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遥已经休息足够，刚想叫她起身继续行进，可崔灵媛却在此时拦住了他，并提出了自己新的请求。

“又怎么了？”

“教我几句术法的口诀吧！你不是什么净魂使吗？虽然我不懂这是什么，但应该也会很多术法吧。如果我能学会一些，那就能保护自己了，用不着你整天为我操心了……”

听到这话，卫遥脸上浮现出几丝尴尬。前些天他确实动不动就跑来崔灵媛身边看护着，好几次都让崔灵媛吓得大声叫喊了出来。自己考虑她的精神当时正处于非常脆弱的阶段，要是这时候被什么妖魂攻击，说不定连性命都不保了，因此卫遥也只能选择这样保护她。虽然接受他这一番心意，但一个没见过几面的男子如此这样黏着自己，还是让她感到全身发麻。这让卫遥自己也很不自然。可能也是因为如此，她无论如何也要学些东西，不能让卫遥再这样担心自己了。尤其他们这样一对年轻男女共同出行，若是太过靠近，难免会引起外面人的议论。

“……好吧。”

“说起来，你的能力和天狮堂的那些家伙相比如何？和舒颜相比呢？你应该也知道她吧。”崔灵媛突然好奇地问。

“我未必比他们更强，毕竟我也没有经过学堂里的专门训练。不过我能做到很多他们做不到的事，毕竟有墨白的帮助呢。”

“哦？你是指的，你会很多不常见的术法吗？”崔灵媛一下子来了兴趣，这也正是她想要询问的东西。如果等到下次和舒颜见面的时候，舒颜发现她已经变得很强大了，一定会惊讶地说不出话来的吧。到时候她一定会得意地告诉舒颜：看吧，虽然你们总是不让我接触术法，可我现在什么都会了。

想到这里，她又有些悲伤起来了。即使家人以前总是为了这些事训斥她，可她还是很想念他们，想念以前那些平静温暖的日子。她快速地摇了摇头：那些事情已经过去了，她不能再陷入无谓的悲伤了。她必须坚强起来，继续挣扎着活下去，才能在日后找到舒颜他们。舒颜和兄长一定也在想念着她呢。

看到崔灵媛兴致勃勃的样子，卫遥却只是笑笑：“你现在就是个什么都不会的普通人，一下子学这么多，身体会受不了的，你之前就是这样吧？”

被卫遥说中，崔灵媛一下子红了脸。前些天她确实一直在使用观心术，一方面是想看看自己周围有没有危险，一方面也是不想忘记了舒颜教给自己那些口诀。还好舒颜送给她的纸符还剩下一些。可她当时在华泽城水土不服的病还没有完全好，加上内心陷入了悲伤之中，身体变得极为脆弱，术法往往刚开始使用，身体便劳累得支撑不住了。加上后来纸符也已经全部消耗殆尽，她才停止了使用观心之术。没想到这些事被卫遥全部看出来了。

“我……那是因为生病了！其实我可是很强的，以前舒颜教了我一点，我练了一两天就能使用了。”崔灵媛赶忙反驳起来，说起以前学习的事还有些得意。

虽然卫遥调侃了她几句，但他确实也该让崔灵媛学会几招了，这不止是因为崔灵媛不想让他时刻黏着。虽然他自己也会很多术法，可他自己本身也有些疾病，使用术法并不总是那么得心应手。万一真的遇到特别棘手的妖魂——比如那日在雪螺城里，他并不能保证自己能保护好崔灵媛。那日与妖魂作战的不仅有香穗，其实还有他自己。只是他自觉对付不了眼前的敌人，于是一边保护自己、一边用术法召来墨白相助，这才没有受重伤，只有一直在正面奋力战斗的香穗伤得那么严重。或许他当时应该早点提醒香穗会有人相助，只是当时的香穗义无反顾地便冲上去了，一副什么都听不进去的样子。想想自己还真不是个东西，竟然让别人差点为自己付出生命了。

