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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朵蔷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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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折薇揉揉她的头发,“不会。天地良心,你姊姊我只喜欢钱。”听到脚步声,她猛地将头一扭。

夭夭桃花树下,雌雄莫辨的妖冶少年弯腰替她将那枝桃花捡起来,夹在指尖转了转:“小丫头,你不用这么对我有敌意。既是我入赘”,他眼尾一挑斜看过来,“自是来加入你们,而非拆散你们。”

夏折薇毫不客气,从二狗子手里抽走花枝,“再转露水掉完就不新鲜了。”

夏候昙讷讷站着,悄悄翘起嘴角,见假狗子因姊姊这般行事笑弯了眉眼也无甚在意。哼,阿姊两眼空空,这头狐狸长得再好看也没用。

这桩婚事筹备得仓促,两人连个正儿八经的喜服都没有。

薛勤娘堂内正坐,满眼歉疚,“二狗子,咱们家什么情况,你应该也清楚。如你这般好的样貌才华,什么浑家找不到?我们承你这份情,不敢再说什么入赘,只盼望你能念着我们薇薇的好……”

她这般看重这桩实为儿戏的婚事,崔皓面上作恭谨耐心状,竟渐渐听得入神。

满面红光的薛勤娘见了,忍不住又淌出泪来,慌忙拿袖子拭了,咧嘴掩饰般笑笑,浊泪却如洪泻淌过皱纹做就的沟沟壑壑,以至于哽咽得停了言语。她羞得低下头去,露出来一截未及掩饰的灰白发顶。

崔皓垂下眼睫,非礼勿视。

无数个类如今日的春晨里,他曾随意将薛涛笺揉皱,毫不顾惜丢进惜字炉里。幽幽火苗舔舐着粉嫩光鲜过的笺纸,缓缓将它染成捻指即嫌的灰白色。那些笺纸够她们吃几个月?

她啰嗦起来总是没完没了,夏折薇等得不耐烦,拽住二狗子往外跑,“哎呀!我是成婚又不是死了!阿娘你慢慢哭,我们俩先走了!”

隐隐听见背后薛勤娘喊“大吉的日子说什么胡话!真是皮痒了!”,她耸肩窃笑,提起装满桃花的篮子,跑得更快了些。

婚服对他们这般的人家不值当,与其整那些虚的,不如买两匹布裁些常日里就能穿的衣物更值当。

除了阿爹偶尔给自己置办新衣外,她和昙昙的衣服大多来自表姊妹淘换不要的旧衣,等她嫌硬不好穿会被阿娘捡去穿,最后实在烂得不行再裁成抹布全家用。

家丑难外扬,刚才薛勤娘支支吾吾不好意思说,她也本该张不开口,可谁让这位比她还惨过?

夏折薇莫名心态平衡,当即便跟二狗子说了,末了问他,“那日你明明有钱,怎么不给自己多置办两身衣服?”

这哥儿一大早上就起来洗衣服,饭后还得去她阿爹那里点卯种田,偶尔还要帮阿娘打打杂。若非知道他点底细,两人事前说好了要演,莫说爹娘,连她都要相信他是诚心入赘了。

崔皓不答反问,“我的那两身衣服快做好了吧?”

夏折薇停下脚步,不可置信偏头看他,“你在我屋里长眼睛了?我什么时候说漏嘴了?还是你什么时候偷偷去看了?”

猜东猜西都不曾怀疑过她妹妹,崔皓暗叹一声,“我衣服有得换便行,不若给你多置办些衣裳首饰,哪怕买些胭脂水粉也是好的。”

夏折薇取枝桃花,叫卖一声,低声回他,“随便买块红盖头糊弄糊弄,胭脂水粉无所谓,不如买点银饰吧,也算是变相存钱了。”

崔皓哑然,他从前所见的娘子丫鬟,哪个不是衣香鬓影,穿红戴绿?

夏折薇继续当街卖花,他亦步亦趋跟在后面,“不如先把我送你的那对耳环带上再说其他。”

夏折薇笑容可掬送走一位儒雅夫子,转脸面无表情看着他,“既是演夫妻,大可不必做这些。二狗子,你越界了!”内容、语气与他当日如出一辙。

“小娘子,你这花怎么卖啊?”

“承惠三文一枝……你慢走!下次再来买啊!”

如此明显的双标,崔皓无言以对,彻底信了她只爱钱的说法,可无论他怎么告诉自己不用在意,心里都很难舒服。

这次夏折薇花还没卖完,麻烦便找上门来。

“站住!”

“说你们呐!站住!”

夏折薇本没当回事,直到被一伙儿来者不善的人团团围住,吓得缩缩脖子,“各位大哥有话好说,我只是卖些自家院里长的桃花,不值几个钱的。”

崔皓挡在她的身前,“大路朝天,各走一边。阁下将我们夫妻二人拦住所为何事?”

