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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阿修罗和夜叉族的百年恩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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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摩经》注:“什曰:夜叉有三种:一、在地,二、在空虚,三、天夜叉也。“

在释婆恒因山顶上往西三百里的地方,有一块被积雪半埋的金刚石界碑,过了这界碑,就是夜叉国的属地。

午夜子时,夜空之中升起一轮血月,罗侯王身着一身玄紫色长袍,只身一人走过了界碑。稳健的脚步刚跨过界碑刹那之际,身后一个黑影闪过。罗侯王只是冷冷的瞥了一眼. 随着一阵紫金色的光亮,罗侯的身形便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夜叉国幅员辽阔,土地异常贫瘠荒凉,国内土地一半为山地,山上尽是斑驳的冻土常年为积雪覆盖着,而国土的另一半则是沙漠,经年黄沙满天,寸草不生。

夜叉国这番地狱的景象,是从十万年前开始的,那时天魔十首魔罗作乱天界,被佛祖降服于此地。可十首魔罗陨落之时怨念深重,于是就在离着边界的释婆恒因山不远处,千岩万壑,怪石林立的雪山中,用身体化成了一座巨大的深渊,如今名为魔罗渊。

若是从高处的悬崖峭壁俯瞰整个魔罗渊,就是一座深不见底的巨大的深坑,其周围常年布满黑色的火焰,散发出污浊的邪魔障气可以笼罩至国内几十万旬土地,各类生灵,草木,都无一幸免。凝望深渊之时,漆黑的坑底常常传出诡异的鬼哭之声,仿佛尽头的另一端就连接着地狱。更甚者,至今几十万年来,凡是落入深渊者,从未有过任何人生还,无论是天族,阿修罗,恶魔,还是鬼界众生,都会彻底被深渊湮没。

黑暗之中,一阵夺目的紫光转瞬即逝,干脆利落的如打着的火石,一身玄紫色长袍的罗侯王出现在深渊之上一处陡峭的断崖边上,浓密的扶眉下,墨绿色的双眼毫无惧色,冷峻的打量着崖下望不尽的魔罗渊。那白皙俊美的面孔在黑色的瘴气之中,反衬出一种生机勃发的光亮,

紧接着,只见他便朝着摩罗渊纵身跃去,而时间仿佛在刹那间静止,罗侯王也仿佛被带回到了500年前的那个瞬间。

还记得,那个坠入深渊的时候,在六字真言的一片刺眼的金光之中,罗侯被真言的威力震慑的完全动弹不得,但却凭着仅剩下的意志力,仍伸手想要抓住身旁下落的伐折罗。伐折罗挣脱开了,绝望的摇了摇头,用力将罗侯推向深渊的峭壁,又反手将自己贴身的法器金刚降龙杵抛给了罗侯王,那一刻,伐折罗的眼中千言万语,只说了声:“罗侯王殿下,对不起。”就一个人坠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之中。

“伐折罗!“只剩下罗侯王震耳的嘶吼声,回荡在不见底的阎罗渊之中。

500多年前。

那时候,夜叉国还只是罗侯王所统治北阿修罗族的附属之国。可两族在边界上却常常冲突不断,尤其是在释提恒因山上,夜叉族多次挑衅,遣鬼兵侵扰两国边界。阿修罗族又也不是什么善类,本就记仇好战,于是,边界上两族兵刃相见都已经是家常便饭,长久下来,两国之间的积怨也越来越深。

“释提恒因山上。。夜叉族部署了多少兵力?“王座上的罗侯王漫不经心的口吻说道,但深绿色的眼睛却目光如炬,强横的扫视着殿中的族中将领。心中暗付这夜叉族国主利屠天果真不自量力,以卵击石,自以为几百年的养精蓄锐,就可以摆脱附属国的身份。对罗侯王来说,一向都是只谈实力。阿修罗族人也只信奉一条真理即是胜者为王,败者只能为寇。

大殿上被召见的是12位身披鎏金甲胄,威风凛凛的阿修罗族将领。此时此刻,各个身经百战的将领们却都噤了声。殿中仿佛都能听到钢针掉落的声音。

过了半响,一个阴冷却低沉的声音在大殿缓缓响起,说道:“回陛下,据属下探查,夜叉族署了五千天行夜叉和两千三百地行鬼在边界之处,在数量上,也并无什么优势。若是我族在此时出兵,必可占尽先机“将领之中,一位身披战甲却长相俊朗的少年走上前来,在罗侯王面前参礼说道。

少年长相俊朗,一头飘逸的白发,面如新月,眉间一点百豪,看上上去完全不似一个久经沙场的阿修罗将领,除去自带的几分阴戾之气,倒更像是天族哪一家风度翩翩的仙使。他就是一度令各鬼族闻风丧胆,杀人如麻的昆羯罗将军。

