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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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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旸带着一位娇软儿郎回到客栈时,栖霞跟来的小厮们,都呆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别在这大眼瞪小眼地,赶紧给……”荀旸拿手指着众人,警告他们不要瞎想,一时又忘了带来的儿郎叫什么。

“柳连。”那儿郎很有眼色地递过话。

“……赶紧给柳连请个大夫,包扎好伤口,再安排个住处!”说着荀旸几步回房,“哐啷”将门关了。

门后的荀旸深呼一口,胸口堵得难受。他直到此刻也没想明白,怎么就带了个人回来!许泽的人!

***

侍酒儿郎浑身颤抖着挪至妃色绢帛中间,衣角瑟瑟,眼底翻涌着恐惧。

“跳!”

另一侧的家丁,持鞭怒吼一声,脸上横肉跟着颤了几颤,眼露凶光、带着杀气,死死盯着侍酒儿郎的脚踝。

侍酒儿郎吓得一哆嗦,站在绢帛上瑟瑟发抖。

也许是清楚接下来等待他的是什么,侍酒儿郎闭上眼,身体带着无助的防御,纤细手脚,撑起一袭轻纱白衣,舞动着新学的动作。

柔细身姿,如一只被困的白鹤,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战战兢兢舞者羽翅,吃力又恐慌。【1】

“啊——”

破空长鞭抽过,侍酒儿郎一声凄厉惨叫,脖颈猛然后仰,青筋乍涌。

荀旸下意识眨了下眼,后背汗毛自下而上,如风扫麦浪倒立起来;再看时,一抹猩红血痕,赫然印上侍酒儿郎、那荡在脚踝的雪白衣衫。

没人喊停,侍酒儿郎忍痛继续跳着。长鞭抽碎的衣襟下,伤口若隐若现。随着舞蹈动作加剧,鲜血缓缓渗出,如红色血蛭附在脚腕,举腕抬足间,血滴迸溅,沾染在妃色绢帛上,如盛开的桃花点点。

桃花“妃”舞!

长鞭又是一记!叠在方才伤口上,侍酒儿郎,脚下一个趔趄。

荀旸被眼前景象震惊到,忙忙斟了一杯酒:“许兄,快住手!事情因我而起,何需如此!不就是酒吗,我喝!我这就喝!你看,刚才的三杯,我全补上了。快让让他们停下来!”

踏上妃色绢帛,便没有中途下场的规矩。荀旸话音未落,场上又是一记长鞭!侍酒儿郎应声单膝跪地。

场上音乐换了节奏,更加急促起来,这是在催促献舞之人。侍酒儿郎停顿片刻,挣扎起身,踩着脚下血迹,继续踏着节奏起舞。血点从皑如白雪的衣襟下,簌簌飘落。

妃色绢帛之上,桃花朵朵盛开,越攒越绚烂。

待第三记长鞭打到侍酒儿郎身上,他直接瘫跪在地,硬撑地向许泽行礼。

许泽点点头,看着绢帛上的血色“桃花”,很是满意,踢了踢地上的侍酒儿郎:“你!再去给荀爷敬酒!”

还要敬酒?!

不知是酒劲上来,还是被眼前情景震撼到,荀旸的头有点晕。他看着衣襟下摆满是血迹的侍酒儿郎,一步一顿地艰难挪向自己。

侍酒儿郎跪在席侧,额间细细密密都是汗水,持壶倒酒的手,因抖得厉害,将酒水都洒了出来。

荀旸忙接过酒杯:“不用了,我自己来,不必客气!”

“哈哈!荀爷又说了两个‘不’!”许泽哈哈笑起来,“今晚这桃花‘妃’舞,看来是停不下了!”

