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橙的过道灯光下，男生恣睢不驯的眉眼仿佛落了灰烬。
声音还在继续，说出一个个刺耳难听的字眼。
他一把抢过手机，摁了关闭。
晏欲舔了舔干燥的唇瓣：“桑迎，你听我解释，这是...”
栖茵被抢走了手机，也没什么反应，打开感应龙头洗手：“好呀，你解释。”
晏欲看着她漂亮的侧脸，却卡壳了。
话的确是他说的，不是ai或拼接。
那时候他正在为了苏菁菁的事和沈宇星拌嘴，怎么难听怎么说，压根没想过对方会录下来。
更没想过几年后他和桑迎会走到一起，这条录音会成为给自己定罪。
“对不起，迎迎。”这种录音只要沈宇星想，要多少有多少，他以前有多嘴贱他自己知道。
不过沈宇星怎么会有栖茵现在的联系方式，晏欲不敢盘问，上前给她擦手，软声道歉，“以前是我不懂事，原谅我好不好？上次你不是说想玩滴蜡吗，我待会儿就让你玩...”
说着，晏欲搂住她的腰，往身上带了带。
栖茵：...
她看了眼镜子里男生通红的耳尖，这种时候不要用身体来勾引她好吧？
虽然她的确很吃这一套。
不过有一说一，晏欲虽然美味，可是太黏人了。就算没有沈宇星这条“中伤”，她也打算跟他分的。
再美味的餐点，吃几年也会腻。
何况还不是正版。
“我们暂时先分开吧。”栖茵挣脱晏欲的怀抱，不等他发作，说，“对了，明晚温氏的慈善晚会，你别去。”
晏欲哪里听得到别的，立刻缠上去：“我不要。”听到后半句，又道，“他们有邀请我，你不跟我分手我就不去！”
栖茵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只是提个建议。”
他想寻死难道她还拦得住？
晏欲还想上前抓她手腕，被栖茵躲开了，“晏欲，别逼我动手。”
她还想动手？！
晏欲不可置信得瞪着她，就像他们交往那天一样，“就因为一句话你就要分，那我们这几年算什么？！”
栖茵旋开门把手，回头看他：“你愿意当什么就当什么。”
门轻轻关上了。
晏欲气得掏出怀里的戒指盒，摔出了窗外。
·
慈善晚会是由温氏举办，新签的艺人顾琉月主持。
到场的有各界名流和艺人，提前几天就开始准备，各家粉丝也做好的热搜和数据，还有各家资方，一通电话想叫停简直是天方夜谭。
除非这通电话打给的是温家话事人。
那头刚接通，栖茵就开口：“是冯秘书吗？我是桑迎，我有事想找——”
“桑小姐。”
那头响起一道久违地男声。
意料之外的人，让她感到了些许怪异，不由攥紧了手机：“……温萩予？”
“嗯，是我。”
温萩予的嗓音传过话筒，冷淡得仿佛他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温总去会议室了，有事吗？”
栖茵听说过温萩予创业的事，但不知道温萩予和温奎闹僵，还以为他去温氏，顺便帮他哥接了电话。
闻言，顿了下，把沈宇星要在慈善晚会场馆附近做的事说了。末了，道：“顺便转告温总，明晚的晚宴，我就不去了。”
QY工作室幕后老板是自己这事，瞒不过温奎。但邀请她出席是女主顾琉月的主意，栖茵稍微想一下，就知道她打什么主意。
系统警告过她不能抢走女主的机缘和感情线，而慈善晚会是顾琉月的高光情节，作为一环的女配自然要到场。
所以她提前一天回了港城。
慈善晚会订在港城举办。
原剧情是这样的，女主通过这一招得到了温萩予和许清叶好感，但现在系统说条目不用做了不是吗。
栖茵说完，就听温萩予说：“桑小姐现在，方便见一面吗？”
对方给出了一个她无法拒绝的解释：“兹事体大，你既然举证，温氏安保部门自会去处理。但万一有些地方处理不周全，还是希望你到场具体说明一下。”
栖茵想了想：“好，我现在打车过来。”
她的车送去4s店保修了，最近出行都坐地铁。
“不用这么麻烦，”温萩予说，“你把位置发我，我让司机来接你。”
栖茵没有从他的语气里听出别的意思，就答应了，把实时位置发了过去。
听着那头传来一阵阵忙音，温萩予慢慢放下了手机。
办公桌后，温奎刚走进来。
身着黑风衣，个高腿长，英俊阴郁的黑发男人正站在窗前，低着头，把号码存进通讯录，才把手机还给他
温奎有些莫名：“你拿我手机做什么？”
温萩予笑意不达眼底：“大哥，您还没告诉我，为什么桑迎会有你的私人号码？”
温奎一噎。
逼走弟弟女朋友这事是俩人心照不宣的禁忌，谁也没主动提起过。
当然，也没机会提起。
温奎久居高位，拉不下脸。
温萩予又不回家，连公司也不来。
今天要不是以第三方的名义把他骗过来，他连见都见不到弟弟。
见温萩予拿起车钥匙放进口袋，就要离开，温奎叫住他：“明晚的慈善晚宴，你来不来？琉月也希望你也来。”
温萩予脚步不停：“没空。”
感应门朝两侧退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
早知道那个小姑娘对他有这么大影响，他根本不会这么做。
温奎捏了捏被眼镜压得酸疼的鼻梁骨，收回了视线。
·
栖茵站在酒店楼下，百无聊赖地望着天空发呆。
