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凌殊忍不住问：“那跟石室有什么关系？”

瓜皮继续解释。

用死人做咒灵容易，毕竟人已死，思维不再存在，让他做什么都好控制。

但驱动活人却不容易，毕竟人有思想，有记忆，这些都会导致人的反抗，不受控制。

于是，鬼愚便研究了一套方法，先是摘除人的记忆，再囚禁他，让他疯狂后，就能炼成凶残的活人咒灵，他们被称为‘蛊人。’

曾凌殊握紧拳头问：“怎样摘除记忆？怎样囚禁他？”

瓜皮还没开口，祁二哥接了话，“我想，你不会愿意听的。”

“我要听，我要知道过程。”曾凌殊看向坐在石门处像是拦着他冲出去的人，跑过去，扶着祁二哥的肩膀，恳求道：“让他说，我必须听。”

祁二哥与他对视数秒，见他坚持，便对瓜皮点点头。

瓜皮来到两人旁边，声音沉沉地说：“摘除记忆不算最痛苦的。只是，那人需要在石洞里被关两年。这期间，洞内漆黑一片，也没有人声。那人在黑暗幽闭的环境里逐渐疯狂，开始出现幻觉，出现幻象。直到他出现自残行为时，关着他的人会给他一盏灯，那灯会让他冷静下来，这时，那人的记忆与幻觉会出现交叉、覆盖、重叠，知道他分不清现实与虚幻。这样，摘除记忆的初阶段便能完成。”

曾凌殊有些站不稳，他后退一步，靠着石门坐在了祁二哥旁边，他抬头对瓜皮说：“我能撑住，你继续。”

瓜皮点点头，继续说：“为了验证那人的记忆是否被拆除了。关他的人会拿些那人曾经熟悉的东西给他看。像是......”瓜皮抿了抿唇，“像是我们在第一个石洞里发现的小人书，可能就是验证梁一宽记忆的方式。再就是，给他东西让他画出来。若是他画的东西有逻辑，那就是摘除记忆的初阶段没成功，他需要再被这样关两年。若是他画了奇怪的东西，那就证明他的脑子已经出现混乱，他就能进入下一个洞里。”

曾凌殊不敢想象梁一宽经历了什么，他闭眼稳了稳情绪，问道：“所以，第二个石洞是用来做什么的？”

瓜皮坐在曾凌殊对面，说：“第二个石室是起居室。被关的人在那里可以像人一样吃饭睡觉。只是，他需要像狗一样被训练作息。怎么吃、怎么睡，他都要去学。第二个石室不算残忍，若是养成了规律的作息，他就能进入第三个洞里了。”

曾凌殊看了看四周，“第三个洞，是这里对吗？”

“是。”瓜皮呼了口气，“这个石室是训练服从用的。被关的人到了这里，也就不再是人了。他必须像畜生一样被关起来，让他怎么做，他就要怎么做。不听话就要被打。本就是精神恍惚的人来到这里，再被进行□□折磨，一般人很难撑得住。”

瓜皮指了指洞里的血迹，“从这洞里的血能够看出，梁一宽曾经反抗过。但他没有成功。他既然被带离了这个石室，说明他屈服了，那人成功了。梁一宽彻底丢弃了人性，进入了蛊人的阶段。”

曾凌殊抓重点问：“他被放出去了吗？”

瓜皮摇摇头，他打算再说什么，眼睛却斜向祁二哥，要说的话被他咽回了肚子里。

曾凌殊见瓜皮不说了，他立马看向祁二哥，“让他告诉我。”

祁二哥摇摇头，“差不多了。再往后听，就不再是梁一宽的事情了。”

“什么意思？”曾凌殊盯着站起身的人，“你什么意思？”

小头也是疑惑，他小声问一旁的瘦猴，“小二哥什么意思？”

瘦猴摇摇头，“二哥不让说，我们都不可以说。”

小头惊讶，“你也知道是吗？你知道接下来的事？你刚才进入石洞就看出来宽哥被养成蛊人了是吗？”

瘦猴解释，“我只是猜测，但不敢确定。”

