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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平平无奇万人迷[快穿] > 第14章 (13)远星

第14章 (13)远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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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卜香阁内某个隐蔽的书架旁,一盏小灯发出昏黄的光。

“……瀚海城。”佚彩揉了揉额头,不禁苦笑,现在她倒是更像个反派。

先前在清阙池,她用符咒将天道的魂魄禁锢在陆华的残躯内,又加了一道追踪符。天道当时沉浸在神魂撕裂的痛苦中很难察觉。追踪符需要耗费大量心神,佚彩白天自然打不起精神。

天道的眼睛虽然请了不少医修治好了,看东西也只能朦朦胧胧的,更别提使用天镜相关的权能。

这老头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她打傻了,治好眼睛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哆哆嗦嗦提起笔给她寄信,邀请她到瀚海城历练,说那里有她寻找的真相。

瀚海城是古时陆家一个旁系的旧址,地处凡间界西北,后来遭遇天灾,城外几十里都变成了荒漠,城内却生机依旧。

族人连城中的机关都来不及撤换就连夜搬离,瀚海城也被浓雾环绕踪迹难觅。

佚彩在温家时听温四娘温乃娆提起过,几百年前陆家最后的巫祝丧生于某场灾祸。

佚彩核对了所有的卷宗,确定了瀚海城秘境出现的时间,与那场不可说的灾变恰好吻合。

瀚海城的浓雾,如同心潭岛外围的瘴气轮转不停,像是具有生命力,让她无端联想起一颗跳动的心脏。

某种程度上讲,镜心湖确实是整个修仙界的核心。

天道的魂魄与心潭岛的镜湖相连,而昆仑宫炎池底关押的冥火巨兽,鸣烟派禁地镇压供奉的宝物也能与他相互感应。

如今佚彩相当于反向窥视着天道的动向,掌握了主动权。

既然天道相邀,她怎能不接招。

不过,在前往瀚海城之前,她还要去一趟鸣烟派后山的禁地一探究竟。

越绝谷,鸣烟派,心潭岛,昆仑宫。

天道在各处的倚仗,很快会被她一点点拔除,收为己用,亦或毁去。

这场棋局胜负很快就会明朗。

惦记着佚彩的温渌全然不知,自己早被对方划分成第一局被废掉的敌方棋子。

他脸上溅着血,全然不顾满室的哀嚎,又徒手从地上匍匐的人身上拆下了几根肋骨。

地上的人胸腔都被搅烂,很快没了气息。

温渌的手苍白细嫩,骨节修长,小臂也并不粗壮,像个抚琴折花的富家子弟,很难想象竟能爆发出如此骇人的力量。

温渌擦了擦手上的血,象征行刑人首领的华贵黑金袍子被他像抹布一样团成一团丢在地上。

温渌只身走到窗边负手而立,屋内月光大亮。这样好的月色,那个人会看到吗。

明亮的月光透过高大的树木落在一个雕刻粗糙的罗盘上。此物看似简陋,却能够感应到周遭的天材地宝,灵兽神器,是佚彩早年在昆仑宫修行时的练手之作。

在林间穿行时,佚彩忽然有点儿想念她那个丑萌丑萌的青铜乌龟了。

当年在昆仑宫,代步机关数不胜数,何曾需要她亲自走这么多路。

她顺着罗盘指针的方向一路寻找,十分顺利地找到了灵物的方位。

普通的树,普通的石头,普通的草,连个最基本的防御阵法都没有。

佚彩看着疯狂转圈的罗盘,叹了口气。

不出意外的话,灵物正在她脚底下。方位没错,只不过一个在山顶,一个也许在山脚。

短暂思考了直接把后山炸穿的后果,佚彩决定改日再寻找禁地入口。更深露重的,一直在后山逗留可不是个好主意。

后山与主殿都严禁弟子御剑飞行,佚彩抬手准备画个传送阵返回寝居。

“门规第一百八十七条,严禁弟子在后山御剑飞行,违者抄心经三百遍,悔过书一万字,早课当众朗读。”

