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尾狐的洞穴位置隐蔽，找起来颇费功夫，在天黑之前，江野才找到，九尾狐此时被他拎在手里，九条尾巴断得七七八八，白毛染血，看着好不可怜。
这个畜生的确是有几分本事傍身的，不过在江野面前就有些不够看了。
对一个妄图吞噬自己的狐妖江野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如果他不是仙尊，没有仙力，只是这个世界里宗门长老之一，那么势必是逃不开的，殒身于此都有可能。
九尾狐在虚弱地哼唧。
少宗主被困在石柱上，浑身是伤，尤其是那张脸，江野下意识地瞬移过去。
突然胳膊上一阵刺痛，江野下意识松手，九尾狐则趁机逃离，江野无暇顾及其他，连忙将少宗主从石柱上放下来疗伤。
也就是疗伤的时候，江野察觉到少宗主身体的另一个神魂，那个神魂似是精灵，有些小巧，蓝盈莹的，看着莫名有些熟悉，像是……祁景？
江野下意识将那个魂魄拘出来，神色古怪：“你在他身体里做什么？”
祁景：“……”
少宗主伤势复原，缓缓地睁开眼睛，又被祁景的模样吓到，当即两眼一翻晕倒在祁景的怀里。
祁景犹豫了一会儿道：“我不知道。”
江野幽幽地看着祁景。
祁景叹了一口气：“有个小圆球找到我，说能帮我找到心上人，结果一睁眼就被困在这个少宗主的身体里。”
听祁景的描述，那个小圆球八成就是系统，现在也不知道躲到哪个角落了，要是让他逮到……
只是祁景在少宗主的身体里？难不成两者之间有联系？是宿命？还是轮回转世？
“你的心上人？”江野觉得祁景也被那个系统忽悠了，一时间有些同情。
祁景不说话了，脸色颇为难看。
周围空气变得凝滞，江野扫了一圈周围，淡淡开口：“你再不滚出来，当心我彻底废了你！”
系统变成球躲在祁景的身后，许久后才悄悄地探出头，弱弱地看着江野，开始撒谎：“我，我已经跟他绑定了。”
下一秒，系统就被江野捏在手里。
江野已经隐隐地察觉出不对劲，咬牙切齿地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系统周身红光闪烁得厉害，江野眼皮一跳，下意识将系统扔出去，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
皇宫。
江野揉揉刺痛的眉心，想说话喉咙也疼得厉害。
床帘外灯影晃动，似是有人在走动。
身下是价值不菲的床，做工不凡，隐隐地还透着凡界的龙气，意识到这点后江野头更疼了。
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近，很快就到了床边，江野勉强提起一丝精神。
床帘被掀开，为首的是个太监模样的人，手一挥，身后就有人抬着一个被筒放在床上，太监恭敬行礼，默默后退，并放下帘子。
江野：“？？?”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竟然发现被筒动了一下。
里面该不会卷着一个人吧？
江野发怵，在几次谨慎地试探后，猛地从床上跳下来，忍不住爆了粗口：“草！”
他堂堂仙尊！竟然会遭遇这样的事！
被筒里的人动了一下，一颗毛茸茸的脑袋钻出来，与江野对视。
熟悉至极的五官，却吓得江野一个哆嗦，“不是我！”
他行事向来光明磊落，不屑于用低端卑劣的手段达成目的，他虽然对祁景有好感，可也不至于将人家绑到自己床上。
那人见江野对他避如蛇蝎，那张与祁景极为相似的脸泫然欲涕，似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那张脸配上这样格格不入的表情，江野只觉得惊悚，不自觉又后退了一步。
岂料床上的人起身，裹着被子径直下床，脸上尽是屈辱，直愣愣地朝着寝宫的大红柱子撞去。
江野：“……”大可不必。
江野闪身到那人与柱子中间，及时阻止了悲剧的发生，被却撞得胸口发疼。
真是个狠人啊！
疼死了。
江野不解地问：“小花精，你好端端地发什么疯？”
垂眸却对上一双陌生而受伤的眸子，江野惊觉这人不是祁景，可又莫名熟悉，像是很久很久以前，他与这人曾关系密切。
不过一瞬间，江野便确定，这人如同上一个世界的少宗主一般，是他晋升仙君前的白月光。
“我不是小花精。”那人声音低沉，是好听的少年嗓音，抬眸认真地看向江野，“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江野愣住。