音乐再次响起,跪在席侧的侍酒儿郎,眼角泛着泪花,咬唇忍痛站回妃色绢帛。新增的两记鞭笞,为这妃色绢帛,又凭添几簇娇艳的桃花。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富贵不仁,以弱小为草芥。在外各个衣冠楚楚、道貌岸然的富贵名流,私下不见光的地方,却有着如此令人难以启齿的不堪行径。他许泽不是独一份。

相比其他纨绔,许泽算是上进有为的,且才能卓然,不然也不可能扛起许氏陶瓷这么大的产业。即便如此,私下也如此这般。在他们眼中,将这些“低贱”之人买来,给条活路,已经算是积德行善,宴饮之时,受些皮肉苦取悦宾客,又有何不可。当初荀旸强行将林靖买来,不也正是如此心理么!

此时的荀旸,心生愧疚,自己原本无心之语,却让不相干之人挨鞭受罚。这跪缩在地上身板,比林郎看去还瘦弱些。想起林靖,荀旸不由动了恻隐之心。

对许泽正色道:“许兄,饮酒需要助兴,但这助兴的法子,也要适可而止。许兄如此这般,究竟是在鞭打家奴,还是在鞭打我荀旸的脸?”

“荀兄这是哪里的话!”许泽忙走到荀旸跟前赔起笑脸,“荀兄若是不喜欢,我让他们停下!快!快停下来!”

许泽转身使了个眼色,让持鞭家丁将人带出去:“这桃花之色,不够艳!”

跪在地上的侍酒儿郎,一听此言,魂吓飞一半,忙匍匐在荀旸脚下,声泪俱下:“荀爷饶命!荀爷,都是小的之过,小的知错!请荀爷留我一条命!爷行行好!救救小的!”

当下这滑稽又残忍的祝酒活动,只要中场停止,便意味绢帛上侍酒儿郎的祝酒任务,失败了,砸了主家的颜面。接下来,他们的“功用”只剩一个:鲜血溅桃花,染红这妃色绢帛,完成那一副独一无二的桃花“妃”舞画卷。

荀旸回头看着许泽,从对方眼神中知晓,被带出去的侍酒儿郎,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他对许泽重重一抱拳:“许兄!这是我们的第一次合作,想跟许兄讨个彩头。”

许泽看荀旸如此,也猜出个大概,故装糊涂:“哦?是何彩头,荀兄请讲!”

荀旸指了指脚边、正扯住自己衣襟的侍酒儿郎,故作风轻云淡:“这侍酒儿郎甚得我心,今日跟许兄讨了去,许兄意下如何?”

许泽笑着直摇头:“荀兄说笑了!这是什么彩头!如此低贱、残破之人,给荀兄提鞋都不配!荀兄,再换一个彩头!”

低贱、残破?加上许泽那高高在上的狂妄姿态,让荀旸不由得一怔,心头像被打了一记闷拳。

似曾相识的记忆,冲击着这此刻的荀旸。曾几何时,他的林郎,也如此这般被人羞辱、被人践踏!而羞辱林郎的,不是别人,正是眼下的荀旸,是将林郎强买回去、□□为乐的林郎的爷。

“爷!荀爷,救救小的……爷!”侍酒儿郎,伏在地上只一味地求救,这几声“爷”,听进了荀旸的心里。酒意阑珊,荀旸恍惚间以为跪在脚边之人是林靖。无论如何,今日这人,他荀旸一定要救。

“许兄,这是不舍得呢,还是有意驳荀某的面子、不答应?”

荀旸跟许泽,硬碰硬,杠上了。

***

将侍酒儿郎带回来之后,荀旸将其交给小厮。此后便不再提起人,像是此事此人根本不存在。

下面小厮们,虽诧异,也不敢多说多问多打听。爷既然这么做,自然就有爷的道理。不过想想也能理解,毕竟林郎不在,爷身边总缺个知冷知热的。

入京以来,荀旸除了躲不开的应酬,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调研分析,研究商铺位置,走访各类商店、商业街、街坊区,连京城百姓喜好的颜色及样式,都记了好几本子。

