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几日，江野总觉得祁景的行为怪怪的。
江野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祁景，“这几天大清早你来我这里做什么？”
他慢条斯理地穿着衣服，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床边的蓝衣少年身上。
“祁景见过仙尊。”
江野手一抖，轻嗯一声，静待下文。
“仙尊的救命之恩无以回报，故愿替仙尊束发。”
江野一脸茫然：“束发？”
这小花精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且不说祁景并非他的侍卫，这些动作多么暧昧，束发于他而言不过是一道仙力的事儿。
“不用。”
江野下床穿好外衣，就在他离开的时候，被祁景抓住手臂拽到一边椅子上。
祁景明明做出这么孟浪的动作，可脸上却丝毫不显。
头皮上传来陌生的触感，让江野如坐针毡，“你到底想做什么？”
可能是太紧张，也可能是祁景的动作太粗鲁，头皮猛地一疼，似是一根头发被扯下来。
祁景低声道：“不知该如何报答仙尊。”
江野松了一口气，“谈不上什么报答不报答的，你是我的信徒，我救你乃情理之中，不必愧疚。”
祁景松手，乌发散了下来，他悄悄将那根头发给了小圆球。
蓦地，江野察觉到不对劲，似是房间里有法则波动，他猛地起身将祁景护在身后。
“哈哈哈！绑死了！绑死了！”系统狂笑。
江野扭头，还不曾看清楚，就被扑面而来的法则之力拉扯进入一个世界。
眩晕感过去，他就发现自己在另一个世界。
隐隐地还有些熟悉。
像是他在这里生活很久很久的熟悉。
院子里歪脖子树下少年练剑，眼神犀利，浑身萦绕着淡淡的戾气，更让江野毛骨悚然的是，少年身上与神魂密切相连的妖契之力。
不对劲！
“师尊！”林岩收剑，惊喜地跑向江野。
江野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却被林岩直接搂住腰。
异常亲密的动作，吓得江野整个人都傻了，身体先动一步，直接将面前的人扇飞。
院外发出一声闷响，以及吐血的声音。
江野仍旧心有余悸，却又觉得似曾相识。
在看到林岩狼狈的模样时，江野是后悔的。
林岩白衣上沾染了灰尘，还有零星的血迹，头发凌乱，看着异常可怜。
“为什么？师尊。”
明明上一世不是这样的！明明……
肯定是因为少宗主！
对，少宗主！
林岩的眸子里一闪而过的凶狠并未逃过江野的眼睛。
江野深吸一口气，“为师不喜旁人靠近。”
江野不愿多说，径直离开院子，他真的没办法与这个人再待下去。
一看就非善茬。
他随心而走，没想到竟然走到了后山。
“少宗主太厉害了！”
“那么大一个测灵石，竟然当场就爆了！”
“依少宗主的天赋，飞升只是时间问题。”
“少宗主……”
江野望向人群，只见人群里站着一个俊朗的少年。
“江长老！”弟子们瞧见祁景。
“见过江长老！”
江野问：“你们在这里做甚？”
弟子道：“测灵力。”
江野看了一眼，并未说什么，就直接离开。
只是方才的少宗主，他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很熟悉很熟悉，甚至于闭着眼都能描绘出那人五官的形状。
“江师叔！”少宗主眼睛很亮，叫住江野，“江师叔，等等！”
江野停下来，等待着。
少宗主过来的时候，带来一股冷冽的淡香，异常好闻。
看着近在咫尺的脸，江野眉头微皱，好像更熟悉了……
江野下意识地推演，想要知道自己跟这人是什么关系。
羁绊终身。
江野愣了。
君后不是说他的道侣是祁景吗？怎么又冒出来一个？
“江师叔，你收到我父亲的传讯没？”
江野低头就对上少宗主期待的目光，“怎么了？”
“我父亲下山了，托你照顾我。”
江野鬼使神差地揉揉少宗主的头，轻声道：“好。”
少年的相貌从他过于久远的记忆里浮现出来，太久远，以至于有些模糊。
他不记得名字，只知道自己晋升仙尊之前，与面前这个少年有一段缘。
然而那些感情不曾宣之于口，少年便死了，可究竟是怎么死的，那些记忆尽数被天道遮掩，他怎么都想不起来。
他一直记得，在晋升前有六段无疾而终的感情，然而每每细想便头痛欲裂。
想来这个少宗主便是其中之一吧。
“你随我回云明峰。”江野想通这点后便松了一口气，他这次定要护这人周全。