止洲的声音从身后幽幽传来,吓得佚彩一个激灵。

“我知道,但是……”思及传送阵这种东西不是一个普通修士应该会的,佚彩还是闭上嘴,试图捂住自己聊胜于无的马甲。

“雀盼夏。”止洲极少这样叫她的名字,眼神落到她腰间系着的香囊,神色柔和下来。

“既然回来了,课业不能歇下,我会亲自监督。”止洲脸上没太多表情,语调也四平八稳,端得一个铁面无私的法戒堂长老。

止洲抿了抿唇,他心里想的是:欢迎平安回家,我很想你,日后要多陪我练剑。

话到了嘴边拐了个弯,出口就变成了别扭的关心。

今晚虽然是佚彩从平沙渡归来后两人的第一次碰面,他私下里却不知偷偷去看了她多少回了。

每次又要装作不经意地路过,于是整个鸣烟派都传说今年法戒堂效率太低,在后山埋头练剑的执法长老都主动出击四处巡查了,一时间人心惶惶。

不过这些小道消息,止洲是不关心的。

他在意的东西很少,他的剑,还有那个折断了他的剑,又为他重新铸剑的人。

“小师叔教训的是,弟子一定常去后山叨扰小师叔补课业。”佚彩故意拉长调子打趣道,既而又摇了摇头,“止洲你这个性格,真不知道你的朋友怎么受得了你的。”

“我没有朋友。”止洲平淡地应声道。

佚彩愣了一下,却见止洲并无异色,仿佛只是说起今晚无云这类无关紧要的小事,蓦地想起止洲确实一个朋友都没有。

一个人练剑,一个人清修,不问尘俗,没有同伴。顶着世人艳羡的眼光,孤独地朝着既定的方向前行。

“……对不住。”

“你无须道歉。”并肩而行的止洲侧过脸,想要说些什么安慰她,最后只是伸出手落在她肩膀上。“到了,早些休息。”

言谈间,两人一路走回了佚彩的洞府。

关上门之前,佚彩仰头看他,星眸明亮:“以后我陪你练剑。”

止洲神色一滞,嘴角缓缓扬起弧度:“我记下了。”大抵是月光太温柔,他看着缓缓关上的门,竟希望此刻凝成永恒。

止洲回到后山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还没盘问这丫头怎么半夜不睡觉跑到后山乱晃。

止洲苦笑一声,月色误人啊。

天道的信寄来没几天,各大门派就接连收到了瀚海城秘境大开的消息,卜香阁内更是因为这个突然开启的秘境陷入了新一轮的忙碌中。

“一会儿等掌门叮嘱完,不如一起去凡间界的餐馆打边炉吧。”温凌给佚彩倒了一杯茶水,汤色清亮,温度正好。

“哟,温师姐对旁人不假辞色,唯独对小师妹这般体贴。”桑梦秋不知何时倚在门边,朝着佚彩笑了笑,手中的储物戒抛起又落下:“小师妹,要带的东西都替你准备好了。我们下午去凡间界玩,明日直接到瀚海城。”

“桑师兄,师妹下午要同我们卜香阁内部去聚餐。”师又槐笑眯眯地看向了桑梦秋这个不识趣的外人。

“桑梦秋,你少带坏师妹,别在这碍事。”温凌直接拔出剑作势要砍。

“就你们卜香阁事情多,我今天怎么也得把小师妹带走。”桑梦秋一手亮起了电光。

佚彩喝了一杯茶的功夫,空气里闪电带火花,莫名有些闷热。

眼看着温凌和桑梦秋就要真刀真枪地打起来了,佚彩赶紧当下茶杯出面调停,最终二人勉强同意桑梦秋死皮赖脸地跟着一起去吃饭。

一番折腾就到了掌门训话叮嘱弟子的时辰。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现在高台上,声音中气十足:“瀚海城秘境百年难遇,里面的奇兽异植堪称两界之最。诸位弟子要把握机会,将我鸣烟派之风发扬光大。”

严肃的样子像极了考前动员的班主任,台下众弟子一时间心情激荡,斗志昂扬。

“既是百年难遇,为何长老们不全员出动进去看看呢。”佚彩小声嘀咕了一句。

声音不大,却被一直关注着她的止洲听见了。

“百年难遇的菜鸡互啄罢了。”止洲冷哼一声,不过还是耐着性子解释:“瀚海城内并无过多凶险,一些机关略施法术便能避过。”