小头只能将情绪发泄在瘦猴身上，“你他妈怎么装的那么像？我以为你什么都不懂呢。”

瘦猴揉揉胳膊，“我们看祁二哥不说，想着他不想让你俩伤心，也就都没说。”

“你还知道什么？”小头抬起胳膊打算再打瘦猴一下。

瘦猴连忙闪动，“我也是知道的不多。这种秘术故事，瓜皮哥最懂。他跟着祁老板去过不少地方，见过不少东西，见多识广的，我根本没法儿比。好多消息我也是道听途说。所以，我不敢乱讲。”

小头咬着牙对瘦猴比了个‘我看你装’的手势。

他站起身来到心情低落的曾凌殊一旁，伸了一只手给他，“起来吧药丸子。我们往下走，看看宽哥还受了些什么苦。”

曾凌殊身子瘫软，他好不容易使了劲，抬起手让小头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洞里气压很低，祁家的人看着曾凌殊和小头在找通往下个石洞的机关。见他们沉默不语，想他们应是听了梁一宽的事情才会这样。盯着盯着，也就开始加入他们寻找起来。

小头到曾凌殊一旁说：“这个石室没规律啊。没法儿用口诀找到机关。”

“没口诀，就用手摸。”曾凌殊冷着脸说。

小头看他情绪很差便没再说什么，只是抬手拍拍他的肩算作宽慰。

曾凌殊找了机关半晌都没有收获，他想着，不能将范围只放在墙壁上了。于是，他抬头看向石洞顶端。

他推测，有人在这里折磨梁一宽，那就不能让梁一宽轻易的碰到机关而逃走。所以，疯狂后的梁一宽肯定是四处乱摸、四处乱爬，若是机关设计在墙面或者地上，很容易被梁一宽碰到。所以，顶端才是最合适的藏机关之地。

曾凌殊戴上头灯，开始照射石洞顶。

其他人见他这样干，也都拿出手灯一起帮忙。

终于，在洞顶的一块凹陷处，他们瞧见一个方形的石头。这块石头嵌入洞顶，边缘四周有缺陷，像是经常摩擦形成的。

曾凌殊确定了机关的位置，踮起脚尖够了够，发现洞顶太高，他根本碰不到。

四周也没有可让他踩高的垫脚石，他想着，即使骑到小头脖子上，那个高度好像还是达不到。必须找个会飞的人，怕是才能碰到机关。

会飞的人？

想到这个词，曾凌殊朝着祁二哥看了过去。

“你够得着吗？”曾凌殊指着头顶问同样也看向他的人。

祁二哥站起身，抬头看了看高度，发现原地弹跳肯定够不着，他便将目光放在了不远处的笼子上。

只见祁二哥拿着反曲刀爬到了笼子顶，向前一个纵身，他和反曲刀朝着机关所在的位置飞了过去。靠近机关时，祁二哥一个转身，将反曲刀的尖端对准机关顶了上去。

四周山石晃动，笼子下方裂出一个可供一人上下的洞口。

曾凌殊见有洞穴，第一个跑走跳了下去。

“药丸子。”小头紧随其后。

祁二哥微微蹙眉，收了反曲刀跟着一起跳进了洞里。

这个洞穴气味难闻，像是没有被清理过的厕所一样。

洞穴里也没有照明的火把，四周黑漆漆什么也看不见。

曾凌殊感觉耳边有苍蝇飞舞的声音，他挥手打了几下，终于将烦人的东西赶走了一瞬。

“靠！臭死了。”

落入洞里的人纷纷吐槽起来。

大家举着照明的东西开始观察洞穴，发现，这是一个四方石室。沿着石壁边缘有许多排泄物，还有一条暗渠，里面的水已发绿发臭。成群结队的苍蝇飞舞在肮脏的地面上，驱虫更是在脏乱的环境下随处可见。

“老鼠。”小头喊了一声，后退到了祁二哥旁边。

大家感觉在这个环境里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曾凌殊却不想离开，他生怕在每个房间错过和梁一宽见面的机会。他戴着头灯照遍了洞穴里的每一个角落，没有发现任何人影。

