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他们也有疑惑，在猪圈，一个寨主跑猪圈干什么？

还是说，真的是黑话。

可是展昭跑江湖这么多年，知道的黑话不少，可这‘猪圈’代表什么意思，他还真不知道。

二当家的听了沉香的问题，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不是黑话，我们是真养了两头猪，还有一只快生了，我们大当家的会给猪接生的。”

所以今天打劫的时候，他们大当家的才没有去，如果当时大当家的在的话，他们可能就会放这几个人过去，也不会被人给俘虏了。

展昭他们听了这话，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可能是槽点太多，都不知道从哪开口了。

这土匪寨子可是太接地气了。

还是沉香先开的口，“土匪寨还养猪的吗？那你们养鸡鸭鹅吗？”

“呃……”二当家的挠挠头，笑得更尴尬了，“养了鸡。”

二当家的让两只孩子继续玩，就带着他们往里面走，路上还真看到几只芦花鸡。

有些窝棚旁边有人，的确都是些老弱妇孺，看到他们神情都带着有些不安。

但是因为他们的二当家和这些陌生人一起，所以也都只是默默看着，没人说话。

展昭和杨戬对视了一眼，他们都没有感觉到这里有高手的气息。

看来应该是没有说谎，就从这寨子的寒碜样看来，也不像是有真的血鸦在。

当年血鸦带走的，传说可是非常大的一笔财富，怎么可能住在这样的寨子里。

二当家带着他们是冲着最好的那座房子去的，结果却拐到了那房子的后面，后面是另一片开阔的平地。

但是这里没有什么人，倒是种了不少菜，就是长的不好，小青菜都显得面黄肌瘦的。

房子后面不远处，一个石头和木头结合搭建的地方，应该就是猪圈了，因为里面有动静，除了猪哼哼的声音，还有别的。

“好臭。”离着猪圈还有一段距离，沉香就捂住了鼻子。

的确挺臭的，杨戬他们几个就站在原地，没有再往前走了。

“大当家的。”二当家的对着猪圈喊了一声。

“回来了，今天怎么样？”没看到人，就听猪圈里传来了一个粗犷的声音，应该是问今天的抢劫成果。

二当家的听到这声问，就看着他们讪讪地笑。

随后一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五大三粗络腮胡，却是一头乱糟糟的短发，就跟个短发版的李逵似的。

手里还拿着一把叉子，上面沾着一些枯树叶，看来刚才是在整理猪圈。

一个热爱养猪的土匪，还是个寨主，展昭觉得，他们这辈子估计也就只能见到这么一个吧。

真是太有个性了。

沉香一眼看到这人，就觉得，这人很符合他听到的土匪形象，顿时对这人有了点‘好感’。

“这个应该是真土匪。”他趴在杨戬耳边低声道。

杨戬嗯了一声，的确很符合故事中传统的土匪形象。

“你们是谁？”那人看到几个陌生人，顿时紧张了起来，还举起了手里的叉子对着他们。

“大当家的你别冲动，他们武功很高，我们的人都被他们绑了。”二当家的赶紧过去阻拦。

“武功很高你们还敢抢，不想活了吗。”大当家的伸手给了二当家的后脑勺一巴掌。

二当家的自知理亏，没有抢到东西不说，还把人都给折了，就没敢吭声。

大当家的打完二当家的，就把手里的叉子放下，对着他们露出了一副大大的笑脸。

“哎呦，几位英雄真是对不住，是我们有眼无珠，你们高抬贵手，就把我们当个屁给放了吧。”

几人瞬间无语。

这大当家的变脸还真快，刚才还怒气冲冲的打人，转脸就笑起来。

说话还挺粗俗，这点倒是很‘土匪’。

沉香皱眉，瞬间又泄气了，刚才把话说早了，还以为这人会举着叉子过来打一架呢。

谁知却笑得这么狗腿，还不如这个二当家的硬气呢。二当家的在山下的时候，还会吓唬他们呢。

“你就是他们的大当家，叫什么名字？”展昭问道。

“我叫牛大宝，几位英雄好汉坐下说。”牛大宝指着另一边几块石头搭成的桌子凳子，又对二当家的道，“你去拿壶水来。”

沉香在心里叹了口气，牛大宝——这名字可真不‘土匪’。

“你这头发是怎么回事？”

坐下后，展昭看着他一头乱糟糟的短发，感觉特别难受，很想一剑给他削个秃头，感觉看着会顺眼些。

牛大宝倒是爽快，就笑着道：“当年我们山寨被灭了，我不是没处可去吗，也没钱回家，就算回家，家里也什么都没有，所以我就自己给自己剃了个光头，准备去当和尚。可是没有庙愿意收我，后来我觉得光头挺方便的，就留着了，还有人看到我光头，以为我是苦行僧什么的吧，还会主动给我吃的，就一直留着了。后来去到码头搬东西，怕被人认出来，也是一直光头不留胡子，这两年又当回土匪，有时就懒得剃了，所以就这样了。”