“那负责带队保护我们的止洲岂不是护着小鸡崽的鸡妈妈了。”佚彩不满止洲损他们是菜鸡,撇撇嘴回击道。

止洲恼羞成怒地瞪了一眼佚彩,正要说些什么就听见掌门唤他,只好冷着脸走上台。

台下的众弟子见了止洲,顿时噤若寒蝉。

止洲面无表情地说:“此次历练不必拘束,安全为先,吾不插手。”

意思就是你们随意,我不挑刺。

台下一片哗然,比见到掌门当场飞升还震惊。

一片喧闹之时,佚彩被一只手带出了人群。

桑梦秋将食指压在唇边,朝着佚彩眨了眨眼。“嘘,我发现了一个好地方,带你过去。”

佚彩不为所动:“我还要听掌门交待。”

桑梦秋闻言放声大笑:“我真是媚眼抛给瞎子看,小师妹好不解风情。”

“行啦,瀚海城里面最没意思了,到时候我给你带路,再说你听了掌门的那些唠叨也不会照做的。”

桑梦秋带着佚彩沿着一条长满杂草的小路左绕右绕躲开巡视的弟子,终于在一扇石门面前停下。

桑梦秋很快敛了玩笑的神色:“我见你这几天深夜经常一个人拿着罗盘在此处探查,想来是好奇禁地。正好这几日门派上下都在为突然开放的秘境准备,此处守卫松懈。”

见佚彩神色不虞,桑梦秋赶紧摊开手自证清白。“我可没有告诉别人,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那你的秘密呢?”佚彩看向他。

“这就要你多了解我一些,自己去猜喽。”桑梦秋又恢复了之前玩世不恭的样子。

佚彩依旧不赞同:“我们大庭广众之下溜出来,会被人怀疑。”

桑梦秋得意洋洋地笑了笑:“我们两个一起,除了上树掏鸟窝下河捉鱼还能做什么。前几年被你压塌那棵松树现在还没长好呢。”

能把逃课业说得这么骄傲的,也就这位不着调的大师兄了。

桑梦秋推动石门,拨开了一丛树叶为佚彩开路,继续念叨着:“诶,不是我说你,爬什么树不好非得爬松树,多扎人呀。”

被桑梦秋这么一打岔,佚彩的脸色缓和下来,两人继续前行。“我那不是上去捡风筝吗。”

在一个十字路口处,桑梦秋正要继续深入,佚彩突然拦住了他。

“等等,我先放个法阵,有人进入我们就能知晓。”

墙角的身影僵直了一瞬,在桑梦秋看向拐角之前迅速消失。

“哪里不对劲?”桑梦秋见佚彩停下,关心了一句。

“没什么,小心些好。”佚彩微微一笑,她分明看见了一截青色的衣角,看来某些人带头偷跑。

两人心照不宣地配合着前进,一路上顺利躲开各种防御法阵和机关陷阱。桑梦秋没问佚彩怎么精通各种法阵,佚彩也没问桑梦秋为何如此熟悉鸣烟派禁地的路。

二人进入了禁地的最深处,一个空旷的广场上画满了密密麻麻的阵法,阵法中央,插着一把巨大的剑。四周镶嵌着各色灵石,小小一块都价值万金的灵石,在这里如同碎石沙砾。这些珍稀的灵石,大多出自昆仑宫,还有不少是佚彩曾经炼制过的。

幽幽光芒映照在剑身上,像张牙舞爪的鬼魅。光是看上一眼,就让人心生压抑。

佚彩皱了皱眉,这种灵气混乱带来的压迫感,她在昆仑宫炎池和越绝谷的地宫禁地也曾感受过。

异兽,替身,天镜,巨剑。

至此,天道所有的底牌全部浮出水面。

“寒雀仙这样入神,是想起了昆仑旧事吗?”

“什么?”佚彩一时反应不及,回头望去,只见桑梦秋站在原地抱臂浅笑。

“梦秋自小仰慕寒雀仙光风霁月,心怀坦荡。未曾想三生有幸,也能做一回寒雀仙的师兄。”

一字一句,隐约有些熟悉。

佚彩愣了一会儿才记起,这段话好像是很多年前门派大比,她用来刁难朗月仙的。这么多年了,他竟记得这样清楚。

猝不及防掉了马甲,佚彩倒也没惊慌,只是提剑缓缓走向他。

桑梦秋赶紧举起双手,面露惊恐:“小师妹,师兄好歹和你同生共死过,你这不是要杀人灭口吧。”

佚彩只是冷笑:“让我猜猜,你是如何识破我的身份的。”

“一个是昆仑宫金灵根的化神大能,不苟言笑不近尘俗。一个是鸣烟派不思进取的风灵根小师妹,修士一生只有一个灵根。我又用了改换容貌的法器,常人不会将二者联想到一处。”

桑梦秋瞧着佚彩步步逼近,仿佛踏在他的心尖上,兴奋得心跳莫名鼓噪,快要冲破喉咙,脸上依旧露出无谓的微笑:“但也有止洲师叔这样的例外不是吗?”

