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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5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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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飞鸥谢别了龙老板。

他甚至没来得及吃午饭,便匆匆赶去了目标地址。

开门的是一位青年妇人,约三十岁出头,相貌清秀。妇人疑惑地问:“您是新来的邻居?有什么事吗?”

飞鸥道:“赵教授,李老板让我来找你们。”

赵青忽地激动起来,热情地把飞鸥请进来。

赵青招呼飞鸥落座后,歉意道:“李老板交代的,得对暗号,他另一个称呼是什么?”

飞鸥道:“湘。三点水的湘。”

赵青听完,眼泪没控制住流了下来,从兜里拿出手帕。

“对不起,我失态了。我丈夫在实验室,正在焊板子,不能中途停下来。等一会儿他焊完了就会上来。李老板在上海还好吗?”

飞鸥字斟句酌说:“他惹上了日本人,现在成了通缉犯。但在青红帮的庇护下,短时间不会被捕。”

赵青问:“冒昧问一下,先生是哪方势力的人?”

飞鸥只是犹豫片刻:“zhong共。”

“那就好,那就好。”

赵青擦了擦眼泪,道:“我失态了。我很高兴,因为李老板说他也不知道’交易对象’会是哪国人,只愿承诺不会卖给日本。”

飞鸥疑惑道:“赵教授是不是多虑了?”

赵青摇头道:“不要叫教授了,我现在只是一名中学老师。”

飞鸥立刻改口道:“赵老师。”

赵青:“李老板应当不是中国人。”

赵青道:“我回国前,我英国的教授问我,为什么一定要回国。因为我们是弱国,因为我们的基础太差了。”

“李老板曾在船上救过我一命。问了我一样的问题。后来提起,李老板说他当时拿着龙老板给的假日本护照,所以不能透露实情。”

“我问他到底是哪国人,我看他和龙老板等人交好,只道他就是我们的同胞。李老板却说他能演日本人,自然也能演中国人。”

“他说他已经离开他的国家,以后也不会回去,更不会关照他的同胞,只看哪家的本领高便会卖给哪家。出资、研究,都是他的,我丈夫回国后,最低谷的日子去码头上扛过两天的大包,病了一周。没有李老板,我们一家还不知道现在在哪里。”

赵青歉意地笑了笑。“李老板对我们一家有大恩,也是有本事的人。我和丈夫都说要替他去上海,但他不许,说我们本事不够。”

飞鸥是来之前就把李忠国的资料都浏览过。就在飞鸥思忖“以后不会回去”一句何解时,一声咔嚓声,赵青歉意向他笑笑,离开了客厅,不久之后,一名和赵青年岁相仿的男子同她一起走了出来。

赵青与丈夫耳语两句,徐矾点了点头,跟赵青说:“你多炒几个菜吧,我和这位共chan党的先生聊。”

飞鸥愣了愣,与徐矾握手。“徐教授,这都过了饭点了。”

“哈哈,习惯了。”

“徐教授辛苦,实验室只有你们两人吗?”

徐矾和妻子不一样,没有纠正这个称谓,只是说:“还有三个助手,今天比较紧要,怕他们毛手毛脚坏事,便没让他们过来。”

飞鸥说:“这一栋房子在李老板名下吗?看着装潢很好啊。但现在李老板在上海,有很多双眼睛盯着,那电报装置太害人眼热了……你们不如还是换个地方吧。”

徐矾问:“换哪里?离开香港吗?”

飞鸥重重地点头:“延安条件是差了些。但徐教授须知道,香港是非之地,不可久留。”

“我们做不了主。李老板走前也曾经说过,如果他死在了上海,一年后还没有人给我们信号,东西我们才可以自行处置。”

飞鸥心思一紧。

徐矾道:“当然你们大可派人把我们绑走。我们夫妻俩手无缚鸡之力。”

徐矾道:“去延安,日后李老板找上来,以死报他的恩情,自古忠义无两全,寒食节的故事我也是从小听到大的。”

赵青这时离开了厨房,也听到了徐矾的话。徐矾拍了拍身边的沙发,她坐了上去。

飞鸥辩解说:“你在说什么,荒唐!你当我们党是什么人!如果我的上级不是跟李老板达成了合作,我们怎么知道这栋房子的地址,我怎么会知道接头暗号……”

徐矾:“他没给我们发电报。”

赵青的呼吸一滞。

飞鸥:“他被日本人追捕,没有条件发。”

徐矾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赵青突然问:“你代号是什么?”

“飞鸥。”

赵青:“你知道’海蛇’是谁吗?”

