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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心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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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们还要继续钓鱼吗?”许志荻看人走远后表情有些担忧。

苗修摸了摸胡子,思索片刻后,有所思道:“成王殿下送郑御史回去看大夫,咱们就在这儿继续钓鱼吧,反正回去也帮不忙上。”

王景阳承认:“我觉得苗祭酒说的没错,殿下让我们自便,今日本来就是休息。我看殿下也早就想回去了,上午过后都没碰过那鱼竿。”

“当时我看殿下钓上来那水草时,啧啧啧!那张脸,我的天哪!黑的不成样子。”许志荻摇头感慨,说,“应该是真的想回去,但碍于我们都在不好说出口,没看殿下一直在看书下棋吗?”

王景阳拍手道:“对!这下郑御史受伤,殿下刚好送他回去,咱们就继续吧。本来就郑御史那身量,谁扶得起,也只有成王殿下了。”

苗修叹气惋惜说:“没想到郑御史也有被人撞倒的一天。”

郑郁被扶到帷幕外,林怀治松开他翻身上马伸手道:“手给我。”

俊朗的五官沐浴在阳光下,高大的身影笼罩着马下的郑郁。

他抬眼看马背上那人伸出的手,关节分明,五指修长,看着林怀治坚定的眼神,他的心仿佛被人攥紧,令他有些呼吸不过来。

林怀治坚定炽热的眼神就像夏日里的午阳,让他全身都赤晒在烈阳下。

林怀治看人一直愣着,有些不耐烦,厉声道:“我说把手给我,脚不想要了?”

“啊!哦,方才走神了,对不起殿下。”郑郁急忙道歉,也不知他刚才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想法。

好像有什么事情是他一直去努力忽略,但实际却发生了的事情。

郑郁把手放到林怀治掌心里,肌肤触碰,郑郁想起自己前几日做的那个梦,以及在阿巴斯窗外,两人触碰在一起那个令他有些心乱的细微酥麻感,想到这些郑郁耳根开始不自觉的发红。

林怀治用力一拉将人带到自己怀中,挥动马鞭。

“驾!”

郑郁不明白为什么是坐在林怀治前面,一般来说骑马带人不都是在后面吗?但郑郁觉得这样其实也不错。

马儿一路奔驰回城,郑郁这是在清醒的状态下第一次离林怀治这么近,在百平寺后山,他那时烧得模糊,意识不清。

马背上地方狭小局促,他的背几乎快与林怀治的胸膛贴在一起。

耳边是呼啸刮过的风,风中他感到背后传来林怀治强有力的心跳。林怀治长臂环在郑郁身侧,双手控着缰绳,体温暖热像冬日暖炉,身上有清香淡雅的紫藤熏香,还有阳光长晒过衣服的味道。

自己耳根在发烫连带着脸也热起来,他不知道为什么心很乱,耳旁还时不时掠过林怀治滚烫的呼吸,心绪烦乱双手只能紧紧抓住缰绳。

快马迅疾,郑郁还在脸红心跳、思绪乱成一团麻时,两人已到驿站门口。

林怀治下马,身后那暖意消失,郑郁脸上红润减去半分。林怀治对他伸手,示意他下来。

郑郁以为他又要扶自己,本想拒绝但心中又有想与他靠近些的念头,于是将手撑在林怀治手中,但还没下马就被林怀治拦腰抱在怀中跨步进去。

郑郁:“!!!”

方才在马背上闻到的气息此时更加浓郁的将郑郁包裹,耳侧是林怀治快而有力的心跳声,呼吸也从耳侧变为从上方倾洒。

在行至庭院时说,郑郁讪讪道:“殿下!要不放我下来自己走吧!这样不合礼法。”

林怀治手上力没松,“你自己跳着走吗?”

“不是,但......应该也不会是......跳吧!!!”郑郁没发现自己在说这话时,双手无意识地绞着衣服。

林怀治率先带郑郁回来,驿站戍守的都是王府亲卫,箫宽去找大夫,齐鸣和袁亭宜还没到驿站。

“闭嘴。”林怀治步履沉稳,手中力道不松也不紧。

不多时,就将郑郁抱回房内放在矮榻上,随即在一旁坐下。

郑郁坐在榻上将披风和外袍脱下,这一路回来感觉都出汗了,实在太热!

此时箫宽将大夫请来,齐鸣也与袁亭宜从外面进来。

大夫来后给脚踝消肿,让齐鸣取来冰块冰敷,给脚踝处包带有消肿止痛的膏药,齐鸣不放心让大夫诊脉有没有内伤。

袁亭宜坐在一旁席垫上,弱弱道:“应该不会有内伤吧?我又不是绝世高手。”

“二公子从来没被人撞飞过。”齐鸣对袁亭宜刮目相看。

没想到这么一个比郑郁还有些瘦弱的袁亭宜,会把郑郁撞飞!

“好了,也不是撞飞,只是撞倒而已。”郑郁一脸无奈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让齐鸣别再纠结他被撞的事情,“大夫,没事吧?”

