑非笑。

“我刚刚忘记提醒你们了，这路上有不少我们设的机关。”二当家的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尴尬地笑着道。

“原来是忘了呀。”展昭这话有些意味深长。

“是啊，是啊，一时没想起来了。”二当家的连忙道

就听杨戬淡笑着问沉香：“惊不惊喜？”

沉香嘴一撇，道：“我三岁就会设这样的机关了，没劲儿。”

接下来，二当家的就老老实实带起了路。

七拐八绕后，他们终于来到了位于半山腰的土匪寨子，隐蔽性还挺好，一般人还真不好找到这里。

但是说是寨子有些抬举它了，就一间像模像样的屋子，其余的都只能称作窝棚。

入口一块平整的山壁上写着‘血鸦寨’三个字，看着就写得很随意，好像是用烧火棍随便画上去的。

旁边不远处还有两个小孩在玩，一个看着两岁，一个看着三四岁的样子，和沉香差不多。

他们都感觉这里不像是土匪窝，倒是很像一个贫穷的农庄。

那个小一点的看到二当家的，就挺高兴地喊了声爹。

“知道大当家的现在在哪吗？”二当家的问那个三四岁的小孩。

那孩子神情有些紧张，估计是看到他们这些陌生人的缘故，就小声回道：“可能是在猪圈那。”

“猪圈？”沉香以为自己听错了，但突然想到什么，就问，“这是你们的‘黑话’吗？”

他听人说有些土匪，都有自己的一套交流方式，他们说的话外人听不懂，就叫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