一个失去了水灵根,本该一命呜呼,却又觉醒了冰灵根的修士。

佚彩没被打断思路,继续说下去:“你处处透露出古怪。鸣烟禁地你这样熟悉,尚且可以解释为来过。那么瀚海城呢?

百年一次的秘境,上次开放你怕是还没出生。又从何得知瀚海城内大小路径。

桑梦秋,你是重生者吧。”

最后一句,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桑梦秋掩面爆发出一阵大笑,笑得快流出眼泪才大方承认。

前世,桑梦秋的父母为了保护他不成为温陆两家祭祀的牺牲品,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桑梦秋守着父母的牌位哭了一夜,一手创立了御龙殿,调查祭祀背后的真相。

后面的事情,桑梦秋没再开口,但二人都心知肚明。温陆两家会挑选一些灵根纯正的修士的灵根作为祭品祭祀他们共同的先祖。脱离灵根灵脉,一如摘除脏器,几乎必死无疑。

佚彩这些年尽力救下一些被祭祀的人,用法器稳定他们的魂魄,这样的方法可以保命,此生却不能再修行。

世家内部也有一些人反对祭祀,以骨生香为首的反对势力不断抗争,也只是将天道附身的陆华关进了越绝谷底,顽固派的祭祀仍在偷偷继续。

骨生香等人只能为一些被迫害的修士催生出暗灵根,让他们继续修行,一并收留在心潭岛。只是这种灵根转换神魂会承受巨大的痛苦,所以大多数修士都会放弃道途。

只要不断绝源头,这样的祭祀永远不会停止。

佚彩永远记得,那天她风尘仆仆地赶到一个祭祀地点,那个村子里的祭祀已经结束了。

篝火熄灭,人群散去,残阳如血。

柴烟与鲜血混合成令人作呕的味道,有孩童学着祭台上祭司威风的样子玩闹。

长此以往,以人命为祭的典仪会变成这些稚子眼中无伤大雅的娱戏。

“小师妹为苍生奔走,这些年我都看在眼里。我虽驽钝,只希望能助你一臂之力。”桑梦秋握住了佚彩的剑刃,掌心霎时间淌下鲜血。

佚彩赶忙扔了剑,捧起桑梦秋的手为他止血:“说话就说话,没事握什么剑。我信你就是了。”

桑梦秋顺势靠在佚彩肩头蹭了蹭,露出计划通的笑容,转眼又变成苦大仇深的伤心表情:“我最最亲爱的小师妹竟然用剑指着我,师兄心里苦。呜呜呜小师妹,我的手好疼,你给师兄吹吹。”

佚彩心中有事,耐着性子给桑梦秋包扎完就离开了禁地。

卜香阁内空空荡荡,只有师又槐一人坐在案前确认历练弟子的最终名单,似乎已经静候多时。

佚彩推门而入:“阁主在准备明天的瀚海城历练?听掌门说那里动植物十分丰富,我很期待能开开眼界呢。”

师又槐搁笔看向佚彩亮晶晶的眼睛,有些不忍:“要让小师妹失望了,此世的灵植异兽,怕是比不得小师妹所见。”

“阁主知道我并非此世之人。”佚彩快要气笑了。得,马甲又掉了一层。

“是。我是禁地里那柄剑的剑灵转世,能感觉到你身上有方外之人的气息。”师又槐站起来走近佚彩,又温声道:“不过,无需惧怕我。

对你而言,我不过是你路过的万千星辰里,一粒不起眼的尘沙罢了。”

“既然阁主如此坦诚。我也来说说我掌握的,这个世界的秘密。

我之前一直好奇,各大历练秘境为何都在凡间界。心潭岛身在修仙上界,为何能从凡间界的界门绕行。直到去了越绝谷,见到那里的地貌我才知道,修仙上界原本只有鸣烟、昆仑、越绝三座山峰。

