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回到青绿斋，孙著早已等候在外，“陛下，温泉那边已经准备妥了。”
“好！秦川，我们先去吃点儿东西！”韩凛在孙著面前，毫不避讳地用了“我们”这个称呼，让秦川有些意外。
他转头看向孙著，后者依然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好像一块石头，看不见、听不见，心里却什么都明白。
但韩凛既然不在意，那说明孙著是极为可信之人，秦川也就没有什么可顾忌的了。
两人一起进去用了晚膳，都是些山里常见的菜蔬和菌菇，搭配清淡可口的烹饪方法，果然别有滋味。
只不过，秦川看上去有些兴致缺缺，总心不在焉的，像是在盘算着什么。
韩凛看在眼里，心下了然，却什么都没有说。
一时饭毕，休息片刻又上了茶，韩凛用过之后，起身拍了拍他道：“小川，要不要一起去温泉里泡一会儿？”
“咳咳咳，不用了、不用了！我想回住处洗个澡！刚才出了汗，身上有些粘！”
刚一接触到韩凛的手，秦川就像被雷劈了似的跳起来，想都不想就拒绝了提议。
“那……好吧，我只好自己去喽！”韩凛摇着头一副可惜的样子，推门大步走了出去。
而秦川也由内监引着，回到了自己的下榻之处。
很干净雅致的一间房，浴盆内早已备好了热水。
在嘱咐了无需人伺候以后，秦川解了衣服坐进浴盆里。
他回想着韩凛邀自己泡温泉的样子，拒绝倒不是因为矫情或者不好意思，只是秦川太清楚自己内心对于韩凛的渴望。
他不想让急切，破坏掉这近在眼前的、初次的美好。
他想慢慢来，想把所有珍贵的记忆，都塞在这个春日的夜晚。
毕竟，他们之间，没有将来……
虽然在一起的时间里，他们尽可能避免提到这个话题，总是小心翼翼地躲开或装糊涂。
可两人彼此心里都清楚，摆在一个成年帝王前面的，除了天下还有家国。
而娶妻生子，就是家国对于一位君王的要求，任谁也无法逃脱。
秦川将整个脑袋埋到水下，耳边有鼓起隆隆声。
“那就把最好的留在这里吧，留在还能自由的时光里……”
他想着，一滴晶莹的泪还没流下，就融进了水里。
沐浴完毕后，他换了身芡实色的衣服。
秦川本就高挑挺拔，如此简单的装扮反而更显他出众的风姿。
“将军，陛下有请。”孙著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惊了秦川一跳。
他忙起身开门跟着内监来到了韩凛的卧房。
待秦川进去后，孙著立刻关上了房门，渐远的脚步声算是让他安下了心。
秦川的目光转向室内，那里并无韩凛的踪影。
只有红烛摇曳、香气缭绕，窗外一轮弦月皎洁。
微风拂过枝丫，伴着若有似无的沙沙声。
这春日的夜晚，独有一种销魂醉骨的微醺，让秦川不由得有些心思恍惚。
一声“小川”在身侧响起，秦川旋即收回向外看着的目光。
只见韩凛一身明黄色里衣，还有些湿漉漉的头发用发带扎着，高高地束在脑后。
脸上红红的，眼睛似含着露珠雨滴，整个人如包裹在一团暖融融的雾气中，是满满的纯情。
秦川内心压抑了整整一天的渴望，开始顺着心间的裂缝流淌。
他伸手揽过韩凛，将其紧紧抱在怀里。
不知是刚刚泡完温泉的原因，还是这次两人穿得都比较轻薄，他感觉韩凛浑身都透着软，甚至连骨头都是酥的。
他的心开始隐隐作痛。
此刻，秦川只觉如果放开韩凛，对方就会马上化作烟雾，四散而去。
这种混合着期待的恐惧感，让秦川又使了些力气箍紧怀中之人。
韩凛没有说话，把脸埋在秦川的脖颈处，落下一个个细密又轻柔的吻。
呼吸如蝶翼扇动，轻吻如花朵绽放。
在这样一片迷离中，秦川听见自己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
而韩凛埋在肩窝处的几声闷哼，更是提醒着他良辰真好，应该快些行动。
秦川有些蛮横地抬起韩凛下巴，对着那丰润的双唇，用尽全力地吻了上去。
在闭上眼睛的瞬间，他看见韩凛眸中，有化不开的脉脉浓情。
……
他支起上身看着面前之人，只见韩凛脸颊上的红晕已经蔓延到了耳根。
嘴唇鲜红欲滴，像一朵晨光中沾了露珠的玫瑰。
最妙的是一双眼睛，眼尾微红、目光如水，闪烁着直白的渴求与期待。
秦川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想摸摸韩凛艳若桃花的面颊，却突然想起他身上的病才刚好，顿时有些犹豫。
没想到，这一刻的迟疑，竟给了韩凛反客为主的机会。
他微微抬起头，眯起那对噙着雨露的笑眼道：“秦将军，白日里夸下海口……怎么这会子，什么都还没做，就先哑火了呢？嗯？”言语里尽是挑衅的风情。
秦川知道，自己的征服欲被彻底勾了起来，他要让韩凛看着自己、感受自己、然后完完全全属于自己！
可不等秦川有下一步动作，韩凛就一个仰头，叼住了他还没来得及抽回去的手。
一阵酥麻的钝疼透过指尖传来，瞬间包裹上的湿与热加剧了秦川的感觉。
天旋地转间，他清晰地看到了脑海里炸开的烟花，五光十色、绚烂夺目。
只是，韩凛正在得趣之际，哪有轻易放过之说？
秦川简直要疯了！
随后，韩凛及时停止了这场游戏，伸手勾住了秦川的脖子，在对方红透的耳廓旁，轻声低语，“我正拭目以待呢，可别让人失望啊……秦、将、军……”
最后的“秦将军”三个字，被他说得是千回百转、勾魂摄魄。
秦川笑了。
韩凛沉醉在那声笑里——这，才是少年将军该有的霸道！
……
只见秦川张开手臂揽过韩凛，沉声道：“我喜欢你。”
这是他第一次正式的告白，带着悲伤的残念，也有着少年人的直白。
韩凛抬起眼，小声在他耳边说：“叫我，韩凛……”语气有些哀求。
“韩凛……我喜欢你……”秦川边说，边将他的脑袋埋到自己怀里，力气大得让人快要喘不过气。
而那句“秦川，我也喜欢你……”，还是清清楚楚地钻进了耳朵里。
一落地就开出了花，是一朵鲜艳的红色山茶。
真好啊！
这么多年，终于说出来了……
这么多年，终于听到了……
这么多年，他终于属于了我，而我也终于属于了他！
此刻，他们相拥在一起，心里是同样的感慨与感动。
然后，他们睡着了。
梦里，有绵长的细微花香，以及爱人身上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