昆羯罗原本为夜摩天月光菩萨的护法神,后来因为在每次讨伐邪魔战斗中,毫无怜悯仁慈之心,被菩萨谪贬来阿修罗界,令其永世不可回归天界。但此人做护法神时的战力却丝毫未减,一人单挑上百天兵天将不在话下,即便是在修罗世界里,也是让周边的夜叉罗刹谈之色变人物。更是盛传,凡是昆羯罗所过之战场,不会给对手留下任何活口。

“陛下,臣附意昆羯罗将军。也该是我族出兵,杀一儆百,给它夜叉国主利屠天一个下马威的时候了。“一旁身高马大,狮面人身的阿修罗族,真达罗将军先是参拜罗侯王,附和道,声音中竟透着些兴奋,脸颊周围金黄色的鬃毛更褶褶生辉。阿修罗族的传统也一向如此,能用武力解决的问题,就绝不会和敌国浪费一丝口舌。

“伐折罗,你怎么看?“罗侯王未动声色,锐利的目光却投向另一个,位列于众将军之首,身形挺拔的将军冷声道。平心而论,战争一向阿修罗族最古老也是占有绝对优势的解决方法,可今日,罗侯王反而想听听不同的意见。

伐折罗相貌堂堂,天生带着桀骜不驯,身为12位阿修罗族将军之首,实力更是比昆羯罗更胜一筹。他腰间挂着是一把威力强大的法器金刚降龙杵,可召唤地火,可瞬间将周围几百里夷为平地。在阿修罗族世界中,他大概是唯一个实力最接近罗侯王的人。可此人平生人狠,话不多。几万年来,却只对罗侯王忠心耿耿,战场不论大小,只要有罗侯王在,身旁就必可见伐折罗。

“陛下!”男子声音坚定沉稳,刚想开口。

却被一旁的安底罗将军贸然打断,道:“陛下,恕臣直言。近百年来,在我国都城毗舍利的暗市内,买卖的奴隶之中除去一些未开灵智的妖魔鬼族,大多数皆是被俘虏来的地行夜叉族。而西方阿修罗族的皇族,万年以来,世代视夜叉族为奴。而东方修罗更是以猎捕夜叉族取乐,更会将其当做巫术和邪法的药引。陛下,在这种情形下,我若是夜叉族也定不会善罢甘休。“

安底罗性格较为固执,在将军之中凡事都喜欢将就公平。虽生为阿修罗族,但长相高挑秀雅,平时讲话不愠不火,此时的气势却少有的逼人。

“安底罗将军!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夜叉一族本就卑贱,此生若失能为我阿修罗族所用,是他们的福分,你莫不是同情他们了么?“狮面的真达罗眯起眼睛,戏虐的说道。

“哈哈哈哈”众将军先是有些错愕,随后爆发出一阵嘲笑,夜叉族在他们看来,本就如草芥蝼蚁,安底罗如今一番话果真可笑。

罗侯王的嘴角也泛起一丝冷笑,可犀利的眼神气势却丝毫未减,大殿之上瞬间安静的压抑。

伐折罗眼神却平静的扫过安底罗,眼底透着的尽是狂放不羁的戾气,安底罗瞬间表情黯淡下来。

伐折罗恭敬的看向罗侯王,正色道:“回陛下,据臣所知,夜叉族的天行夜叉,常常神出鬼没,其身型更是可隐于虚空之中,难以察觉。若其数量众多,可遮天蔽日。此天行夜叉,也唯有我族昆芰鸟可克之。“

罗侯王冷冷的命道“既然如此,伐折罗,昆羯罗,带上一千只昆芰鸟,需你两人去趟释婆恒因山先震慑住夜叉族。若是喜欢,我手头的烛龙也借你用。”话音未落,就在一阵利落的紫光之中,消失与王座之上。

“臣遵旨。“伐折罗回道,眼神坚毅恭敬。

”臣遵旨。“昆羯罗说道,却故意抬眼瞄向了伐折罗,眼神中有着不易察觉的诡异,让人不寒而栗。

其他众将军都行礼恭送罗侯王。

当天边最后一抹晚霞洒落在释婆恆因山上,静音剔透的白雪之上此时却是一番尸横遍野,血迹斑斑的景象。一只体形硕大的烛龙,浑身散发着的令人恐惧的黑色火焰,正凶恶贪婪的紧盯着雪地上蜷缩的一群夜叉族的战俘,这些就是夜叉一族仅剩下的边界军队,其中大多属地行的夜叉鬼族,他们大多皮肤黝黑,头上一对鹿角,身着简陋原始的护甲,打仗时也大都依靠着夜叉一族壮硕的体格和蛮力。别说在阿修罗国,就算在夜叉本族内,地行夜叉的地位也相当低微,战斗中常常被当作炮灰。此刻,战俘们大多都已负重伤,苟延残喘,浑身战栗看着一旁的把守的烛龙。