飞鸥不敢再说假话:“海蛇我们的特工,但我和他是不同线路。”

赵青对着丈夫耳语道:“确实是共chan党。”

徐矾又一次拍了拍妻子的手背,安慰她。

徐矾:“东西我可以给你们。我们是同胞,你们能知道消息,找上门来,一定是他和你们有接洽。”

徐矾看了一眼赵青。“我相信这也是你的意愿。”

赵青沉默片刻,道:“弱国无外交。弱国人民的承诺也是最廉价的。我希望有一天能硬起腰板,对得起在欧洲对我有恩的教授,对得起李老板,说话能算数。”

飞鸥道:“会有那么一天的。”

赵青摇头:“为了加入更好的实验室,我卑鄙地瞒着我在英国的所有朋友、实验室的同事,说我不会回中国。我可能高尚吗?”

徐矾亲吻妻子的额头,给妻子支持,亦是安抚。

赵青回握他的手,说:“所以我和我丈夫一样。”

徐矾继续道:

“但我和赵青不会离开香港。不是李老板对我们有恩,是利益。我们冒不起风险。国家比起列强还是太弱小了,我不能看着你们杀鸡取卵。”

“你绕过他来见我们,认为李老板不懂技术。你错了,图纸和能运行几次的半成品都是他送来的。我一直在改进的也不过是工艺。”

徐矾让飞鸥等一下,几分钟后拿出一个沉重的手提箱。“我刚焊好的机子在里面。还有图纸和调试方法。你拿走吧。”

赵青咬了咬牙道:“东西可以给你们,但你们还是要答应他的条件……”

飞鸥道歉道:“我们心急了,如果不是李老板现在随时可能被捕,担心被日本人抢先,我们也不至于出此下策。”

飞鸥在这家吃了一顿简餐。在离开前,徐矾将飞鸥送出屋子,说:“今天你没来过。”?

飞鸥重重地点头:“我会告知我的上级。共chan党会不计代价保护他的安危,不会继续让李先生以身涉险。我相信无论他的目的是什么,总不是坏的,都可以谈。”

徐矾摇头道:“你不明白。别用家国情怀或者民族大义去要挟他。”

飞鸥道:“他是中国人,还是我一位朋友的学生,我在上海时就认识他。”

徐矾道:“那他落到你们手里,可能毋宁死。”

51、(海蛇视角)

青红帮内乱的同一天深夜,监狱爆炸。

宵禁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早上。

百姓仍不敢随意上街。

有些消息灵通的人,通过电话打听到了监狱爆炸的消息。不管是谁做的,这都是一记响亮的耳光,对上海人来说,也是一个许久没有的令人振奋的消息。

方别想象着明后天消息传开的情景。仅对他而言,这也是一个非常好的消息。

方别在接到第一通电话时,还在报社处理稿子。他赶到冈山公馆,判断可能会有机会,便留在冈山公馆等待。

冈山公馆的人手也被临时抽调,方别终于抓到了宝贵的机会。

胶片被他藏在钢笔中,一边与一名翻译官聊天,今日只有一名士兵在领事馆门口站岗。方别准备的备用方案都没用上,路上撞上的警察认识方别,甚至还讨好他。方别顺利地将钢笔带回住处。

方别不想节外生枝,便不能装病。

次日白天,方别只想在报社安心度过一天,静待入夜,将拍下地图的宝贵胶卷交到交通员手里。

一通电话打到报社,冈山雄二的。

方别匆匆赶到监狱,监狱已经统计好名单。一共跑掉四十三人,还有四名昨天混乱时被狱卒开枪击毙。

方别望了一眼那破洞,漫不经心地听着翻译官一句一句地翻译监狱长的话给日本宪兵的一名队长。

“寸就寸在这儿,炸弹炸开了两个大口子,却一个人都没炸死!”监狱长说。

“这么缜密的行动,时间卡得准确,外面肯定有人接应……”监狱长信誓旦旦地保证。

“您一定要帮我跟太君说,定是延安的人策划的!没人接应蓝衣社的!共fei人少,肯定是把他们重要的同志秘密接走了,不管土匪和蓝衣社的死活了……”

“我也纳闷呢,监狱里还剩下几个共dang,还活蹦乱跳呢。我不意外,他们一向心狠手辣……!”

