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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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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郁愣了下,随即回道:“不是。”

林怀治瞥了郑郁一眼,皱眉道:“那你担心什么。”

郑郁心想还不是因为你是皇帝儿子,是皇子、是我上司,我这个做下属的总得虚情假意关心你一下吧!!!

“你看见她是想起你娘了吗?”郑郁正在心里将林怀治狂踢八十下时,听见林怀治柔声向他询问。

他被林怀治的话触动心中最柔软的回忆,不由轻叹口气,点头道:“是想起了,早年娘带着我和兄长在洛州生活,她一个人很辛苦。”

“如果你生病,她会担心。”雪落在林怀治的发上,快速融化,也像是要融化这个人的内心。

郑郁看向林怀治,他发现今日的林怀治好像会说人话,不像以往那般冷漠。

发现郑郁在看他,林怀治看他一眼后快速移开视线,随口道:“你喜欢小孩子?”

郑郁笑道:“见着那孩子十分可爱,看上去跟知文的儿子年岁差不多,一时有些喜欢。”

林怀治回想了那孩子相貌,皱眉冷漠道:“脸上有鼻涕还可爱。”

郑郁嘴角抽搐,他刚刚为什么要觉得林怀治这人能说好话。看着林怀治俊朗流畅的侧脸,心想你小时候说不定鼻涕比他还多,走起路来一甩一大把,还好意思还说别人。

回到驿站后,郑郁先去看许志荻。

郑郁在许志荻床边坐下,关切道:“许太仓,可好些了?”

“已经好多了,不会影响后续打理赈灾事务的。”许志荻趴在床上,十分不好意思。

郑郁也不好去看人的伤口,便道:“既然有伤就好好休息,事务还有我和其他几位官员呢,你就安心养着。”

这时侍从把药端上来,郑郁一闻那药就知道肯定苦的很,连带着眉头也微皱起来。

本想让许志荻把药喝了,可许志荻却说冷会儿再喝,郑郁只能答应。随即侍从进来说起今日并州附近的灾民情况,郑郁听完后就与许志荻对州县的赈灾情况聊了会儿。

要走时,郑郁见许志荻还没喝药,出言提醒:“许太仓,你的药还没喝呢。”

许志荻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讪笑着说:“啊......喝,确实药凉了不好。”

郑郁把药端给他,许志荻看着碗中的药,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一般,闭着眼一口喝了下去。

郑郁坐在旁边,闻着那药味,心中直泛苦水。闻着就苦更别说喝下去,不知是那个大夫开的,幸好他不喝。

见许志荻喝完药,郑郁让他好好休息就离开。许志荻见郑郁走后,趴在床边呕起来,简直是作势要将那苦药从胃里呕出来。

翌日,赈灾的衣物、炭火等物送达并州,郑郁命官员先分发到州县,然后发至并州城内灾民,灾情在此监督下有所缓解。

期间有官员贪污钱粮,案状递到他案前。

郑郁本想将人杖百,可林怀治却说你做就是出了事我担着,灾情贪污一事不处理好,后面还会有更甚的,父皇本就让你便宜行事担心什么?

于是有了林怀治担保,郑郁下令斩首示众,手段雷厉风行、不留情面。并州诸地官员见郑郁不好惹,也不敢再闹出什么花样儿来,唯恐丢了脑袋。

郑郁与林皖、林怀治、李正远等商议好赈贷,由各州官员记录好百姓前来领取的钱粮,待日后手里富裕时再还于有司。此期两年逾期后未还,则会加息遭笞刑,再逾期则会收押监牢一年。

而后又前往朔州、银州等地视察赈灾之事。

永王府书房内

林皖看着眼前大雍的版图对身后坐着的人,悠悠开口:“你们可汗真这么说?”

一肤色黝黑、身披皮甲、腰间别着弯刀的突厥人,恭敬道:“这个自然。可汗说只需殿下事成之后许我们轻赋税、开互市,借我们兵马夺回被铁勒人抢走的苏木里河,我等十万兵马愿随殿下举事。”

林皖手点在图上长安处,说:“阿巴斯,我还以为那郑郁一来,你们就不答应了。毕竟这灾情好转,也没理由帮我。”

“今年是好了,可往后再遇上这种事又该如何?”阿巴斯说,“总得未雨绸缪才是,述律昂那杂种四年前夺走苏木里河,哼!盘旋草原的雄鹰只能有一个。”

“那格勒瓦草原上空还挺热闹。”林皖转身坐下,笑着说,“让你们可汗放心,事成之后自会借你们兵马,你们赋税重难道并州就不重吗?朝中奸佞为权,圣人蒙患而不知,我身为皇族宗亲自当为社稷出力。”

阿巴斯没听林皖那些冠冕堂皇的话,只是犹豫:“只是皇帝派了他儿子和郑郁来并州,咱们行事恐有不便啊。”

林皖靠在凭几上,口吻平静:“成王养于深宫,为人性子古怪不足为惧,将他留着来日也好给皇兄看看,我有没有照顾好他儿子。至于郑郁,我自会安排他,而且圣上也不知道我们的事,否则怎会派他俩来。”