她答应过温奎不再和温萩予联系，但事急从权，还是给他发了个消息，告诉了他们要见面的事。
本以为会被温奎骂一顿，或者要她还钱。没想到对方只是沉默了会儿，说：“如果你能再把萩予劝回家，同意你们来往也行。”
QY发展到今天，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温奎早就知道了是桑迎的手笔。
他不反对他们来往了。
不过栖茵却没有那个念头，她回了个表情包，退出了聊天框。
一辆低调的s系沃尔沃停在她面前。
栖茵以为是温家的司机，或者以前那个张司机，正要开车门，就见驾驶座下来一个男人。
一身长风衣，白T黑裤，头发比以前短了点，露出稍显锋利阴郁的眉眼，冲淡了温润亲和的气质，多了些距离感。
是五年不见的温萩予。
变化有点大，她都不敢上前了。
“桑小姐。”
温萩予笑了下，刚才的阴郁仿佛是栖茵的错觉，一下子消散了。
他似乎又成了那个会叼着她手指，气质温和的病弱少年，“上车吧。”
栖茵回神，去开后排车门，发现车门锁了。
温萩予眼神干净地看着她，似乎不理解她为什么要坐到那里。
栖茵只好坐到副驾，扣上安全带。
车厢内味道干净，没有音乐，也没有香水味。
五年不见，又是不告而别。
栖茵虽然把这个世界当工作，但人非草木，该尴尬时还是会尴尬的。
她看着窗外，戴上耳机，听着导航播报声，默默祈祷快点抵达场馆。
原剧情里，这时候男二和女主的关系已然不错，副驾几乎是女主的专座。
她有点膈应得慌。
感觉此刻自己是只鸠。
车没一会儿就停了。
栖茵正要下车，耳机里突然传出“已为您规划新的路线”，她看了眼窗外，才发现不是慈善晚会的场馆，而是一座古色古香的园林餐厅。
“这是……”
“你刚回国，还没吃饭吧。事情再忙，也不能饿着肚子。”
温萩予语气平淡，仿佛说了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栖茵婉拒：“不用，我吃过了。”
她坐在车里，不肯下去。
温萩予看了她一眼，突然开始聊起这家店的历史，末了，道：“我以为我们虽然做不成恋人，但还是朋友。吃个饭的机会都不能给吗？”
不等栖茵回答，又侧过脸，“算了，既然桑小姐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只是这家店预约费八千一桌，不能退。我现在还在创业，八千都够前台一个月工资……”
“别说了，我答应你。”
栖茵以前就怕他念，时隔多年，没想到念力更强了。
温萩予见她受不了似的下了车，挎着小包走在前头，垂下眼皮，悄无声息地扬了下唇。
包厢里望出去，是袅袅山水。
预约费就要八千的苏帮菜，味道更差不到哪里去。
美景美食，本来很下饭的。
只是栖茵心里存了事，只想快点结束，随便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
温萩予盛了一碗蟹粉豆腐放到她面前，栖茵很客气：“谢谢，我吃饱了。”
温萩予看了眼她只有一点汤渍的碗筷，“是不合口味吗？”
“没有。”她说。
“记得以前，桑小姐似乎说过，等不做演员了，就放开了吃喝。桑小姐似乎也不在从业了，又不是菜的问题，那就是人的问题了。”
温萩予抬头，目光清淡：“桑小姐不想见我？”
栖茵有点烦了，“五年前，收了你哥的钱甩你是我不对，但我能怎么办，跟你哥说我不要钱我要你吗？！温萩予，你知道的吧。我给沈宇星做了三年替身，被他送到你床上的事。我不仅收了温奎的钱，我还收了沈家成家的钱，这样还不明白了吗？”
她无奈又认真地看向已经成长到有了几分冷厉果决的男人，“你是温奎弟弟我才答应交往的，不是喜欢你。跟你在一起，就是图钱。”
好半晌，没有人回话。
边上倒茶的旗袍女服务员吃瓜吃得舍不得离开，倒完两杯茶后，又装模作样地把茶水倒掉，再倒一遍，假装刚才在洗杯子。
栖茵站起身，“先过去了。”
经过温萩予身边时，她手腕一紧，正要甩开，就听到男人的声音低低地响起：“没关系。”
栖茵没听清：“什么？”
“我说，”温萩予仰起脸，脸上是久违地温和笑意，“没关系。就算图钱也没关系，我现在很有钱。再给我几年，我会比温奎和晏欲更有钱。桑迎，图钱的话，我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吗。和我在一起，我所有的股份房产车辆现在就转到你名下。”
他不在意她喜欢什么，只要他身上有她喜欢的地方就行。
栖茵真被他搞怕了，“我是一个有职业操守的捞女，收了钱就不能毁约的。”
没看她每次回国都特地绕开阜城吗。
“那晏欲呢？”温萩予突然说，“你也是图钱才和他在一起吗？”
他声音冷得像结了冰渣：“他这几年从头到脚都变得像另一个人，我一直觉得很眼熟，但没想起来。直到有一天在衣柜里看到……”
他笑得和气极了，手指却坚定而不容拒绝地插进了女生干燥的掌心。
“他在模仿我，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