大夫点头说道:“没有内伤,勤加换药,御史脚伤七八日就能好。我再给御史开些安神药,夜间休息好就恢复得好。”

郑郁看着林怀治,想让大夫给林怀治看看有没有被他撞出内伤。

“我没事,箫宽。送大夫出去抓药,任何人无要事不许叨扰郑御史,有事同我禀报。”林怀治对箫宽说,声音清冷不带任何感情。

箫宽点头后拉着齐鸣一起送大夫出去。

“砚卿,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让你受伤了。”袁亭宜眉眼间带着自责,整张脸都皱成一张大胡饼。

郑郁笑道:“没有,人命中受伤次数是有定数的,今日就算不是你。我也会在其他地方受伤,则直,别怪自己,且当时情况太多太乱,换谁站在哪儿说不定都会这样,所以真别想那么多了。”

“见到你有好多话想说,还没当面谢你在百平寺救我呢!本想着等你醒了亲自道谢,可那孩子满百日就在眼前,我就只能先回去结果一回来就让你这样。”袁亭宜叹口气,又说,“早知道就在驿站等你回来,不去湖边了,不去你也不会受伤。”

袁亭宜性子洒脱开朗,对好友耿直真诚,生性纯善。且不论别人说什么都是笑意盈盈的样子,脾气又不大,以致京中许多公子哥都喜欢与他交朋友。

郑郁知道他内疚,还没当面感谢他就把他弄伤,对袁亭宜而言这是心中非常过意不去的事情。

于是安慰道:“真没事则直,我见到你高兴还来不及呢。你怎么会来并州?你长姐知道吗?”

“我长姐知道。”袁亭宜点头,说,“我收到你的信就想来找你,正好我也要回京了。你都不知道我从长安来金州花了好久呢,而且我怕公验又被我弄掉,就想跟你们一起回去。”

郑郁看林怀治一眼,林怀治沉默没说话就算同意这件事。

在这个队伍里只要林怀治同意一件事,德元帝问起来也会有林怀治解决。

这也是郑郁来并州这么久,发现林怀治最大的好处,而林怀治总是会告诉他,任何事情他会去处理,你只需放手去做就是,想到这郑郁的眼底涌他自己都未曾发觉的笑意。

郑郁笑道:“好,明日我们就启程,你今日先去好好休息。”

“那我先回去休息。”袁亭宜又担忧地看着郑郁,“可是砚卿,你真的没事吗?都是......”

“你去找王长史领笞四十,罪责谋害朝廷命官。”林怀治实在听不下去袁亭宜一直絮叨。

“四......四十?”袁亭宜表情目瞪口呆连忙摆手,“打完我屁股都开花了,改为十下也好啊!”

“则直,你去看齐鸣把药方拿回来没,顺便让他给你安排好卧房。”郑郁对袁亭宜使了一个眼色。

“好!成王殿下,我先出去找齐鸣看看那药方怎么样了。小人告退!”袁亭宜看林怀治面无表情坐在那里感觉火很大,而心里本就因为要打屁股而发怵。

在收到郑郁暗示后,忙起身告退飞奔出去。

方才还热闹的屋内,此刻只剩郑郁与林怀治二人,一室静谧。

“殿下何必吓他。”郑郁知道林怀治方才不是真的要打袁亭宜,毕竟以林怀治的性子,真要打人早让侍卫拖出去了。

林怀治冷冷道:“见棺材才会落泪,才会闭嘴。”

“殿下,此事因人而异。”郑郁看着窗外还算葱绿的金镶玉竹,正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此时此刻,他的心好像也在一事上摇曳。

“哦?”林怀治伸手摸着榻上矮案上摆放的一香炉,神色慵懒道,“郑御史见棺材落泪吗?”

“殿下想知道的答案是真还是假?”郑郁看向林怀治,“如果是真当然会,如果是假当然也会,看用在什么地方了。”

“真假不重要,真相也不重要,真心哭才重要。”林怀治修长骨节分明的食中二指,挑拨着香炉盖,盖子被轻挑起而又合上,在寂静的屋内发出清脆的声响。

郑郁笑着说:“殿下会吗?”

或许是林怀治刚才抱自己回来的缘由,话语上也有些胆大,他总觉得自己对林怀治的心思在朝另一个地方暗然前行。

“早哭过了。”林怀治继续拨着那盖子,“事事都不能如人所愿。”

郑郁沉思会儿,说:“若事事如愿,佛堂庙宇岂非蛛网遍地。”

林怀治说:“你信这些?”

“有时拜一拜,能静心,对以后的事情有更多期许。”郑郁又说,“殿下信吗?”

林怀治看着郑郁,哂笑:“真有用,百姓个个都做皇帝。”

“但能做天子,世间唯此一人。”郑郁与他目光相对想将此人看透,“殿下生于帝王家,已赛过许多人。”

“帝王家只有赢和输。”林怀治停下拨弄香炉盖的手。

郑郁笑道:“殿下在余事上自胜臣等一筹。”

“在你面前,我一直都是输家。”林怀治看着郑郁声音平淡,目光幽深,眼神似水一般温柔。

可吐出的字却让郑郁那颗心狂跳起来。

郑郁仿佛陷在那弱水里,不住挣扎。几番深呼后忍住心中思绪,努力挤出一个温柔的笑,“怎么会,殿下是天之骄子。”

“骑射、下棋、钓鱼,我......都输给你了。”林怀治收起目光看向远处翠竹。

屋内刹那间安静下来,郑郁突然听不见外面微风吹动竹叶的声音,也听不见炭火发出“啪嗒”燃烧的声音。

时间似乎就在这时停滞,他不知道林怀治何时离开,不知夜幕何时降临,只知自己夜深人静时,回想起了林怀治说的那件事。

日间他就知道林怀治说的是何事,此时他躺在床上,看着床顶纱幔。

纷乱的思绪、燥热狂动的心就那么带着他飘回以前,回到德元十四年那个明媚、少年恣意飞扬的冬日以及那段自己尘封已久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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