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点分吧，给点分吧。”崔玉成做保佑状。

日子过得真快，眨眼间期末考试就过去了，此刻的崔玉成刚下了考场便开始祈祷起来，梁嘉河把自己的书搬回座位上，他的书不少搬了好几趟。

所以再他搬第三趟的时候他终于忍受不了站在后门堵着路不走的崔玉成了。

“要祈祷的话我建议你去楼下的雕像那儿。”梁嘉河道。

“我是在对着你祈祷呀，给点分吧给点分吧……”崔玉成继续道。

梁嘉河搬完了书坐回到位置上，他无视了旁边崔玉成的喃喃自语，与其考完了开始祈祷他不如现在悄悄溜进办公室看能不能把答题卡偷出来改两道。

“对了，数学最后一道选择题选啥呀。”

“最后一题吗。”梁嘉河沉默了一会儿，这明摆着不是崔玉成该做的题。

“第一题选B。”梁嘉河道。

“我问的是最后一题啊！那可是决定我命运的五分——”

“选C。”

崔玉成回忆了一会儿突然发出一声尖叫，他得意的扬着眉毛道：“三秒钟，秒了。”

梁嘉河还挺佩服他的，最后一道题是个复杂的圆锥曲线，他花了十分钟来解这道题，崔玉成只用了三秒，他的确挺佩服的。

不过蒙对这道也没用，因为后来崔玉成发现第一题他就写错了，等于白蒙。

“好不容易考完了能回家了，晚上出来吃串吧。”崔玉成道。

梁嘉河收拾着东西，他点了点头，刚考完的确没什么事，所幸就答应了崔玉成。

“行，说好了啊。”崔玉成道：“我得趁成绩没出来之前多玩两天，等出来就完蛋了。”

梁嘉河勾了勾嘴角：“阿姨应该有心理准备吧，这成绩不是一直都挺完蛋的吗。”

“靠！你小子净会堵我的话。”崔玉成愤愤离开。

即使是假期梁嘉河也没闲着，去王明那儿值班是一部分，王明不让他来的勤，但他还是闲不下来，梁震在家里每天打牌喝酒，那噪音比王明的台球室乱多了。

他找了个网吧的夜班，一个月也能赚点钱，主要是网吧吵就吵了点，梁嘉河也许是习惯了，也不觉得有多吵，相反越到后半夜人越少，也越安静。

他必须得给自己找点什么事情干，无论是做题还是别的什么，就像崔玉成之前问他的，“你不会一直都在想着某人吧。”

是，所以他得让自己忙起来，忙到把某人抛在脑后想不起来为止。

今年的冬天格外冷，早早地就下了雪，他今天值班闲得无聊在外面抽烟的时候发现又下雪了。

雪花轻飘飘地落在地上，下的不大，但是特别冷，也许是夜深的缘故。

梁嘉河没再看一会儿雪景便进了网吧，网吧开着暖气，刚才他热的把外套脱了下来，才在外面站不一会儿便感觉到很冷了。

成绩出来以后崔玉成那丫就跟失踪了一样杳无音讯，梁嘉河猜也能猜出来他妈绝对在家盯着他，所幸连班都不上了就为了崔玉成的那点分。

他试着给崔玉成发过两天短信，都石沉大海，指不定崔玉成他妈连他的手机也给没收了。

梁嘉河也不再给他发信息，他们寒假过得也特别短，总是一两周就要开学了。

“我要举报啊！”崔玉成终于被放了出来，也就除夕夜这一天。

他也是佩服梁嘉河，除夕夜还能安安分分地手里拿着套卷子刷题，要不是崔玉成数着日子过的，看梁嘉河这个架势他还真的以为今天只是个跟往常一样的平常日子。

“你吃年夜饭了吗？”崔玉成随口问。

梁嘉河回忆着出门前在家里聚着打牌的众人，他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真吃了啊。”崔玉成惊讶，梁震肯定是不会做饭的，他估摸着也是梁嘉河随便做了点吃了，因为他往年也是这么过的。

“得，我得回去了，不然我妈肯定要碎了我。”崔玉成冲他招招手。

梁嘉河摆摆手，他摸了摸兜里的一串钥匙，今天是除夕夜，王明他们都回家过年了，台球室没人看着，按理说除夕夜也不必开门，但是梁嘉河也没什么地方可以去，他把书包背上往台球室走去。

周围偶尔响起几声烟花，不过每当梁嘉河抬头看的时候那阵烟花就不知怎的消失了。

他走在路上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上一年跟闻凛一起过的时候，日子过的真快，眨眼间一年就过去了，日子还是这个日子，人却不再是从前的人了。