方别确定,不可能是组织上做的。

地下工作的行动逻辑有时具有悖论性。

如果能有人接应,自然是皆大欢喜。情报工作鲜有皆大欢喜。

人性是自私的。但,大家的出发点又都是爱国。

“嗨,太君,那群人跑不远的!他们能有什么力气。我们怕什么,我们不怕,他们枪也没有,刀也没有,现在就是纸老虎,病狗子。”翻译官说着,一脚将一位修补监狱的工人踹倒。

“嗨!一定全力配合太君将这些人捉拿回来!”翻译官点头哈腰。

一个小时后,根据线报,搜查疑似地下党藏匿的院子,发现了四名一起在养伤的地下党。院子中两人中弹倒下,与此同时,屋子传来熊熊火光,鱼贯而入的警察又仓皇而出。

真到遇上地下党的时候,这名缩在队伍最后的翻译官,阴差阳错的反而被翻墙的地下党打破了脑袋。

下午,方别在走廊里碰见从冈山雄二办公室走出来的李岸。

两人对视一眼,都没说话,错身走向两个方向。

冈山雄二告诉方别,李忠国没有抓到,于昨夜离开青红帮。

办公桌上多了一个两指宽的小纸包。

方别推测,纸包是李岸带来的。

熬过了这一天,当夜接头,方别将微缩胶卷交给交通员,完成了他的任务。却没有如释重负之感。

红娘昔日反驳的话犹在耳边回响。

——海蛇,你的任务是潜伏下去!

——已经暴露的人,和你的价值能相提并论吗?!

他和红娘有什么不同呢?

“海蛇?海蛇同志,你在听吗?”阿鹫叫道。“四十三人,昨天到今天抓回加牺牲二十人,我会向上级转交你提供的名单,他们会转交给军统。”

方别询问青红帮的情况。

阿鹫摇了摇头,说他不了解,但他会和飞蛾打听。

方别想,薛梅也未必有青红帮的关系。

“需要电报联系上级,就不必了。”

52、

汪维涛引荐了一位苦瓜脸老板给方别。

张姓老板出手阔绰,又懂得眼色。一眼看出方别无意寒暄,张老板直接切入正题。

“我花了十根金条,买到一通消息。七天前大上海的葛厉锡受了重伤。”

“几乎命都要没了,现在被一种神药起死回生!听说昨天都能下地了!”

方别纳闷,冈山雄二让他探查葛厉锡的伤势。昨天他还去到青红帮,葛厉锡连饭都要人喂,怎么今天就被传成葛厉锡能下地了?

“我小儿子无辜受了枪伤,在家里休养了半年多,这个月还发了高热,一脚搭在棺材板上。我四处托人打听哪里能买得到神药……”

“抗生素?西洋的神药?现在药品可不好买。”汪维涛说。

张老板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花了十根金条,我也不怕再花半盒。据可靠消息,药品来自李忠国!”

方别忽地想到了冈山雄二案上的纸包,撂下了茶杯。

张老板看方别眼神变得锐利,会错了意思,讨饶道:“您想哪里去了!我们怎敢和皇军做对,怎么敢庇护皇军要抓的人!更别说皇军都找不到的人,我们去哪里找。”

“我的儿子才十二岁,还是天真可爱的年纪。最可能抓到他的还是皇军。李忠国被捕,他身上的药品……请方干事救一下小子,无论多少钱我都出!”

笑容非常谄媚,非常令人作呕。

张老板备了两份不厚不薄的礼物,汪维涛喜笑颜开。方别应自然是应下的,反正没人指望他一诺千金。张老板走后,方别陷入思绪。

青红帮是情报聚集之地。青红帮保守不了秘密。

张老板这样的人,在上海多如牛毛,鼻子比得上海里闻到腥味的鲨鱼。

张老板积极为儿子求医问药,愿意花大价钱从青红帮众口里买到情报,是第一个找上方别的,却不会是最后一个得到情报的。

方别相信,有人说吃人肉能治病,唬住一批蠢人,第二天就能在市场见到人卖同胞的血肉!

方别不相信有神奇的万能药。有识之士尚可笑话民众愚昧无知。

李忠国到底在想什么,被人设计了?