如今之计，自然也是让崔灵媛学些东西为好，免得以后发生悲剧。

“好，我答应你。”卫遥应允下来。

“真的啊。”崔灵媛的眼里放出了亮光，“没想到你还是很热心的嘛。看你的样子我还以为你是个不喜欢管闲事的人，这下对你改观了！”

“不过，一时教你太多你也消化不了，那我先教一个适合你的吧。你知道你以前是须陵的圣女吧？”

“嗯。”崔灵媛自然已经知道了自己转世前的身份，虽然她连圣女是做什么的都不知道。

“消灭妖魂的方式有很多种，我要教给你的叫做净化之术，这是你以前最擅长的。”卫遥向她介绍了起来，“攻击妖魂的术法有很多种，不过大多数会让妖魂直接灰飞烟灭。而如果使用净化之术的话，这些妖魂只是会失去攻击性，并不会直接消失。他们会像普通的魂魄一样回到须陵进行转生。”

看到崔灵媛听得津津有味，卫遥也放心地继续说了下去。他其实并不很擅长净化之术，不过如果是身为圣女的崔灵媛，应该很快就能得心应手吧。

卫遥从包裹中拿出纸符：“之后我会教你如何画符的，现在你就先记住口诀。”

崔灵媛兴奋地点点头，她拿过卫遥的纸符，然后又看见卫遥拿出小册子翻到了某一页，递到了她的手里。

“你就照着这上面念吧，先把这个学会，再去学其他的。”卫遥没有再多说什么，既然崔灵媛已经入了门，想必对如何驱使自己的力量来使用术法也有了一些心得，那么接下来便是以她自己领悟为主了，他这个没什么教学能力的师傅想必也给不了多少帮助。

崔灵媛自然也不指望他能教会什么，只是拿过卫遥所给的东西，照着上面缓缓诵念起口诀来。

或许真的如卫遥所说吧……又或许是因为她已经经过了一些学习，如今读上这些口诀，她确实觉得顺畅了许多，似乎只是嘴唇稍一波动，体内就已经有了一股力量开始升腾。或许自己天生要成为人间的术士。崔灵媛本就带着些期待的神色如今更是加上了一份欣慰，她一定要真正学会这些，这样才能保护自己，也才能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

卫遥看到她似乎走上了正轨，继续提醒：“只要你学得越来越多，身体便会越来越适应术法的使用的。你之前使用观心之术的时候，体力消耗非常多吧？但只要你熟悉了这些，以后体力的消耗便会越来越少了。”

崔灵媛点点头，这样的话让她更加振奋了。

“如果你学得顺利，以后说不定能自立门户当个术士了，接一点民间的除妖工作，应该也能养活自己了吧。等你的魂魄恢复之后可能我就要离开了，毕竟我的任务只是帮你修复灵魂而已，我家也算不上什么大户，总不能真的照顾你一辈子。”

卫遥又补充说道，他的表情看上去仍旧没什么波动，这让崔灵媛有股气，心里发起牢骚来：好啊，果然你人如其表，是个冷漠的家伙。不是说曾经是我手下的净魂使吗？原来你的眼里只有完成任务，完全没有我这个人啊？！

但她也只能生生憋回去。毕竟自己本来只是个流浪的孤儿罢了，如果没有卫遥的话，说不定现在已经死在霍家了，就算能逃出来，也免不了被朝廷追杀，露宿街头已经是很好的下场了。而如今有卫遥相助，自己至少不用担心衣食住行，还有人一起帮衬着。总不能奢望他帮自己一辈子吧？大不了以后等自己实力精进，找个远离京城的地方当个小术士也是不错的。

虽然这么安慰自己，崔灵媛的内心还是充盈着失落。仔细想想，虽然他之前一直执着地来找我，可却一直说着无情的话。他是不是没有心啊？想到自己这些天这么依赖他，还说了这么多作为大小姐不该说出口的话，现在想来丢脸的竟然是自己了。

不过无所谓——等自己有了实力，一定就什么都不会怕了。崔灵媛想到这些，便又有了进取的动力。她放下自己生气的心，继续努力钻研起术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