梁嘉河开了门，他推开玻璃门开了灯，空旷的大厅里就他一个人，他早就习惯了这样，反倒觉得去年跟闻凛、闻忆在一起的热闹日子有些不适应。

因为他本就是孤身一人。

梁嘉河从包里拿出两套卷子，他只开了一台灯，毕竟只有他一个人的话也没有必要开那么多台灯。

崔玉成不停地给他发信息，诸如此类的“今年春晚的小品好无聊啊。”

“外面的烟花声音好大。”

“马上就新的一年了。”

“你不会还在写题吧？！”

梁嘉河瞥了眼他的信息，并没有一条条回复他，只是发了一个“嗯。”

崔玉成不觉得他冷漠，因为这就是梁嘉河的全部回答。

今年的春晚也很无聊吗。

去年的，讲的什么呢？

梁嘉河已经忘了，他全部都忘了，连小品演员的名字也给忘记了，但是唯独没有忘的却是坐在他旁边的闻凛。

再后来别人问起他，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非要说的话大概是某年某年的春晚，即使已经记不清春晚节目的大部分内容，但让他记忆尤深的也从来不是那一年的春晚，而是跟闻凛一起度过的第一年。

十二点过了，梁嘉河手机的信息一下子多了起来，他平时朋友不多，也没有给留下备注，除了崔玉成的是一个崔字，其他的都是一串电话号。

首当其冲的是手机服务商送来的新年祝福，梁嘉河略过了这些新年祝福，他平静地给那些也许认识也许不认识的同学回复新年快乐，因为人多的缘故他也记不太清主动发了几条又回复了几条。

想来也全部怪崔玉成，学校里的一部分女孩儿要不到梁嘉河的联系方式就把目标瞄上了跟梁嘉河走的最近的崔玉成身上。

崔玉成来者不拒，给的特别利索，仿佛那串手机号是自己的不是梁嘉河的。

梁嘉河回着回着便有些累了，他看着弹出的几条信息也没有再管，便把手机放在一边继续做起题来。

“来来来，喝酒！”

闻凛那边正热闹着，他靠在沙发上已经喝的有些晕，江阳还在旁边跟别人猜拳，桌上都是红白啤混着喝，拿到哪瓶喝哪瓶，他喝不了啤的，又玩的特别菜。

闻凛替他干了好几瓶，此刻正靠着沙发出神，跟这群狐朋狗友除夕夜聚一聚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这么多年都是这样过来的。

哦对。

除了去年。

闻凛推开一个喝的大醉压在他身边的人又重新换了个角落，他吩咐旁边的人别给江阳拿啤酒便坐到一边去了。

其实基本上他是聚会的中心，只不过今年他看起来尤其低沉又闷闷不乐，周围的人除了江阳倒也没有人来搭话了，生怕闹的不愉快。

“喂？哦……”闻凛接了电话笑道：“打什么电话，短信说一声就行了。”

“短信说了你也得回呀，新年快乐啊。”

他迷迷糊糊地挂断了电话，这才意识到已经是新的一年了。

闻凛看着发来的一条条短信，给闻凛说新年快乐的还挺多的，毕竟他跟班多，人缘也还不错。

想来他搜索了林天的名字，给林天发了句新年快乐。

那边的林天几乎是秒回，也给他发了句新年快乐。

闻凛看着这个页面开始发呆，又打了几个字想在寒暄一下却发现到了嘴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便放弃了。

他草草地回复了几条，幸亏当时给的有备注，不然闻凛还真不知道挑哪几条回复。

王冲、高严、曾旭、刘晨……

闻凛闭了闭眼睛渐渐有了困意，他往下翻了几下，然后在一个名字上愣住了。

他连忙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清醒一点，确认名字他才发现自己没有看错。

这条信息居然是梁嘉河发来的，虽然只有四个字“新年快乐”。

闻凛感觉握着手机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他下意识的以为梁嘉河是出了什么事，莫非是因为梁嘉河并没有放下他吗。

他想的那么多，想了很多种原因，一瞬间居然没有想起来最简单的那个，也许只是梁嘉河发错了。

抱着一种不知道什么感觉的心情闻凛赶往了去他家的路上，走了半路又觉得梁嘉河不能在家，他也许在台球室、网吧、或者什么别的地方，但是应该不会待在家。

闻凛还是就近去了台球室，他看着里面传来的有些微弱的灯光，能够刚好透过这个玻璃门看到里面正在做题的梁嘉河的侧脸。

闻凛的目光一刻都没有从梁嘉河身上移开，梁嘉河还是没什么特别大的变化，非要说的话就是刘海有点长了，长得有点遮着眼睛。

闻凛稍微走近了点，他想再看看梁嘉河的那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