可不正是被人设计了吗……搅乱棋局的人只能是得利的人,先得到消息的人。

第二号。

他的组织。

但组织没有给海蛇进一步的指令。方别只能一天天带着剧毒的药丸,随时准备在李忠国被捕后,给李忠国一个痛快。

……

李忠国又跑掉一次。

几名相熟的日本宪兵邀请方别一同上车。戏剧性地,不久前用渴望奖赏的灼灼眼神看着日本人的几个老百姓现在都成了霜打的茄子,被捆了手,颤抖地像牲畜一样被带上。

一个“牲畜”扑通跪下,嚎啕大哭。日本人嫌吵,开枪崩了。

血点子溅到一旁方别的鞋上。

该死的天气,怎么这么好?天上顶着一颗顶大的太阳,云朵不见几片,晒得他头脑发昏。

同日,晚些时候,监狱门口。

方别门口猛抽几口烟。直到他身上的最后一根烟也被他点上,余光中一个人走近。

黄正义站在十几米开外,穿着朴素,像薛老师,梳着和过去相似的头型。

黄正义一直盯着方别的方向,面色浮肿,口唇干裂。

两人目光交汇,黄正义握紧拳头,又松开。

“方别,你怎么在这?”

“方干事?”一名狱卒走过来,眼神像恶犬一样,随时准备暴起,帮方别把人轰走。狱卒:“你是人民教师,不识字啊!这案子有犯人的签字画押,过两天枪毙,你为他们喊冤有什么用?”

“一个十四岁,一个十六岁。他们还只是十几岁的中学生,弄不来炸药的。行动笔录写得错漏百出,他们只是……”

黄正义恳求道:“我没有教育好学生。他们贴布告发表不当言论。他们已经吃到苦头,罪不至死啊。”

狱卒说:“他们亲口承认炸了监狱!他们敢嘲笑监狱被炸的事。放他们出来?再过几年,让他们学会杀人放火?!”

狱卒唾了一口走开。

黄正义对方别道:“你还记得薛老师签字把你我领出来的事吗?就当今天做件好事。方别,两年前我看报纸,才知道学联游行不是你出卖的。”

“我没想到险些……幸好……如果不是我们一意孤行认为你去日本留学就是叛徒,你或许还有后路。对不起。我求你帮帮他们吧。”

黄正义做中学教师了啊,他会是个好老师。还在暗中筹划工人运动吗?

险些什么呢?让薛梅和李忠国订婚,险些酿成大错,幸好薛梅运气好几个月后离开了上海?大可不必。李忠国若能狠下心害薛梅,也不至于落到这般田地。

薛老师当年是怎么把他捞出来的呢?

花钱打通关系?和黄正义一样四处奔波求人?他们这群学生不及野火。方别怀念地想。

方别佯装道:“薛梅现在怎么样?”

黄正义道:“她很好,两年前天津来的朋友给我捎来她写的信件,让我不用记挂。我真的托遍了关系,没法子。但能不能搭救我的学生?”

“天真。”方别说,“为什么要帮,我能有什么好处?”

看黄正义的动作,是要掏兜,方别伸手拦住,进一步提示道:“你太见外了。教书的时候,你不会因材施教吗?”

黄正义的拳头紧了又松,突然道:

“有人在调查你学生时期的事。”

方别不知道黄正义是否张口就来,但方别愿意接受这条蹩脚的情报。

方别进屋打了两通电话,陈述理由,并带了几张纸出来。

「今日经线人线报,获得关键线索,查明监狱爆炸一案……结案论述。炸监狱的人是李忠国。」

“怎么可能!”黄正义脱口而出。

「理由如下:经审讯,无人接应逃跑的囚犯,行动缺乏组织性。

通缉犯李忠国日前与青红帮来往密切,有充足获得原料的机会和策划行动的动机。

李忠国于香港经营化工厂,对于炸药较为熟悉,拥有配备炸药的知识和能力。

推测动机:李忠国制造混乱,蓄意报复,并方便他逃跑。属于罪大恶极的恐怖行为。

……」

方别瞥了黄正义一眼。“日本人最近在抓他。通缉犯不会喊冤。”

黄正义哑然。方别指点,先把学生救出来,能送走就送走。按照这个你写两份供状,让学生画押签字。

黄正义深呼一口气,将李忠国的事抛到脑后。刷刷地写了起来。

黄正义满心欢喜,他的奔波有了结果。

“把谁查我的事说明白。路我给你备好,能不能说服你学生是你的事,他们说不定一心求死呢。”方别说。

“……那也要救!”

方别嘴角勾了个弧度。

又想,李忠国当然不会反驳。左右落到日本人手里只有死路一条。既然都是死,为什么不给其他仁人义士留下活下去的机会?

救人总是要付出代价,这次的代价是出卖朋友。罢了,也不是第一次,李忠国从一开始就没指望过他。

“有人在调查你大学时期的事……不是特务科的人!”黄正义说,“上次几个同学吃饭的时候说的。北方人口音,但有些怪,不是上海人。我回去找他们画张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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