“这么说，你以前真是血鸦寨的土匪了？”展昭道。

“是啊，那时候我们血鸦寨可气派了，我们大当家的也很厉害。”牛大宝还挺怀念那个时候。

血鸦寨很大，山寨的大门都非常有派头，是他现在这个冒牌的山寨根本没法比的。

每次出去抢劫，领头的都是骑着马呼啸着穿过山门，那气势，非常惊人。

“这么说你很自豪你当过血鸦寨的土匪。”顾右把剑放到石桌上。

牛大宝赶紧摆手，又是一副怂样了，“不是不是，我就是说说，怀念一下过去。”

“你当时在血鸦寨也是养猪的吗？”沉香坐在杨戬腿上问道，他还是觉得土匪养猪有点奇怪。

被一个娃娃这么问，牛大宝感觉有些伤自尊，“当然不是，我怎么可能是养猪的。”

展昭哦了一声，这声哦听着还有一些别的意味，“这么说，你就是杀过人了，杀了多少还记得清吗？”

“我没杀过人，”牛大宝赶紧否认，“我不养猪，是因为那时候血鸦寨不养猪，但是有马，我喂马，喂马的，没抢过东西也没杀过人。”

他其实没有给猪接生过，但他给马接过生，觉得应该差不多，所以今天才留下来照顾猪的。

他还是一个不抢劫，不杀人的人土匪。

“那你是怎么进的血鸦寨？”杨戬给沉香喝了些水，“是血鸦寨招人来养马吗？”

“当然不是啦，血鸦寨是土匪，怎么可能招人，又不是店铺来的。我是同村的一个人带来的，我娘死后，家里就剩我一个人，他说带我出去发财，然后就把我带到血鸦寨来了。”

牛大宝的家不是本地的，他的那个同村常年在外跑，说是做些小生意，每次回去都穿的人模狗样的，牛大宝就信了他的话，跟他出来了。

“然后你就留下了？”展昭道。

“是啊，这里有吃有喝，还能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我觉得还挺好的。”牛大宝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几人又有些无语了，这什么人呐，被骗来当土匪，竟然就这么坦然接受了，还庆幸有吃有喝。

难道这就是‘既来之则安之’的最高境界。

就听牛大宝接着道，“就是后来，三当家的有次出去抢劫，就带上了我，说要让我开开眼，见见世面，同村的也为我高兴，说让我好好表现，结果我……我……”

牛大宝说道这里就有些别别扭扭，没有继续下去。

“你怎么啦？”沉香催促。

“我就被吓傻了，”牛大宝感觉自己很丢人，但又掺杂这其他神情，“他们拿人不当人，直接砍。然后回来，三当家的说我没用，空长了这么一张脸，就是个草包，要杀了我，幸亏我同村的替我求情，后来我就被派去喂马了，我对喂马很有一套的，后来二当家的还夸过我呢。”

牛大宝说他在血鸦寨喂了两年多的马，那天也是因为下山去买马鞍，才逃过了那一劫。

血鸦寨有很多好马，当然大多都是抢来的，当年他们不仅拦路抢劫，还骑马去洗劫过村子。

马是他们血鸦寨去抢劫的必备交通工具。

牛大宝还给他们讲了很多当年血鸦寨干过的事情，简直罄竹难书。

虽然他没有亲身参与，但是土匪们一起喝酒，喝多了就爱吹牛，所以牛大宝知道的还挺详细的。

展昭最后得出的结论是，牛大宝这个人不仅胆小，还有些缺心眼。

还有就是，他这个人自己虽然不敢杀人，但是和那些满手血腥的土匪待在一起，他也并不反感，好像还乐在其中。

这就不知道是因为他缺心眼，还是心里有问题了。

“你的那个同村还活着吗？”顾右问道。

“我不知道，反正我后来就再也没有见过他。”牛大宝回答完，突然道，“你们能把我兄弟都放了吗？”

说他缺心眼，他倒是还挺讲义气，还记着自己兄弟这会正被绑在山下。

“几位英雄，你看我说的都是实话，没有说谎，我们真的是走投无路。”二当家的也道。

“你们以前住在杭州哪里？具体说说。”展昭问那个二当家的。

二当家的说过，他们大部分都是杭州本地人，有些还是祖祖辈辈都住在那里的。

二当家的说了他们以前在杭州的住处，大概的地方展昭还是知道的。

“你跑一趟，把他们都带上来吧。”展昭听完就对顾右道。

还对他使了一个眼色，顾右自然明白展昭的意思，这是让他到山下问下那些人，看能不能对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