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啊，故友。”

“别这么叫我。”卫遥看到眼前的琴鲤的时候，内心也有些恍惚了。虽然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琴鲤的脸仍然让他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他们上一次见面应该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你的能力应该都恢复了吧？”琴鲤似乎也有些触动，但她没有露出丝毫震惊的样子，只是笑着和他聊了起来。

“没错，还有我的记忆也是。”卫遥回答地很平淡。先前琴鲤把自己的下落告诉了地窖里的妖魂，让那妖魂指引卫遥来到了这里。这里四面环山，其他人很难进入，而宫凡就被琴鲤藏匿在这里。不过被囚禁多年的他已经油尽灯枯，失去了曾经所有的好奇和热血，俨然是个生命即将耗尽的老人了。他对于琴鲤唯一的用处便是作为诱饵把把卫遥引到这里。卫遥渴望复仇，无论如何他一定会来的。

在和琴鲤对话的同时，卫遥的眼神也一直在寻找周围宫凡的踪迹，在当下这个时刻他甚至比琴鲤还重要，因为这是他这辈子的最大牵挂，他要和毁了自己的人做个彻底的了断。

“想到被欺负的往事，很难受吧？看出来你很想给你自己，还有你妹妹复仇……不过你可别忘了，你曾经也算是辜负了我呢。这件事，你要怎么来还啊？”琴鲤笑道。

找到了。在琴鲤开口的同时，卫遥已经看见了宫凡的身影，他被琴鲤藏在了一块山石后面，他已经能感知到那个人的气息。在杀掉仇敌之前，他不想和琴鲤废话些什么，只是从袖中拿出一个盒子扔到了琴鲤面前。

“这儿也有一个想见你的故人呢，不如，你先和他说说？”卫遥扔出盒子之后便向着宫凡所藏匿的那块石头飞奔而去，只留下了身后石狐呼唤的声音。趁着琴鲤还没有反应过来，卫遥已经开始了他的复仇计划。当看到宫凡的时候他愣了那么一瞬：当初那个迫害自己的可怕怪物现在变得瘦骨嶙峋，两只眼睛像是悬挂在眼窝之中，举手投足也像是一个老人一样毫无生气。但他也仅仅只愣了这么一瞬，接着便从怀中掏出匕首向宫凡刺去。虽然已经没有了什么抵抗能力，但宫凡最后的求生欲仍被这已经在眼前的危险唤起，他举起双手握住了那匕首，很快血肉被刺穿，鲜血顺着匕首流了下来，被割开的地方隐隐能看到白骨。

“你为何要这么做？”

“为何？没有为何，因为我就是想要这么做，就像那个女人一样。”宫凡露出阴森的笑容，看起来还是一山更比一山高。经过一番挣扎之后，他终于连最后一点抵抗的力量都没有了，剩下的只是还顽强地折射出一缕光的眼睛罢了。卫遥没有必要再和他废话，只是用匕首刺破了他的喉咙，这就是对他最好的回应。

结束了，这下全都结束了。明明应该是一种解脱，但卫遥的心中却还是蕴塞着些什么。一切都没有解决。其实自己的复仇，也不过是琴鲤的把戏罢了。她把这个仇人放在自己的面前，看着他被自己杀死，就好像在观赏一部由她排好的戏剧罢了。真正的敌人是眼前的琴鲤。

而在他完成自己的复仇的时候，身后的石狐也在不停呼喊着。

“琴鲤，你……”他的声音像是在哭泣一般，里面蕴藏的不知是喜悦还是悲伤。

“好久不见了啊，没想到你这么顽强。”琴鲤轻描淡写地说道，“你竟然真的找上门来了，真是让我感到有些敬佩呢。”

“我终于找到你了，琴鲤。当初被丢下的时候，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是你让我成为了一个有意识的妖魂，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帮你的！”听到琴鲤的声音，石狐也变得精神了起来，他似乎是想起了过去的曾经和琴鲤一同修炼的日子。

“哦？现在时间紧急，正有一些事需要你去做。”琴鲤似乎也不想和他继续闲谈下去，视线已经转移到旁边的卫遥身上。卫遥这些天四处奔波，如今终于除掉了敌人，内心被疲累感所占据。但他的眼睛每每和琴鲤交会的时候，都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的使命还没有完成。

他必须要杀了琴鲤，获得剩下的护心莲的力量，这样才能帮助崔灵媛回复灵魂，这也是他从转生开始便具有的使命。可琴鲤看样子断然不会轻松将护心莲给他。

“帮我杀了他吧，石狐。”琴鲤淡淡地说，“他看起来想到对付我呢。”

“啊？可是……”石狐本沉浸在和琴鲤相逢的五味杂陈之中，但听到琴鲤的这句话又顿时清醒了过来。

“怎么，你刚才还说为了我什么都愿意做！”

“我确实这么说了，可是……而且卫遥也没有做错什么事吧，这样是不是不太好。”石狐的声音越来越轻。不说石狐本来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这些天他被卫遥死死压制着，到现在都还没有晃过神来。

“看起来这些日子你在群芳园里修养，连自己的血性也被磨平了啊。是不是忘了，当初你是怎么修炼到如今的地步？难道不是杀死无数妖魂换来的吗？”琴鲤撇撇嘴，“不过算了，就算你没什么用，我自己也能干掉他。”

“我……”石狐正欲说些什么，可被卫遥打断了。

“你是想要杀了我是吧。”卫遥站到了琴鲤的面前，这也确实是他们做最后决断的日子了。

“没错，你应该也知道，我想要的是你体内的恶灵种子吧？不过你若是把这东西给了我，你自己的命也难保了。”琴鲤回道。

“但你也知道，现在我想要的是护心莲。”

“如果我能得到恶灵种子，我会将护心莲拱手让出。曦沙想要恢复灵魂，或是石狐需要它的力量，我都无所谓，毕竟只要我得到了那个恶灵……”

“我不会让你这么做。”

“哦？”琴鲤抬了抬自己的眼睛，嘴里发出几声嗤笑。她知道眼前这个人是不服输的。从以前开始，他从来不会让自己轻易被别人摆布，让他牺牲自己的生命来祈求一个可以救人的东西，他不会这么做，他不会把救治崔灵媛的希望寄托于琴鲤的良心之上，寄托于这个可能根本不存在的东西上面。

琴鲤感觉当年的那个卫遥回来了。他的眼睛变得更加尖锐，但只有卫遥知道现在他的内心已经大有不同。他回忆起了当初的那件事，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他想要完成曾经的誓言，一个他无论如何也不想违背的誓言。他记得他答应过什么：要帮助曦沙恢复魂魄，然后重新回到须陵殿担任殿主。倘若他将自己的恶灵种子给了曦沙，那他便也没有办法回到须陵了。因此无论他再怎么想得到那护心莲，他也不会这样做。

“我会击碎你的所有妄想，你不会得到我的恶灵种子。”

“你果真是被那个圣女洗脑了啊。以前的你可没有什么正义感。”

“或许吧。但身为须陵殿的殿主，我明白我应该做什么。”卫遥咬了咬牙。他看出来琴鲤也没有耐心继续和他纠缠了。她打算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