在家时,还有荀母和林靖时刻提点叮嘱着日常起居。这来了京城,底下小厮虽也时长劝衣添餐,但爷得听,才算啊!少了管束的荀旸,一日三餐便没了准点,想起来就吃两口,忙时小厮们三催四请也不动一下筷子。

这事若是书信回去,太太或者林靖,自是要管的,直接杀来京城也有可能。倘若荀旸知道他们私下打小报告,不用想,准有他们的好果子吃!京城之事,非三两天之功,爷如此不顾惜身体,长此下去,如何是好。

小厮们私下商量着,这柳连是个体贴周到之人,给爷当个贴身近侍,照料爷吃饭添衣,也未尝不可。

这日晚饭后,就灯提笔,荀旸照常记录着日间调研来的信息,正写着,听到几下敲门声。

这个点,定是小厮们送茶食宵夜来了。

“进来吧!”荀旸应了声,没回头,提笔继续写着。

来人轻启门扉,将食盒置于桌上,仔细端出些茶水并精巧果子。

荀旸笔没停,问向来人:“今日怎么这么稳当?悄无声息的。往常送个东西,一路叮叮当当,恨不能将路过之物,都尽数撞个遍才算完!”

半日没人应,荀旸正要回头,身后传来来轻轻柔柔一句,“请爷的安!”

荀旸一惊,立马起身看去,来人似在哪见过,一时又想不起来,脱口问了句“你是谁?”之后,忽然想起此人是那日从许泽家中带回的侍酒儿郎。

来人行了个常礼:“爷,我是柳连。您……不认得我了?”

对方换了行头,荀旸一时没认出来,略带着点小尴尬,回身将笔放下:“这么晚了,何事?”

“爷,这是新制的金轩玉露茶,并一些今日采买的细果。爷忙了这么久,眼睛一定累了。爷先用上一些茶点,歇一歇,再忙吧!”

“有劳了。此前都是小元子他们送宵夜,没想到他们今天躲懒,派了你来。先放那吧。”

荀旸整理着桌上的卷本纸笔,半日见身后之人没有回应,转身问道:“还有其他事么?”

柳连向前靠近几步,因低着头,松松的发髻垂在肩上,青丝散漫:“爷,柳连……给爷铺床吧!”

荀旸心中“咯噔”一声。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面前之人,瞬间明白眼前所进行的一切意味着什么,当即正色道:“柳公子,想必是误会了什么。我那位妻室,娇蛮得狠,管得也紧。我的床铺只有他一人碰得。”

“妻室?他们说,爷并未成婚。您与那位林公子,也已经……和离了。”

这群兔崽子们怎么什么都讲!荀旸气得牙痒。凡事当机立断的好,模棱两可,只会害人又害己。

荀旸当即摆明立场:“定是那几个小厮们浑说了什么,让柳公子误会了。我和林郎,乃患难夫妻,相识于微时。我们,很好。”

见对方似有赧颜,荀旸又补充道:“今日之事,我就当什么也没发生,柳公子也不要往心里去。小元子他们,越来越不像话,明日我自会好好教训他们。”

第二日,荀旸将小元子他们叫来,正准备劈头臭骂一顿,但见云乐楼派人送了帖子,说是节前宴饮的日子定了,云少那边有几件要紧事,请荀爷过去一起商议斟酌。

荀旸让人去应帖,转身低声警告小元子:“家中之事,尤其是这铺中之事,今后一个字也不许透露给外人!记住了吗!”

那小厮叠声应着“知道啦,知道啦。”刚要出去备车轿,又被荀旸喊了回来。

“还有,前日刘管家信上说,林郎考期将至。这几日,你们多留心,一有消息,立马来报!迟一步,小心打断你的腿!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1】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先秦·《诗经·小雅·小旻》

今日荀旸救下的,

是侍酒儿郎,

也是曾经那个饱受羞辱的林郎,

更是林郎受辱之时、未能出手相助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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