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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金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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蜿蜒长绝的雪地里,树木皆被雪色覆盖几场雪后天气更加寒凉,一队人马正往前方的县城赶去。

“二公子,前面就是天卢县,算着时间咱们后日就能到并州。”齐鸣骑在马上对郑郁细细分析着。

郑郁点头对身后众兵士,说:“这段日子诸位辛苦了到天卢县后,大家好好休息,明日再赶路。”

兵士们开始不已,忙说郑御史也辛苦。

郑郁笑笑没说话看着前面天卢县城门,他心想终于快回去了。

自并州灾情缓解后,他就率八百人马对朔、银、金三州等地巡察灾情,留许志荻在并州监查后续情况。

他本是随机去往一处,倒是让他发现了几个贪污的官员,对此立即斩首不留情面。

德元帝知道他此举后大加赞扬,这内里想来林怀治应该也有上表,并州等地官员们知道后,对赈灾一事不敢马虎。这次他从金州巡视回来,过了天卢县前面就是并州,就能回去进行下一步。

郑郁离城门口还有约莫一里地时,前方传来吵闹声。

“你敢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哼!我管你是谁,你过所呢?没有过所你可能是流民、逃犯!说不定还是细作,我当然要把你抓起来严加审问。”

“哎呀!刘少府,我都说了过所掉了,再说了有我这么好看的细作吗?”

“你即说你是富家公子,为何连个侍从都没有啊!分明是细作逃犯,我看你身上这衣裳也是从别处偷的吧!”

“你管我,哎......别动手啊!我告诉你,家父刘千甫,你敢抓我试试。”

“你爹要是刘千甫,那我就是观世音,你这种刁民我见太多。别以为右相只有一个儿子,宝贝得不行,你们这些刁民就四处冒充,今年本官已经抓三个你这种刁民了。”

郑郁到城门口时,见里里外外围着三层人,他本不想多管。

但听有人冒充刘从祁倒是很好奇,而且这声音很颇为耳熟,于是下马看是不是他故人。

郑郁身量较高看到里面,一深青色官服的人正拉着一明眸皓齿、肤色白皙、脸色气愤恨不得把这个县丞吃了的......袁亭宜。

他大吃一惊,他就说觉得声音耳熟没想到是袁亭宜,正准备上前让天卢县丞别难为袁亭宜了。

“刘少府,你不认识我?那可认识这金乌章?”只见袁亭宜从怀里拿出一章亮在刘玉达眼前。

虽然人多吵嚷隔着不远距离,但那章亮出后,郑郁还是看清那正是他打探许久,不知其来路的三足金乌章。

看到此章郑郁不自觉握紧双手,眼里迸发出几分杀意。心里生出万剑穿心之痛,全身血液似是逆流回旋。

苦思未果的思绪他一下就理通了,刘千甫身为右相从刑部司门司拿到一份公验后又销毁并不难。而且当时不论赵家遇到或者被遇到什么困难,他都能从中帮忙,进而让赵茂替他做事。

只是不知刘千甫到底用的什么让林怀清身死,而且为什么他一直查不到关于这金乌章半点下落。

“你不信?喏!那不是郑御史吗?他从长安来与我喝过酒,他总不可能骗你吧。”袁亭宜看刘玉达虽然见了这金乌章还是一脸不信的样子。

正想该怎么办时,就刚好看到了人群中的郑郁,于是指着郑郁对刘玉达大声说道。

刘玉达听袁亭宜大声嚷嚷后转头看去,他此行来城门口就是为了接这位监察御史。

他早就收到消息说郑郁会经过天卢县,所以才巴巴的赶来,郑郁是监察御史替天子巡视州县。得大肆讨好一番,纵然那事不成,也能博个好脸日后在长安升官也是好处。

本在围观袁亭宜的百姓听见郑郁在后,就马上挤到他面前,围观起来。

“哎呀!郑御史真的是你,果真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啊!”

“郑御史,幸亏有你赈灾,我们才能有现在啊,不然赈灾钱粮早就被那些朝廷蛀虫贪了。”

“郑御史你真是一个大好人啊!”

“郑御史你熏的什么香啊,我回去也让我家郎君熏。”

“郑御史你肌肤好白,平日敷什么粉啊。”

齐鸣看到郑郁被挤在人群中,马上冲过去拨开,持刀护着郑郁,大声道:“没有没有,别问了,诸位还是回去吧。”

郑郁被人群挤来挤去表情无奈,而心中的疑惑得问过袁亭宜或许才知道。

见着情形他突然想起当年程行礼考上状元跨马游街后,被许多娘子相中。

常在程行礼要去上朝时,四更天堵在路上只为看程行礼一眼,因为人太多挡住路。程行礼还被御史们参过好几本,还专门有人雇画师去画程行礼穿官服的样子,曾经有副五郎朝参图一度炒到三贯。

“你们都让开,再不回去,我就治你们一个骚扰朝廷命官、阻碍公事之罪。让开!让开!都给我让开!”刘玉达大声拨开人群,把郑郁拉到身前,说“郑御史,此人真是右相公子吗?”