夏折薇揪住他的衣摆,偷摸着探出一只眼。那夜夏候昙也曾这般歪头偷窥,崔皓无奈,抬手将她按回自己身后遮严,轻声道,“别动。”

“哼!你说来倒轻巧!三百六十行,行行有行规。你们夫妻俩可曾入了行会,拜过我们把头?”壮汉正义凛然,语末,朝着侧方恭敬地拱拱手。

崔皓了然,说得冠冕堂皇,不过是为要钱。夏折薇以后必要常做这行,他不可将人得罪:“依阁下高见,我夫妻二人该当如何?”

“如何?自然是入我行会,拜见把头。”壮汉又拱拱手。

崔皓:“我夫妻二人初入这行,不懂规矩,承蒙阁下点拨,不胜感激。奈何囊中羞涩,不过挣得二十来钱,忝颜拜见,难免失礼。”

不愧是肚子里有点墨水的人,就是比她会忽悠。夏折薇默默给二狗子竖起大拇指,想起他现在看不见,将竖着大拇指的手往前送,忍不住还把拇指贴在他腰上按了按。

崔皓正向那壮汉叉手施礼,若无其事红了耳根。

他虽面容黎黑,穷困潦倒,可难掩通身气质,说话有理有据,又是个有情有义会疼息妇的。

两人你来我往聊上数句,壮汉瞧他越发顺眼,觉得是个人物,态度软化不少,“上有老下有小,我也得养家糊口,可在把头那里还是说得上几句话的。”

他想了想,“说来倒也不怕你知道,我们把头有个爱斗促织的小癖好,你们捕得几只俊健的促织给他,若能神勇杀敌,莫说献什么孝敬,得点好处也是有的。”

那这花还卖不卖?夏折薇以指做笔,在二狗子背上写字。

崔皓:“……常兄,今日篮中这花可还卖得?若是卖不得,怕是给诸位兄弟添碗茶水也不够。”

常壬笑道,“崔贤弟哪里话,既被你唤声兄长,哪还好意思占你便宜?今日之事我做主瞒下,改日待你发达,莫要忘记我等才是。”语罢挥手,围着他们的诸多壮汉不声不响跟着散了。

人都走完了,夏折薇松口气,从二狗子身后走出来,“你那两套衣服我得再改改。”

难得见她这般乖,崔皓刚才怄的那点气这下全没了,“看来是做好了,怎么还要改?”

他刚才一口一个“我们夫妻二人”,将她护得死死的,夏折薇承他的情,再难说什么“越界了”,眼珠四处乱转,看天看地看左看右,就是不看他,“刚才躲着无聊,发现你腿比我长,腰比我细,肩比我宽,不行吗!”

这话说完,两人齐齐沉默,各自别开脸去,又扭回头来,对视间,不约而同笑红了脸。

“诶诶诶!笑什么笑!笑什么笑!”夏折薇笑可以,却不想看见他笑,忍不住瞪着他给了他一拳。

崔皓吃痛,嘶了一声:“恩将仇报是不是!张牙舞爪螃蟹似的!小心哪天我把你给炖了!”

头次锤人没有经验,难免失了轻重,夏折薇有些心虚,不甘示弱冷哼一声,“那我先吃狗肉!”

两人小孩般一路拌嘴,花卖了、布买了,不觉间日头已经过了中天,就近捡了个鹌鹑馉饳儿摊吃饭。

难得见他吃得这般欢快,夏折薇挥手又加了两碗,“在我家待了这么久,子炜,你是不是一直没吃好?”

崔皓将青花瓷勺放进空碗,“还行吧。”

不愧是当过少爷的人,愣是一点磕磕碰碰的声音都没有。夏折薇边感慨边皱眉,“还行?你的意思是我的手艺不咋地咯?”

崔皓眼波一转,十分中肯道,“烟火味十足,反正是比我强。”

她们家烧地火有什么用什么,无论做什么都自带一股子烟味,可不就是烟火味十足?说是比他强,可他上回做的那能叫饭吗?差点儿没把锅给炸了。她本来还怀疑二狗子可能过目不忘,见识到那饭的威力后便彻底熄了心思。

夏折薇听懂了,恼得桌下狠狠踩他一脚。崔皓自然不肯乖乖任踩,左躲右躲。

老板乐呵呵端来两碗新出锅的馉饳儿,崔皓还没吃饱,长腿忍不住一夹,将夏折薇的腿给夹住了。

夏折薇哪里肯依?她力气也不小,使劲朝外乱拱,忽碰得截铁杵式的物什,耳边听得二狗子低低喝道,“别动!”

黢黑的锅底灰遮掩不住他面上泛起的红晕,夏折薇烫得正难受,冷不丁被他放开,讪讪收回腿,看他沉着脸,馉饳儿都顾不上吃,也不好再去踩他,鹌鹑般坐着,默默吃了两口,到底没能忍住,关切道,“二狗子,你还好吧?”

作者有话要说:崔狐狸:老婆!快到碗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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