“如今灾情已稳,此时皇帝没有防范,快步进军到长安只需五天。”阿巴斯抿口茶。

心里嫌弃得很还是他们酒香。

并州通往长安的州县不堪一击,接连拿下不是问题。如今长安驻兵不足九万,林皖在并州已召十三万兵马再加阿史那莫的十万,取长安如探囊取物,他作为宗亲自然清君侧正社稷。

林皖心中已有成算,“不急,等我先安顿好这监察御史再说,成王嘛!他即来为我贺寿,自然也要好好招呼。”

阿巴斯点头道:“可汗说已备好重礼,恭贺殿下生辰。”

林皖笑道:“多谢了。”

随后阿巴斯告退离开。

“甄士约,你真确定张许死了吗?”林皖朝甄士约问道。

甄士约胆战心惊的回道:“殿下,我的人追着他到了江边,一刀毙命,尸体掉入急流江中,所以没能带回来。”

林皖狐疑地看了甄士约一眼,虽然这话他已经问了很多遍,当时他征兵准备起事却被张许知道。

张许先是劝诫他一番,后又写密折送往长安准备告发,被他发现即刻押入死牢。

可后来张许却从死牢逃出,走前还带走了一页他向阿史那莫买兵马的残页,他立即命甄士约派人前去追捕,派去的人告诉他张许已被杀。

但他心里还是有些担忧,当时知道的人就他与李正远、甄士约,李正远当时在银州,他就派甄士约追杀张许。可不知这甄士约到底办好事没。

“殿下放心,圣上要是知道,又怎会派他最喜爱的儿子前来呢?且郑郁是北阳王次子,若他真是前来调查这事,后面还要接掌并州兵权,圣上一向忌惮郑厚礼,又怎会让他儿子来呢?不怕父子二人联合谋逆吗?”李正远停顿会儿,摸了下自己胡子说,“依我看,圣上只是担心并州灾情才派身为监察御史的郑郁来,而成王也是真的来为殿下贺寿,圣上这个人可是最重兄弟父子情义。”

甄士约点头附和说道:“是啊,殿下你看这两人自到了并州后,并无任何不妥之处,若是旁人早就在城内外暗自布防兵马了。且他们只带三千侍卫,与我们城内的六万兵马相搏无异于以卵击石。”

半晌,林皖冷言道:“那郑郁就别留,总要除了他我才安心。”

不然留这么一个人在并州,要是暗中向北阳传递消息命他父亲部将前来,那他岂不是腹背受敌。

并州驿站内

“他说的?”林怀治坐在榻上喝着茶慢条斯理出声问道,举止淡雅如竹。

甄士约躬身站在屏风后,额头上因为紧张而冒出细汗,双手揖礼道:“是,永王已派百余名刺客前往天卢县,又让天卢县丞刘玉达拖住郑御史,届时会将郑御史的死后会归结在暴民身上。”

屏风后的人没说话,甄士约心里惴惴不安,屋内很安静,他除了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其余什么也听不见,这样安静让他想起那个雪夜。

半月前深夜他在家中睡觉,可突然被冻醒,醒来时见自己穿着单衣手脚被缚躺在雪地里。

那天晚上下着鹅毛大雪,他已经四十多的年纪和酒色掏空的身子,躺在雪地里冷的直发抖,不过半个时辰就冻晕过去,一桶冷水把他泼醒,刺骨冰冷的水将他全身浇透。

冰水从领口流进衣服内,浸透他身上每寸肌肤,不一会儿就结起冰渣,他意识模糊的缩在雪地里浑身颤抖。

“永王有多少兵马?”模糊中有道清冷威严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

他喘着气费力抬头看去,见成王林怀治居高临下站着他前面。

“什么......兵马?殿下说的臣......不知道。”此时他觉得林怀治可能是察觉到一些事情,所以将他绑来审问,只要自己不松口成王难道还能杀了他?

林怀治没说话,箫宽蹲下身掰开甄士约的嘴,将一壶冰水灌进他的嘴里,他身上唯一还有点暖意的地方也被刺骨寒凉侵占。

“圣上已经知道永王谋逆,要是永王知道你贪污他朝突厥买兵马的五万贯,他能留你吗?”箫宽捏紧甄士约下颌,骨碎般的阵痛从下颌传来痛得他冒虚汗。

甄士约如同雷击,他派去的人回复时说张许重伤被人救走,他当时确实抱有侥幸。若德元帝知道并州事定会派人来平定,他也可以向朝廷投诚说故意放走张许。

可他没想到朝廷只是派了监察御史和皇子前来,他就以为德元帝不知道此事,张许或许已经死了。

所以刚才林怀治问他时,他并没有觉得是在问永王谋逆一事,可他没想到林怀治居然连他贪污的事情也查到。

想起他上次贪污钱粮被林皖发现,曾放下狠话再有下次绝不姑息,更何况还是事关兵马一事,永王那里他已经回不去了。

反正德元帝已经知道,他不如向成王投诚,来日好保住自己一条命,他怕死,他不想死。

“退下吧。”屏风的人终于说话,甄士约赶忙揖礼退出去。

“备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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