袁亭宜在一旁给郑郁猛地眨眼,郑郁看到后,沉稳说道:“确实是刘家十一郎。”

见郑郁如此说,刘玉达便假装相信,毕竟那金乌章可是刘千甫的私印。那人能拿出来说明知晓他与刘千甫的关系,方才问那一句只是看看郑郁与这人认识多少。

刘千甫的儿子他虽未见过,但能胜任左卫校尉,绝不会是眼前这个长着一副肩不能提手不能挑的富家公子相。一会儿反正要处理,那就将他们一并处理掉。

随后刘玉达就将郑郁和袁亭宜迎回城中,此时刚过未时,刘玉达得知郑郁还没用午膳,就请他二人去县丞府用午膳。

县丞府内

用午膳时郑郁见刘玉达出去,大厅内人不多就低声悄悄问:“你怎么在天卢啊?”

“我长姐在金州,前些日子她家八郎生了儿子,我这个做舅父的就去看看。然后我听说天卢有一寺庙很灵,我就想来为那孩子求一平安符,尽一下我这个做长辈的心意。”袁亭宜吃了一口汤饼,又咬口包子,含糊着继续说,“我长姐知道后不让我来,我就自己偷偷遛出来,哪知道过所丢了,然后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郑郁点头,又问道:“只是那刘少府,为何见你手中这章他就信了八分啊,这章小巧别致我能看看吗?”

“因为这章知道的人不多,这是早年右相的私章但这是假的,九安刻了一假的给我”袁亭宜把金乌章从怀里掏出来交给郑郁,低声说,“我走时他跟我说,天卢县丞是他爹早年交好之人。所以肯定认识这章,要是我跟我长姐遇到什么麻烦,可以找他。”

本来一切都好,可袁亭宜走到半路就饿想进城吃点东西,结果一翻身上过所不知掉在何处。

偏生刘玉达就在城门口等着迎接郑郁,没了过所他进不去城,就把他当细作审问起来,不然他才不会冒充刘从祁呢。

实在是情形危急,他过所掉了身上只有这个,就只能临时冒充一下。

反正这刘玉达也没见过刘从祁,再加上郑郁为他作证,刘玉达不信也得信。他可是偷溜出来的,得在明日午时前回去,不然顶替在房中的侍从可挡不住长姐怒火。

“我记得右相的字不是胜亦啊。”郑郁细看着这金乌章,与他日夜思索的章完全一样,似是随意道。

袁亭宜抿口茶,道:“这是九安他娘给右相取的别号,他娘是狄戎人,狄戎人信仰三足金乌。于是就给右相刻了这么一个章,还取号胜亦,但这个只用了不到半年,而且只有很早很早在滑州与右相共事交好的官员知道。这刘少府刚好是一个,不然他怎么可能升任他祖籍天卢的县丞呢!”

郑郁深吸了口气,说道:“原来是这样。”

此章别出心裁,与他印象里的章印对的上。刘千甫是林怀湘一党,皇后的妹夫,怎么可能会让林怀清坐上帝位。

且早年德元帝不是没有废太子的想法,只怕刘千甫知道德元帝有这个心思,干脆除掉林怀清,好扶林怀湘上位。

想到此处郑郁握紧手中的金乌章,面色冰冷,那么一个如玉般的人最后坠死在朝堂的政治中。

袁亭宜看郑郁脸色不好,疑惑道:“砚卿,你怎么了?”

郑郁笑着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低声说:“没什么,只是你这样,袁相公知道吗?”

袁亭宜笑了一下,脸颊处两个酒窝显得整个人十分俏皮,说:“我爹知道,他说只要不让他从别的官员处知道,我在外面冒充右相儿子就行。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右相名声比我爹名声大,而且右相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我爹有三个,物以稀为贵嘛。今天是我第一次用,我以前可没用过。”

郑郁:“......”心想这个词用在这,好像也没什么不妥。

这时刘玉达也回到席间,郑郁问及他一些赈灾情况,又仔细对比查看了账册。

确认无误后,就让兵士们休息,他带着齐鸣去看看城中百姓情况。袁亭宜见他出去也要一路跟着,郑郁无奈只好带着他。

刘玉达一路上十分殷切,问道:“不知刘校尉来天卢县做什么呢?”

袁亭宜咳了两声,故作深沉道:“我听闻这里有一百平寺香火灵验,我就想去为父亲大人祈福。”

刘玉达道:“刘校尉真是父子情深啊!但是这百平寺酉时就关寺门了,刘校尉你要去的话,现在过去还来得及。”

袁亭宜震惊:“啊!这么早就关,那我现在就去,砚卿你呢?”

“一起去吧,刘少府为父母官,是百姓之福。”郑郁一路走来见这赈灾一事刘玉达确实做得很好。

现在已过申时,他本来想回去休息。但听袁亭宜要去百平寺,冬日里天黑的早怕他路上出事,现下灾情虽控制住了,但可能还会有贼人。

正好事务也处理得差不多,既然那寺庙很灵,他也想去许个愿让他早日将害死林怀清的人。不管是刘千甫还是另有主谋都一并揪出。

刘玉达见两人都准备去,连忙带路说自己也正好去看看,替家中老母祈福。

作者有话要说:过所即公验,袁亭宜是平民百姓没有任何东西能证明他是为朝廷办事,所以刘玉达让他拿的是过所。

过所是百姓出入任何州县都需要这个身份证明,证明你是个好人、良民。

后面剧情会交代主角两人的感情,谢谢大家阅读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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