越绝被拦腰砍下,山顶变成心潭岛,三座山峰包围着心潭岛,隐隐呈拱卫之势。

而心潭岛,是整个修仙上界的最低点。”佚彩顿了顿又补充道:“也是两界的最低点。”

佚彩正发愁如何向师又槐解释她为了验证重力加速度做的实验,就看见见师又槐目露赞许,于是又继续说下去:“瀚海城的迷雾恐怕与心潭岛师出同源。

我曾在温家祠堂里见过他们供奉着一张无脸的画像,无独有偶,陆家供奉的先祖雕像上也没有刻下容貌。传闻陆家先祖曾经带着一剑、一镜、一兽劈山填海,赐予陆家至纯的水灵根。”

“可是心潭岛内,据我所知,并没有什么禁地。”师又槐见她说得口干舌燥,为佚彩倒了一杯茶水。

佚彩接过茶杯饮了一口还给他,“这块镜子,怕是已经嵌入心潭岛了。”

“南尘土灵根一脉姓温,北清水灵根一脉却姓陆。修仙上界命为上界却在凡间界之下,多么讽刺。

我们身处在颠倒的,镜中世界。”

师又槐认可了她的猜测:“我与冥火巨兽,天镜同为神器,这世界的创世者意外得到天镜,创造了一方世界用于修行。”

“那阁主知道,周围的灵石是怎么回事吗?阁主不是天道的佩剑,将这些全盘托出,不怕天道报复?”佚彩问道。

师又槐摩挲着茶杯,露出一个有些落寞的笑容。“无妨,我并非那人的佩剑,只是与其他神器互相牵引,被卷入了这镜中世界。天道用源源不断的灵力供养着、束缚着我们。”

“我自幼天生剑骨,他就让越绝谷的人在我的骨髓中不断钉入灵石炼化,想要把我打造成另一柄神剑。”师又槐闭了闭眼,“可惜,二者本为一体。”

“简直,偃苗助长,泯灭人性。”师又槐见佚彩气得眉头紧锁,反倒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继续讲述。

“再后来,便是我某次出逃,遇见了一个陪我看星星的仙人。”师又槐轻笑,就着手里的茶杯喝一口水。佚彩想提醒他这杯她刚喝过,欲言又止。

师又槐看向佚彩,露出如释重负的微笑:“我到大殿里去找你,你从来不会责备我打扰你研究法器,还给我做了些小玩意儿解闷。有一晚我看见你在观星。天上的星星那么遥远又明亮,你却说它们也是借来的光亮,也会担心自己坠落。”

“那大概是我一生最快乐的时光。那之后我终于下定决心,迎接自己的轨迹,无论发光,或坠落。”

佚彩想起,几年前那个满身血迹的少年。那样的孩子,多半目光凶狠,竖起尖刺将自己保护起来。

可他如同料峭春寒里纤细笔直的翠竹,又如山色温养,笔墨点化的玉砚,端方斯文,温润隐忍。

他有时什么都不做,只是躲在角落盯着她忙活,有时会悄悄帮她研墨。直到某天,他向自己辞行。佚彩没有质疑他的决定,也没有过问他的行踪。

“那时候,该问问你的。”佚彩偏过头去,不去看他灿若晨星的眼眸。

穿石入骨,打碎每一寸骨头一点点炼化,痛入骨髓大抵如是。

其实精通灵石冶炼的她一眼就看出师又槐身上有不寻常的气息,却从未出口问过,此刻又半真半假地表露出自己的关心与愧疚。

“我们都肩负着旁人无法改变的责任,不是吗?至少,在你完成你的使命之前,请允许我陪在你身边,走完接下来的路途。”

师又槐走上前,短短几步却像是跨过经年。从那个不具名的行刑人,到清阙池仰望星空的少年,再到如今鸣烟派卜香阁的阁主。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一个连表情都要精心筹措的人,却将生死托付的重誓说得这样云淡风轻。

阳光将切割汉白玉地砖切割成两半,师又槐的脚步在踏入阳光前停驻。

从暗到光只需要一步,这一步,他走了半生,才换得此刻与她并肩而立。

师又槐轻轻抱住佚彩。

尘埃环拥抱了他的行星。

作者有话要说:新年快乐呀宝贝们(2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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