祁二哥见大家被熏得头晕目眩，就对瓜皮说：“快找出口。”

瓜皮领着几个人蹚着粪水在墙上找机关，他们走到一块石壁时，瓜皮感觉脚下有东西绊住了他。他拿着手电筒照了照，吓得后退几步，“好像有人。”

所有人闻声都捂着鼻子跑了过去。

只见冒着泡的绿水下有一件被浸泡的衣服。因为是在水中，所以衣服被泡的鼓了起来，但下面却没见有人。

曾凌殊忍着恶心的气味冲过去将衣服拿了起来。

他发现那是一件红色的冲锋衣，上面有血迹也有秽物。再看冲锋衣的尺码，似乎和梁一宽丢失时穿的那件很像。

曾凌殊在脏水里蹚了个来回，没有发现其它衣物，却发现水沟里似乎有个圆环。他弯下腰伸手拉了一下圆环，他面前的石壁缓缓裂开，最后形成一道门。

“这个机关的位置真恶心。”小头看着曾凌殊弄脏的手套心头泛起阵阵恶心。

曾凌殊一心想见到梁一宽，他顾不得这些水里有什么，只要能无限接近梁一宽，他觉得，让他躺在水里他都会去做。

踩着石门，曾凌殊进入了另外一个石室。

这个房间的烟火气息很旺，里面放了个矮树做成的衣架，上面还挂了两件衣服。

衣架旁是一张木制的床，兽皮被子搭在床位，一半垂落在地面。

床的旁边是一面铜镜，瞧着年头不短，像是古人用的那种。

铜镜下是一个牛角梳，上面还有一两根头发。

“长头发。”曾凌殊捏着头发看了看，总觉的很像笼子里发现的那几根头发。

祁二哥走到他旁边，看着那根头发说：“有两个人住在这里。”

曾凌殊蹙眉，“两个人？”

祁二哥指了指衣架上的衣服，“一大一小，差距明显。”

曾凌殊这才注意到衣服的尺码。确实是一件大人的衣服，和一件明显是个头不高的小孩的衣服。

一时间，曾凌殊恍惚了。他脑海里甚至蹦出了梁一宽结婚生子的画面。

他赶忙问祁二哥，“刚才关于蛊人的事情你没有说完。在笼子里被打屈服后，那个蛊人接下来进入的洞穴，是这样的吗？”

祁二哥摇摇头，“不是。”

曾凌殊追问：“那该是什么？”

祁二哥这才说：“接下来，关他的人会和蛊人见面。示意对方攻击自己。若是蛊人攻击了，那便会遭到毒打。直到蛊人不敢对他做任何事，蛊人才算认主。接着，就是将蛊人放在满是人的房间，让他杀了那些人。蛊人因为被打可能不敢反抗，但若生命受到了那些人的威胁，他就会进入癫狂状态，最后将所有人都杀死。”

曾凌殊摇摇头，“不对。”

祁二哥淡淡问：“怎么不对？”

曾凌殊看向自己手上的污渍，判断：“刚才有恶臭的房间，里面的味道怕不只有粪便那么简单。”

祁二哥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那个就是训练蛊人杀兽的房间？”

再想想捡到的有血的冲锋衣，曾凌殊点点头，“他还是经历了。”

曾凌殊看向祁二哥，“蛊人杀了所有凶兽，训练结束了吗？”

祁二哥呼了口气，“算是结束了。能杀凶兽，那就能做许多事情。只要蛊人听话，就都结束了。”

曾凌殊将牛角梳扔回原来的位置，沉声说：“即使一个再理智的人，经历这种折磨，也不会不敢听话吧。更何况一个神志不清的人。”

石室的木床下，小头找到一本书，它被人用来垫了床角。

展开扉页，小头心里一惊，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字：千岁珠机关阁破解之法。

小头环顾四周，见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曾凌殊和祁二哥身上，便将那本书偷偷藏在了包里。

与此同时，所有人听到了石门启动的声音，似乎有人从另外一个方向进了洞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