他说不出拒绝少年的话来。
他甚至没有勇气去查看这个躯壳里有没有祁景的存在。
在他抱住那个少年的刹那，一些零碎的记忆再度席卷而来，怀里的少年是罪臣之后，是他的青梅竹马，是他捧在手心的挚爱，他悄悄让少年男扮女装入宫做他的妃，慢慢替少年的父亲平反，筹谋数十载，眼看快成功之际，少年却被反臣抓住，少年性烈，当场抹了剑，而他不知真相，被胁迫整整一年，在得知真相后……
此时正是少年男扮女装入宫的第一次侍寝。
“是我错了，莫要生气。”江野声音艰涩，“我会护你周全。”
祁景本来在努力挣扎着控制身体主动权，听到这句话后愣住，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能掌控这具身体了，可看着江野，他又有些无措。
触及身上的被子时，祁景脸发烫，尴尬极了，小声问：“能不能先给我找件衣服？”
怪不得明野仙尊不待见这个系统。
在江野离开后，系统才现身，鬼鬼祟祟地躲到祁景身后：“这就是你们的第二世，你想起来没？”
祁景沉默了。
他是精灵，自打修炼开始，前尘过往便一点点地记起来了。
他次次与江野“偶遇”，可江野并不认得他，两人如同陌生人一般次次擦肩而过。
失望太久，他甚至都快信了肖宁的话。
后来，他故意变回原形，出现在神君的宴会上，耀阳神君的宴会，江野定然会去的。
不出所料，江野果然被他吸引，可一切的一切都与他所想的相反。
江野是真的忘了他。
也是，仙尊是仙尊，江野是江野，是他糊涂了，竟把两个人混为一谈。
那般陌生的江野，祁景退缩了。
直到系统出现在他面前，它竟然知道他与江野之间的过往……
“只有这个，要不你凑合着穿？”江野不知何时走过来，手里拿着明黄色的衣服，一脸纠结。
皇帝寝宫，明黄色的衣服，动动脚指头就知道那是什么。
祁景竭力让自己挣脱与这个世界割裂，这样才不会因为帝王的偏爱而感动。
“嗯。”
江野将衣服放在龙床上，仓促地转过身，在察觉那人的靠近后，又狼狈地躲在屏风后面。
“啊！”
“吼！”
屏风后，江野与系统大眼对小眼，两人明显都吓得不轻。
门外传来敲门声，李德全问：“皇上，可要咱家进去侍奉？”
“不必。”江野攥住系统，声音平静，眼睛几乎要喷火。
“我，我真的跟祁景绑定了。”系统哆哆嗦嗦，“我死了，他也得死。”
江野咬牙切齿：“关我屁事！”
“连我都敢算计！”
系统：“你就不想知道你与祁景的过往？”
江野一字一顿：“不！想！”
系统：“你在撒谎嗷。”
江野脸色微僵：“就算想知道又如何？他根本不喜欢我，更不会做我仙后。”
系统抬眼就看到江野身后站着的祁景，刚想说话，就见祁景竖着一根手指在唇边，意思让他噤声。
系统眼珠子一转，从江野的手心挣扎出来，“谁说他不喜欢你的？这边查询到他对你的好感度高达70%呢！真的！”
呸呸呸，神君在上，刚才乱编的，乱编的。
祁景刚准备后退，听到这句话，脚下一个踉跄，屏风直接被推倒。
江野还没从70%回过神，就被倒下来的屏风砸得晕头转向。
系统猴精，见情况不对，撒丫子就跑。
“你，你没事吧？”祁景急了，连忙去扶屏风。
江野摆正屏风，摆摆手：“没事，没事。”
两人四目相对，江野欲言又止，可能出于仙尊的面子，有些话他没脸再问第二遍，半晌后才梗着脖子，指着龙床道：“天不早了，你去睡会儿。”
说完就走向软榻。
在记忆里一向都是如此，软榻他也睡习惯了。
他若娶他，定然要风风光光的，在此之前，绝不做僭越之举。
龙床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江野放轻声音：“留你在后宫太过于委屈你了，想做官吗？”
“你决定便好。”
第二日，江野上朝，便派人严查刑部尚书。
刑部尚书藏得很深，也是最大的反臣之一，勾结异族，残害忠良，草菅人命，江野看见他便恨不得将其大卸八块。
太子一党随着兵部尚书的倒台而分崩离析，这中间无比顺畅，快到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朝堂一时间失去了主心骨，后续又查出不少官员也牵扯其中。
提拔新官员迫在眉睫，江野悄无声息地将易容后的祁景安插在新官员里。
“如此，便万无一失了吧？”江野看着朝臣呈上来的提拔名单，里面赫然有少年的名字，终是松了一口气。
如今，少年不是他的妃，也终将会有自己的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