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行的途中还算顺利。

“多亏得元婵的修为太过于强悍，我这只狐假虎威的纸老虎也能平平安安的。”

路上风风雨雨，浓雾笼罩，不明的悲号声，时隐时现的光影闪现。

明明灭灭的时候，程璞真没有注意到，她的瞳孔射出几道寒光。

偶尔有几缕冰冷刺骨的魂魄飞来，剑光打得很快，吹散阴霾。

“不能出差错，绝对不能出差错。”

她碎碎念了一路，站在剑锋上，不知何时，缓缓合上了眼。

晨雾照射下，小镇的居民背着箩筐，沿着河道而行。

路边有摊贩，掀开的蒸笼滚烫，热气熏到了她的眼睛。

这个世界是架空的，眼前的小镇按理半真半假，不伦不类。

杨柳拂面，长长的廊棚下，行人穿梭。

河上乌篷船摇曳，驶向远处的小拱桥，似和寻常的江南小镇般。

程璞真揉了揉眼睛，后拍拍夜无月的脸。

迷迷糊糊中，夜无月说：“师父。”

程璞真：“你睡得好吗？”

小孩子的睡眠质量应该不差。

她没有把这一句话说出来。

“为什么呢？”

程璞真停下了，为了这个问题，仅仅想了一会儿。

她想，可能是夜无月过去不是一个小孩子，是一个很坏的人。

程璞真把他杀了，不是元婵。是她，一个活生生的，真实存在的人。

程璞真不寒而栗地摇了摇头。

回过神时，身边只剩下一道影子。

她慌神去找，被轻轻的一声叫醒了。

“师父，红豆饼。”

夜无月把手里冒着热气的小包裹递过来。

油纸很干净，热乎乎的饼里包满了红豆馅料。

“谢谢你。”

程璞真接过，露出了一个不会出差错的笑。

她不喜欢吃红豆。

现实莫名其妙让她觉得，如果表达出这个想法，可能接下来会有不妙的结果。

“无月，你的银钱是从何处来的？我从未给你过。”

夜无月在思考这个问题的同时，程璞真牵着他的手，坚定地往一个方向走。

程璞真本来不打算休息的。

考虑夜无月还是个小孩子。她估摸着在这里歇个两三天。

“得对这个孩子好一点，不能让他记得我对他的不好，要记着我的好。”

程璞真很心虚地和空气对话后，把他带到了一间客栈。

客栈的规模相当于现代世界的五星级酒店。

这是系统说的。

“宿主，你现在看见的是镇上规模最大的客栈。”

抬头看了几眼，高不见顶。

下山时，程璞真先用法术更改了两人的衣着，换掉了和行人相比格格不入的道袍。

夜无月穿了一身寻常人家小孩的衣服，程璞真照着街边的店变换了一身。

除了收获众多行人的目光外，一行十分顺利。

在排队等候的同时，小二和程璞真磕了一盘瓜子，聊得十分投缘。

小二：“俺一家世代生活在镇上，姑娘怎么称呼，贵庚啊。

“程真，二十五。”

小二：“姑娘生得太好看了，还很年轻呐，我还以为您才十六。”

程璞真拱了拱手：“过奖过奖。”

小二又问：“问起这镇名，姑娘是从外地来的吗？”

程璞真：“是。”

另一个时代的肯定算外地人。

小二：“真是稀罕，镇上外地人来得少。这是姑娘的孩子吗？”

夜无月轻轻地看了她一眼。

程璞真严肃道：“他是我的徒弟，跟着我修行，学些不入流的术法，糊糊口罢了。”

小二丢下瓜子壳，越发激动。

“那算是缘分了，此镇名为上元镇。

传闻小镇的天顶之上，有世间第一大宗门。小镇受此庇护，故取名上元。

姑娘你可知上元宗的宗主是谁？”

夜无月上前走了几步，想要开口。

程璞真捂住了他的嘴巴。

“不知。”

小二：“宗主名为元婵，小镇无人亲眼见过。

传闻她修无情道，有世界最强大之力，容貌无人可比。”

说到这，小二罕见得叹了口气。

“可惜这样一个清明之人，偏偏收了一个……”

程璞真递给小二一个红豆饼。

程璞真：“快吃，凉了不好吃。”

小二：“我还没有说完。”

“收了什么，师父，元婵收了什么？”

夜无月突然靠近她，急切地问。

“程真，上房一间五十两，三天一百五十两。”

小二看着眼前清冷出尘的姑娘站在原地不动。

程璞真：“系统，我只带了一些灵石。元婵生性简朴，身边一点银钱也没有。”

系统：“真好，那你们就去露宿街头吧。”

排在后面的客人骂骂咧咧地走过来，指着程璞真：“住不起就别住。”

程璞真默默地念起术法。

尴尬之际，夜无月伸出手，递给小二一个绣着金线的袋子。

在程璞真和小二的震惊眼神中，夜无月拿走号码牌，拉起程璞真。

“师父，走了。”

房间里的光线暗淡，一盏昏沉的蜡烛勉强点亮了室内。

夜无月用剪刀剪掉多余的烛芯，翻开书。

程璞真靠着椅子，屏气捻动指尖。

徐徐灵力以客栈为中心，散至四处。

系统：“你丢给他几本剑谱心经，就叫负责任了？”

程璞真理直气壮：“我本就不动什么修行，给他的书籍皆是元婵收藏的孤本。

天底下不知有多少人想要拿到手。”

系统：“你下山，恐怕不是为了带一个孩子出来游山玩水。”

程璞真站起身，也不想瞒了。

“当然是为了救自己的命。”

她直视系统，声若寒霜：“待在山上，约同等死。”

系统还未来得及说话，她又开口。

“何况，没人能给我帮助，尤其是你。”

系统叹口气：“这解救之法只有你自己找了，系统没有这条数据。”

师徒俩在客栈顺利落脚，吃罢第二天的早饭后，程璞真让夜无月在客栈内好好待着。

夜无月很乖地点了点头，想说些什么，又闭口不言，给了程璞真一个钱袋子。

“师父，无月看到人间的生灵都用这个。

偷偷带了一点，师父会怪我没告诉你吗？”

程璞真摇摇头。

“师父要去哪？”

“去给你买剑。”

心里惦记着事，她随口说了几句。

换了一身便装，程璞真迎面和送茶水的店小二碰了个头。

店小二：“程姑娘要去往何处，您付了足足两个月多的房费，现在就要走？”

程璞真：“能退吗？”

店小二的手摇得厉害：“不可，一分不退。”

程璞真用手捂了捂面，假装流下几滴眼泪。

“我的徒弟生了点病。

孩子初来乍到，水土不服。做师父的心里悲，难受得无法入眠。”

店小二用手指了个方向。

“姑娘的徒弟生得和你一样好看，有王公贵族之相，福气不会少。

您去最南面，走到底，上元镇的医馆药铺就在那，不过，您要注意旁边有个……”

店小二的话还有半截未脱口，眼前人的影子飘远了。

“姑娘看着文文弱弱，走得还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