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渐变热了，已经到了崔玉成即使穿短袖也不会被说是傻逼的程度，傻逼倒是不至于，顶多会让人投来异样的眼光，不过他当然也不算傻，不会单纯就穿一件短袖。

“凛哥，出去打球啊？”崔玉成直接脱了外面的毛衣，里面就穿着件短袖。

他跟闻凛因为梁嘉河的原因关系近了不少，崔玉成也不再怕闻凛，闻凛也不再看他不顺眼，两人偶尔还能约着打打球，不过大多时候还是没什么好说的。

“行。”闻凛拉开校服拉链，脱下校服外套也是一件短袖，他拍着篮球，指了指门外。

“你去吗？”闻凛问梁嘉河。

梁嘉河抬了抬眼镜，他看了眼外面的天，又看了眼闻凛的打扮，轻啧了一声。

“再感冒怎么办。”梁嘉河现在已经把闻凛定位成了一个体弱多病的少爷。

“不会。”闻凛揉了揉梁嘉河的头发，他拎起外套搭在肩上，笑道：“我打完就穿上。”

梁嘉河握着他的手让他松开，他理了理被闻凛揉乱的头发道：“知道了，你去吧，我还得预习。”

“行，好好学习。”闻凛喊上崔玉成一起下楼打球了。

他跟崔玉成一起走没什么话题，一路上沉默着多少还有些尴尬，于是只好拿梁嘉河来缓解无言的气氛。

“梁嘉河他体育课都不上的啊？”闻凛问。

崔玉成在走廊里拍着篮球，不过他没拍多久，下一秒就被闻凛给把球拦截了，他心里不满不过脸上没什么表情，他当然也不敢有什么表情，崔玉成道：“被老徐特别批准过的，主要是他之前经常打工，体育课都用来补落下的功课了。”

闻凛哦了一声，想到老徐那么注重身体健康的人也能允许梁嘉河不上体育课还有些惊讶。

“老徐能允许？”

“那可不，不允许也没办法啊，唯一一个考名牌大学的苗子，那不得好好培养。”崔玉成把“名牌大学”和“苗子”这两个词说的特别重。

“那也是。”闻凛道。

“话说你转来十三中干吗？你以前不是实验的吗，听说那地方进去了就一只脚踏进大学了。”崔玉成奇怪。

“我这样儿像是一只脚踏进大学了吗。”闻凛白了他一眼：“想转就转呗，问这么多干什么。”

“也行吧，你们有钱人都这样。”崔玉成嘀咕着。

“所以你上课少跟梁嘉河说话，真影响到他老徐先拿你试问，然后是刘校长和各科老师！”崔玉成道。

“你还教训上我了，”闻凛踹了崔玉成一脚：“用你数学只能考16分的脑子想想，我哪能影响到他。”

闻凛始终是这么想的，他觉得几乎没什么人或者事情能影响梁嘉河，他在这种地方这种环境生活了这么多年，什么阴暗的东西都已经司空见惯，而这些却没有让他被影响，更何况是别的什么东西。

“操，踹我干吗。”崔玉成也不敢跟他叫板。

“欠踹。”闻凛道。

体育课结束，闻凛压根儿忘了他答应梁嘉河的立马要穿上校服的事情，刚打完篮球热的要死，更别说他还有点累，压根儿没想起被遗忘在地上的校服。

因为打篮球打的起劲儿，他就随便把校服扔在了一个地方没管，现在打完球了，他也把校服的事情忘在外面了。

刚进班对上梁嘉河的眼睛他也没发觉什么不好对劲。

梁嘉河把水递给他，看了他一眼道：“校服呢。”

“我操……”闻凛暗自吸了一口气：“忘了。”

“先穿我的。”梁嘉河从桌兜里拿出校服，他扔给闻凛。

闻凛接过，虽然他想散散热，但是在梁嘉河的目光下只能被迫穿上。

“出去了。”梁嘉河手里拿着卷子。

“我刚坐下你就出去啊？”闻凛喝了口水。

“那你找我有事？”梁嘉河靠着后门不知道闻凛又要说出来什么话。

“没，没事。”闻凛的确没什么事找他。

“那我走了。”

梁嘉河是拿着卷子出去的，现在拿着校服回来，看样子是专门跑了一趟操场把闻凛的衣服拿回来。

“操场八个校服你知道你的多难找吗。”梁嘉河勾了勾嘴角，想着那八个校服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啊，有多难找。”闻凛刚想把梁嘉河的校服脱下来被梁嘉河给拦着了：“穿着吧。”

闻凛也省得麻烦了，“那你怎么找到我的校服的，是不是爱屋及乌，知道我校服知道的了如指掌。”

他笑着看梁嘉河。

梁嘉河拿着本书盖在他脸上，也笑了：“还怎么认的，你校服后面被划开一个缝。”