少宗主的笑容如同初升的太阳般灿烂，还有两个浅浅的小酒窝，不知是不是江野的错觉，他竟从这位少年的脸上看到些许祁景的影子。
江野怔怔地看了少年许久。
“江师叔？”
江野回神，失笑，兴许是两人过于相似的蓝色眼眸吧。
“江师叔你在发什么呆？”
江野收回目光，笑道：“许久不见，少宗主变得越发俊朗了。”
少宗主：“……”
被系统困在少宗主身体里的祁景：“……”
两人一道回了云明峰，沿路都能看到弟子们敬仰羡慕的目光。
可还没进入院子，就看到林岩火急火燎地赶过来。
“师尊！”
林岩肩膀上蹲着一只黑猫，而林岩像是毫无所觉。
江野虽觉得黑猫古怪，可并未察觉到危险，便懒得插手。
说到底，是他发现自己与林岩毫无关系，所以并不想承担那份因果。
“见过少宗主。”林岩脚步渐缓，站在少宗主面前。
行完礼，他就看向江野，“师尊，你们这是……”
江野道：“少宗主要小住几日，你若无事，莫要来打扰少宗主静修。”
林岩垂眸，恭敬地道：“是，师尊！”
江野带着少宗主径直进入自己的院子，把人安排在偏房。
至于林岩，自然是没资格入住这里的。
江野不放心，甚至还在房间里布下结界。
“如果有事就叫我。”
少宗主还在打量着偏殿，余光却是看着江野的一举一动，“之前，无期涯，多谢师叔舍命搭救，不知师叔的伤可有好些？”
江野自然不记得，可他清楚，就是他的过往。
“嗯，好多了。”
江野看了看天，道：“天色不早了，你早些休息。”
实际上太阳还不曾落山，还未曾用晚膳。
好在少宗主并未拆穿他，江野很顺利地离开。
他心里清楚，他无法回应这些感情，也无法从下界找到这个人。
想起来这个世界前一秒，系统的狂笑。
江野十分肯定，是系统在搞鬼！
可为什么，他察觉不到系统的存在？
祁景又在哪？
与少宗主几日相处下来，江野烦躁的心情逐渐平息。
直到一天夜里，林岩浑身染血地跑进来，径直跪在江野面前。
“师尊，少宗主他……他被九尾妖狐……”林岩哽咽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江野晃了神，是了，九尾狐，他又记起一点点，可明明记忆里是林岩被九尾狐抓走才是，怎么就变了？
被天道遮掩的记忆破开一个缺口，缺口越撕越大，最后彻底暴露出来。
记忆里，林岩与九尾狐达成协议，自此沦为邪修，趁机软禁他，叛变宗门，将少宗主傲骨折碎，踩进泥潭。
林岩不对劲！
在这时间点，林岩尚未与九尾狐见过面，那他身上的妖契又是从何而来？
只有一种可能，林岩与九尾狐的契约并未断！
那就说明，他并不是回到了过去，而是再次来到了这个世界！
江野眼睛微眯，当即就出手控制住林岩，速度极快，林岩还不曾反应过来，魂魄便已经被江野拘在手里。
林岩死了，也不算死，只剩下魂魄苟延残喘。
魂魄上缠绕着一道红线，红线另一端则指着前方。
江野看了一眼尸体边上的黑猫，黑猫瑟缩了一下便夹着尾巴蹿出院子。
林岩与九尾狐结契，此时只剩下魂体，变得异常虚弱，并且在妖契的吞噬下逐渐丧失魂体的掌控权，浑身发颤，说不出一句话来。
在红线的指引下，江野很快就到达乱谷密林范围外。
此时乱谷密林格外安静，似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安静得诡异。
林岩的魂魄渐渐地染上血色，暴躁不安。
江野似是察觉不到这些变化，慢悠悠地往密林深处飞。
刚站稳，就听到咔嚓一声，像是枯朽树枝被踩断，在这个安静的树林里异常清晰。
紧接着周围空气变得湿润，似是晨雾一般的迷雾开始蔓延。
手里魂魄彻底消散。
“你终于来了！”一道尖细兴奋的声音在空中回荡，还透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恨意。
江野拍了拍手，面无表情地道：“他在哪？”
九尾狐的身影突然出现，他慌乱了一瞬，飞快躲在树后，“啊！啊……”
江野挥手间，便捏住狐狸尾巴，不过瞬间他的胳膊就被陡然变大的狐狸尾巴缠紧，紧接着整个人也被圈入其中。
“哈哈……你终于落到我手里了！”
他等得太久，太久了！
江野声音依旧镇定：“他在哪儿？”
九尾狐打量着江野，上一世他就察觉到江野身上不同寻常的力量，若是能为他所用，何愁不能飞升？
太过于激动，九尾狐忽略了江野身上的仙力波动。
“在，他在我的洞穴里。”九尾狐不受控制地道。
“是你徒弟将他打晕送给我的。”
九尾狐此时满脸惊恐，因为他发现自己竟然动弹不得，似是粘在江野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