“恭喜将军,首战告捷。“昆羯罗骑着一头神牛出现在了伐折罗身边,身后是集结的阿修罗族军队面带恭敬的说道,接着又道:”敢问将军打算如何处理这些战俘。“

此战可说是不费吹灰之力,更何况有了天行夜叉的克星昆芰鸟和罗侯王的灵兽烛龙的加持,大部分的地行夜叉和全部都天行夜叉都被轻松歼灭。夜叉边界的守军如今只剩下这群残兵败将,不知该如何处理了。

伐折罗一身金灿灿的铠甲,身下的坐骑是头棕色的巨大的神鹿,腰间别着是他那把威震四海的法器金刚降龙杵,此刻正神色凝重的注视这几百名夜叉战俘。杀与不杀的确是个问题,伐折罗明白只要自己一声令下,烛龙喷出的魔火可瞬间将眼前这群战俘烧成灰烬。而按照昆毗罗的风格,理当不该留下任何活口。

正犹豫时,战俘群中一名地行夜叉族战俘不顾一切冲出了战俘所在的圈地,跪在了伐折罗的面前。“大胆!卑贱的夜叉族。” 昆毗罗见此,猛地的将自己的三叉戟架在战俘的咽喉之处,大声呵斥道。

战俘的身体多处受到了重伤,黑黝黝的皮肤上伤口正滴滴答答的渗着鲜血,此刻被昆毗罗的锋利三叉戟紧逼,动弹不得,转而看向伐折罗,一双疲惫的腥红眼中,是孤注一掷的勇气。

伐折罗蹙眉,对昆毗罗摆了摆手,命其退下。昆毗罗收起兵器,战俘这才开了口,语气异常冷静的道:“恳请将军放过我族士兵,留其活口。身为统领长,所有罪责我愿一人承担。”此话刚出,包括昆毗落在内,周围阿修罗族军队中传出阵阵轻蔑的笑声。

伐折罗沉默了一阵,好似在思考,随即,抬眼俯视面前的战俘,面无表情的说道:“我若是不想留活口呢?”

战俘冷笑,眼中顿时窜起了仇恨的火苗,大声苦笑说道:“哈哈哈,我夜叉一族世代被阿修罗族当作奴隶欺辱压迫,如今被你们逼迫至此,已是穷途末路。将军,我曾听闻你本也出生于夜叉国,若对故国还念有一丝旧情,就留其他战俘一个活口。否则,我修多罗就算死了也要诅咒你和你的家族眷属永堕地狱!”

伐折罗冷厉的声音响起,呵道:“够了!修多罗。” 不易察觉的动摇在伐折罗的眼神转瞬即逝,却被一旁表情阴冷的昆毗罗看的一清二楚。

赫赫有名的伐折罗将军原来竟也原是夜叉一族。这下子,军队阵阵错愕,都在好奇伐折罗到底是否会对同乡保有一丝怜悯。

接着,伐折罗嘴唇轻启道:“杀!”于是烛龙血盆大口之中,喷出一阵黑色的火焰,片刻之间,眼见着自己的同族尽数被黑火吞噬,修多罗绝望的怒吼道:“不要!!“,声音却淹没在了同袍的阵阵哀嚎之中。

看着万念俱灰的修多罗,伐折罗正色说道:“修多罗,你高估我了。我早已抛弃了夜叉族人的身份。在这世上,我不是夜叉,也不是阿修罗,我只是忠于罗侯王一人的存在罢了。留下你和你的族人只会成为罗侯王的威胁。”

“你这畜生,我杀了你!“修多罗哀嚎着,不顾一切的恶狠狠扑向残忍的伐折罗。下一秒身体却被昆羯罗的三叉戟拦腰斩成了两半,末了,昆羯罗又鄙夷的说了句:“真是可悲又卑贱的种族。”

望着地上散落的修多罗的尸体和鲜血,伐折罗眼神却异常空洞,在军队的欢呼声中,下令全军回城。

月黑风高,月光下的释婆恆音山上,雪地上只剩下尸横遍野,且尸体大多是属于那些地行夜叉的,在一片丢盔卸甲的狼籍之中,忽然闪过一片紫光,光中随后现出一个身着玄色长袍的冷峻男子,男子深紫色的长发,尖耳和雕刻般的五官,是罗侯王。只见其长靴踏过一具具尸体,浓眉却渐渐纠结在了一起.

忽然,雪地中一具尸体却引起了罗侯王的兴趣,那是一个被腰斩了地行夜叉,一双可怖的双眼,死死睁着。罗侯王伸出手,夜叉脖子上的军牌瞬间被握在了其掌心之中,只见上用夜叉国文字篆刻着“统领长,修多罗。“的字样。

罗侯王翻过军牌,奇怪的是本不该刻有字迹的军牌背面,却刻着几个浅浅的字,由于字被刻的很轻,月光下,才勉强映出是几个歪歪扭扭的,孩童般的字迹:“哥哥平安。— 苏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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