“我操，谁给我划的。”闻凛刚说完就想到大概是谁了。

闻忆呗。

“这小子等着吧，回去我就那她的校服扔狗窝里。”闻凛恨的咬牙切齿。

“行了，赶紧补昨天老徐留的作业吧，下午要交了。”梁嘉河道。

“哦行，借我抄抄。”

梁嘉河把作业拿出来，他不指望闻凛能自己写，就像闻凛说的，他只用随便考考，他也不靠大学这个方法改变自己的生活。

梁嘉河看向窗外，最后目光又回到闻凛身上，他何必拉着闻凛一起，闻凛大概也不会情愿被拉着吧。

“梁嘉河给我借鉴借鉴作业！”崔玉成唰的一下赶来。

梁嘉河指指闻凛，闻凛那小子已经抄完了但还是霸占着他的作业。

“凛哥凛哥，给我抄抄呗。”崔玉成做乞求装。

闻凛被喊的舒坦了，他挑挑眉，把梁嘉河的作业推给梁嘉河，把自己的给崔玉成了。

崔玉成没看名字，感激的不行，立马回去抄，不对，借鉴了。

他翻开作业两眼一黑，这都什么啊，写的B跟“13”似的，亏他“哥哥哥”的求来这么久，合着求来的是闻凛写的。

梁嘉河刚想拿着自己的作业看却被闻凛一只手按住了，他用着劲儿跟梁嘉河较量，梁嘉河想看看他又打算干什么，只好无奈的把手松开看向闻凛。

闻凛表情得意的拿过梁嘉河的作业，他举着作业，笑道：“想要吗？”

“又想干什么？”梁嘉河直接切入正题。

“你也喊两声哥听听。”闻凛笑道。

“有病。”梁嘉河说道：“那你拿着吧。”

“不是。”闻凛把作业塞桌兜里：“喊一声怎么了？”

“我是哥。”梁嘉河说的很平静，他看着闻凛，按月份他就是哥没错。

“你喊一声让我高兴高兴呗。”闻凛道：“就一声？”

梁嘉河转过脸不再看他，手摊开，看样子像是等着闻凛乖乖把作业还回来。

闻凛撇撇嘴，心里想怎么跟生气的时候的闻忆一个样，但是手上还是把他的作业拿出来放到梁嘉河手上。

他本以为梁嘉河拿过作业以后便不再搭理他，未曾想作业刚被梁嘉河拿到手的时候他就听见了一声“哥。”

梁嘉河忍着笑意，他虽然还是没有看闻凛，但是嘴上又说了一句：“谢谢哥。”

闻凛第一反应居然不是高兴或者别的，而是愣住了，他又立刻想梁嘉河跟闻忆一点也不一样，闻忆是不能跟梁嘉河相提并论的。

“早这么说不就行了。”闻凛道。

“那你现在高兴吗。”梁嘉河道，他这句话明明应该是疑问的语气，但是在他说来反倒成了一个陈述句。

闻凛笑了两声：“你猜。”

他瞥了一眼闻凛，懒得再跟他猜来猜去的，看着闻凛那样也是高兴的，他继续低头写题。

闻凛闲的没事干，继续骚扰他同桌，梁嘉河也乐意回答他，所以在旁人眼里算是骚扰，在闻凛眼里就不算。

“梁嘉河，你要考什么大学？”

梁嘉河的笔尖微停，他似乎是犹豫了一会儿，而后又拿起笔写起来。

“没想好，你去哪儿？”梁嘉河问。

闻凛思考了一会儿，他道：“但是你成绩那么好，要去北京吧？清华还是北大？”

梁嘉河那卷子打了他的头一下：“清北要700分才能上。”

“嘶……”闻凛眨眨眼：“700，这么高。”

“那你去北京吗？”

“没想好。”梁嘉河回答他，他悄悄看了眼闻凛，想开口，最后又止住了。

“你要去北京？”梁嘉河问。

“可能吧。”闻凛随口道：“其实我哪儿都想去，留在这里也行。”

“留在这里也行……”梁嘉河喃喃自语，他笔尖在纸上点了点，一时间有些出神：“留在这里吗……”

他想到没有想过要留在这里，北京也好，上海也好，留在这里，留在这个地方？他这么多年，走到今天这步，从来为的就不是留在这里。

梁震不行，许清妍也不行，就算是闻凛……

如果是闻凛呢？

梁嘉河点点头，算是对闻凛说过的话的回应。

“那我会影响你吗？”闻凛想起了崔玉成说的话，他顺口问道。

梁嘉河这才正儿八经的看了眼闻凛：“你觉得呢？”

闻凛摇了摇头：“我觉得你不会，事实上，我觉得没有人会。”

梁嘉河沉默了一会儿，他嗯了一声：“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