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看宿主一路沿河走着，有意无意抓了几捧绵软的柳絮。

程璞真附抚摸手里的柳絮，语出惊人：

“这小镇的布局，我大致能摸清楚个几分。”

“宿主，你并没有走完全程，系统并未提供地图。”

“寻常的城镇，有四四方方的，有像张网的。

上元镇如同一把镐子，凿进群山中稀罕的一片土地。

这柳絮，兴许是吸收了山上的灵气，长得也不一样了。”

她头顶上悬着一块不知什么木做的牌匾，有一股极淡的异香钻入鼻尖。

“不对劲，这路一丝苦药香也没有，反倒是，脂粉香气。”

她转了一圈。

“这栋建筑和周围的陈设一比，太惹眼了，明显高了一个档次。”

系统表示肯定：“其他的是粉墙灰瓦，这一栋闪着金光。”

上面有三个字。

系统的翻译软件译出了一连串的密码。

“哎，姑娘。”

门口的女人叫住她。

这人穿了锦绣罗衫，上了年纪，眼角的纹用脂粉遮住，眉宇间透着精明。

程璞真顿时警铃大作。

“我闻到了，她身上沾染了深重的血腥之气，就藏在……”

“姑娘走错地方了罢？”

罗衫女摇了摇手里的金丝纨扇，笑得很和善。

藏在她的骨髓中。

“这是何处？”

她又摇了摇扇子，灯光下，笑得如鬼魅。

“自然是男子寻欢作乐的地方。我是这的王妈妈。

姑娘也想来这讨一口饭吃？”

“叨扰叨扰了。”

程璞真拱手作揖，随手拿出钱袋子的金子递给王妈妈。自然地问起了医馆的位置。

王妈妈见了银钱，原本笑着的脸越发舒展。

“你来的路没错。”

此话一出，她越发好奇了。

“来的路无差错，怎么走到这来。”

王妈妈大大方方地把手放到腰间，转眼间拿出一根鞭子。

鞭子上布满了寒光闪闪的倒刺，她一伸手，倒刺扎进了身后黄衣姑娘的衣袖之中。

“柳院有最好的鞭子，自然有最好的大夫和药。为此，我找来了药谷的后人。”

王妈妈一转头，那姑娘稍稍往后退了几步。

“正好她也要去，姑娘跟着吧。”

程璞真想同黄衣姑娘说句话，奈何她一路低着头只是走。

上到了最高处，药香袭人。

程璞真塞给黄衣姑娘一瓶山上带来的药。

黄衣姑娘摇摇头，把药递出时，眼前的人已经走远了。

她走到就诊处，白天还未到柳院的营业高峰阶段，人不多。

坐诊的大夫是皆是穿黑衣的女子，年纪和王妈妈差不多。

其他大夫面前皆坐着人，维唯独一张桌子前没有人头。

“这位，淮玉大夫，您来帮我把个脉。”

程璞真直接坐到空荡的桌子面前。

名为淮玉的大夫面前堆了很多医术，她正在书写药方。

大夫问：“姑娘要看什么病？”

程璞真微微摇头，也不明说。

“您是药谷后人，您看出什么，就是什么。”

淮玉的眼神里有惊讶闪过：“姑娘伸手。”

她把了左手脉，眉头紧皱，又让程璞真伸出右手。

两人静坐了片刻，程璞真喝了一盏茶。

期间系统煞有介事地给她科普了世界的新设定。

药谷，中立组织，谷内多善医术之人，他们发了誓言，隐于深山，避世不出。

市面上可见的药谷后人，一般是早已脱离山谷多年的自由人，也不可再次进入药谷。

淮玉最终叹了口气。

“老朽从医四十余年，看不出什么问题。”

程璞真放下茶碗：“你的意思是。”

她自认并非什么有阅历之人，事关重大，此刻难免会有不安情绪。

医馆内，现只有淮玉当值，两人短暂对视，程璞真顿时心凉了一半。

“程姑娘，据我心法所现。

您的身体无碍，甚至可以说是非常健康，经脉运行老朽无能。

若传闻中的师祖元婵或药谷谷主所在，或许有解决之法。”

系统哈哈大笑：“你要是有办法，还需要偷偷来这问？”

程璞真强颜欢笑，把话咽了下去，点点头。

临走前，她顺手配了两副寻常药，打道回府。

临走前，淮玉又问：“姑娘无恙，为何要配治伤风之药。”

程璞真把对店小二说的话复述了一遍给大夫听。

淮玉赞许点头：“姑娘是一个好师父，想我在药谷时……算了，不提也罢。”

回到客栈时早已很远，房间里还亮着灯。

推门而入，程璞真被吓了一跳。

夜无月站在门口盯着她看，手里拿着一盏燃了半截的蜡烛。

“师父……”

他幽幽地开口。

“你的眼睛怎这样红？”

一旁传来脚步声，来了个新面孔的小二，声音发抖。

“姑娘，真如您所言，这孩子发热了不止半日。

店里想带着他去治，他不肯去。”

小二关了门，示意程璞真到另一处偏门，搓着手，不安地开口。

“您不知道，他瞪着我们，不知为何，心里发凉，所有的人都不敢接近他了。

又害怕他真的，死在我们店。”

“这孩子只是有些怕生，怪我，我把他惯坏了。”

程璞真调小了音量，往四周看了一圈，递给小二一袋子钱。

“只管把饭菜送到，其他不用管，出了事我会负责。”

小二收了钱，感概道：“您真是好师父。

我小时候要是跟着您，也不至于还在这个位置了。”

系统默默地在旁边补刀挖苦。

“也有可能变成天底下人人喊打的魔尊，再被自己的师父欺骗。

最后死在自己师父手下。”

再次开门前，她心里还是恍恍惚惚的。

世界上莫非真有一语成谶之说。

她早晨的一句无心之话，夜无月如今真的发了烧。

她用干净的毛巾擦掉了夜无月额头上的血，声音放低。

“莫怕，怎么弄成这样子？”

夜无月突然很开心地笑：“师父，我头痛，不小心撞到了桌子。”

程璞真念了个心法，把房间里的桌角削成了球形，默默和系统吐槽：

“小孩子就是麻烦，一点磕磕碰碰就流血受伤的。”

她把手里的药取出来，拿了个小炉子开始熬。

“你回你的房间去，喝了药就不会痛了。”

夜无月放下手中的蜡烛，突然走过来问。

“师父，这药要熬多久。”

程璞真回想淮玉大夫的话，怎么也想不起来。

她本是随手一配。

“熬几个小时呢。”

夜无月又盯着她看。

“大概五个时辰吧，五个时辰。快去睡吧。”

“师父不累吗？”

程璞真：“不累。”

以她的修为，加上系统的商店，熬个三五百年也是轻轻松松。

他突然说：“师父为无月熬药，无月很欢喜。”

程璞真转头很高兴地对系统说：“付出还是有用的，别人对他好，他能不知道吗？

他好意思过个几百年，再去杀人做魔尊吗？”

系统：“那不一定，你能想到你在见白月光的路上被车撞死吗？”

接下来的时间，医馆的淮玉大夫多了一个资深病患。程璞真坚持每天去把脉。

求医问药的同时，她熬了几天药，把夜无月的病养好了。

平静是在系统的一个预告中被打破的。

“宿主，你可能会有一个新的选择题，在不久后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