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芙的语气不好。
男生笑了声，语调低沉，却很有磁性，有点像周子徽路过她姐卧室时听到她偶尔玩的乙游男cv的声音，“还气呢，我不管你谁管。”
林芙像是想说什么，被周子徽打断了。
他原本还因为男生摸林芙的头觉得有点太亲密，一听到林芙对草莓才过敏，想到自己给她拿草莓舒芙蕾，后怕就压过了所有，连忙走上前，“对不起林学长，那个舒芙蕾是我端给林芙的，不是她...”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男生“嗯？”了声，不是很友好的语气。
“你是哪位？”
话在问他，眼睛却是看着林芙。
林芙看看周子徽，又看向祁涟，“高中同学。”
她简单地说了下他们的关系。
祁涟若有所思地看了周子徽一眼，像是看透了什么，周子徽被他看得有点紧张，“林学长，我叫周子徽。”
走近了，他才发现男生和林芙长得不太像，林芙的眉眼收敛，男生的长相则张扬得多。
想到刚才在岛台前，林芙说他哥组了这个局是为了帮她找对象，周子徽又觉得可能他们一个随爸一个随妈吧。不然寄养家庭的哥哥干嘛对妹妹这么好。
但男生下一句话就打碎了周子徽的幻想。
祁涟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笑容很淡，“跟钟秋来的吧。”
钟秋是周子徽的室友。
他们带人来前时会在群里报备，否则不好安排食宿。人很多，有不同院校各个专业的，也不是所有人都会在这里过夜。
祁涟记性很好，对周子徽的名字有印象。
周子徽闻言，正要点头，就听到男生继续道，“挺有礼貌的。不过我姓祁，不姓林。下次别叫错了。”
周子徽愣住。
从电梯出来时，林芙还有些无语，“你刚才干嘛要这么说话？”
周子徽也不是故意叫错的，没必要当着他的面说什么“钟秋没告诉过你吗”这种话，再配上那种眼神，明摆着是在给人不痛快。
祁涟和她并肩走着，“嗯？有吗。”
他不觉得。
想到什么，他侧过脸看她，“他喜欢你？”
林芙一噎。
大约是她瞪圆了的眼配上吃瘪的表情太可喜，祁涟弯起眼笑了会儿，“怎么了，没想到我能看出来？”
离开了人群，祁涟又变成了那个在她面前的大哥，眼里的笑意也真切了些，“他表现得太明显了。”
长相马马虎虎吧，不过看起来很浮躁。
还不如他看中的。
“喂。”林芙正要回应，就被碰了下头，男生笑意闲适：“你是我们家的姑娘，眼光放高点。”
林芙：…
她仰起脸，意有所指地看了眼他头顶的虚空，“我眼光是挺高的。”
祁涟扯了下嘴角，大手盖住她的脸，“走啦，带你去见哥给你挑的。”
笑话说三次就不好笑了。
林芙乖觉地闭上了嘴。
祁涟介绍的人叫沙宇，是他学生会的好友，比他矮一点，是那种刷段视频时很常见的清秀面孔，只是更沉静些。同样是戴眼镜，祁涟的眼镜仿佛欲说还休，沙宇就很正经，正经得有些过于正直。
祁涟把人交到沙宇手里就坐到了一旁当陪客。
沙宇先开得口，林芙坐在边上的吧台前听着。沙宇看起来比她还不爱说话，只介绍完自己就不知道说什么了，求助似的看向祁涟。
祁涟见状，帮着说了几句话，夸沙宇如何洁身自好如何潜心学业，男的夸男的就那么几样，林芙听了没一会儿就有点闷了，三个人沉默下来。
祁涟看了眼林芙有些倦怠地眉眼，知道她的心思不在这里，想着要不就算了。就听到沙宇开口，“学长，我能不能和林同学单独聊一会儿。”
那意思，是他在这里，他们不太好说话了。
祁涟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就见林芙答应了，“好呀。”又看向自己，“哥，我过去一下。”
说着，就离开了座位。
看着林芙和沙宇朝外面小花园的方向走去，祁涟有些诡异地感觉这一幕有点眼熟。
走到小花园的秋千前，沙宇转过身，脸上带出了点歉意，“林同学，你很漂亮，但我有喜欢的人了，今天其实是跟她赌气才过来的。你哥不知道，听说我单身，就邀我来，但她刚才给我发消息了，所以……抱歉。”
林芙：“没关系。”
人家对她有没有意思，她看得出来。
“学长要是为难的话，可以先离开，我会跟我哥解释是我的问题。”
沙宇露出一个感激地笑容，看了眼客厅的方向，转身朝另一侧的楼梯走去。
另一头，祁涟等了很久也不见俩人出来，决定过去看看。
按理，他们私下聊聊是没问题的。
就算他再不放心不下，难道以后林芙跟人亲热，他还要站在床头帮他们递嗝屁袋？那也太离谱了。
可另一方面，他对沙宇也不是完全放心。
对面的朋友看他神思不属，晃了晃手，“这么担心，过去看看呗。”
祁涟回过神，拍开朋友的手，“有什么好看的。”
朋友笑：“你妹长得挺好看。”
祁涟扯了下嘴角，可不好看么。从小到大，她因为好看没少遭罪。想到这里，他犹豫起来，为了把沙宇哄来，他没告诉他林芙心脏不好，万一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说了什么话做出什么动作，把人吓到犯病就不好了。
“我过去看看。”
朋友讶然，不是，他真去啊？
小花园里，林芙独自坐在秋千上。
祁涟松了口气，不知是庆幸没看到什么亲密画面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他环顾四周，又皱起眉，“沙宇呢？”
怎么就她一个人在这里。
林芙坐在秋千上轻轻晃着，“回去了。”
祁涟脸色微变，“他撇下你走了？”
来之前不是都说好了，怎么临时变卦。他拿出手机，就要给沙宇打电话。
林芙拉住他的袖口，“我让他走的，我不喜欢他。”
祁涟顿住，以为是沙宇表现不好让她伤心了，蹲下身安抚，“那哥再帮你找个？”
林芙摇头，“不用了。”马上就要去做兼职，她也没空想别的。
沙宇的临阵脱胎，让祁涟自觉对不起林芙。周末两天好好陪她玩了一趟，认识了除李蔚心外好多陌生人，返校时，她感觉自己好像加了两天班一样，累得头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言延发来消息时，林芙刚醒。
“林同学，晚上七点别迟到啊。”
爽朗地男声从手机那头传来，林芙坐在宿舍上铺迟钝得反映了会儿，才想起来她答应过什么。
睡眼惺松地看了眼时间，林芙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她爬下床，抓紧时间洗了个头，换上T恤牛仔裤就出去了。
言延发的定位有点偏，林芙找到位置时，才发现人都到齐了，就差她一个。
偌大的墙壁前，蹲着好几个年轻人。因为天还没黑，他们边上偶尔还有围观的路人，言延站在中间的梯子上，见到林芙，回身招了下手，“这边。”
“看到了。”
林芙小跑上前，接过他从工具箱翻出的围裙图纸颜料桶画刷，走到他们空出的左下开始干活。
言延下了梯子，走到她身旁指点，还掏出手机给她看他们准备拿来发转场的录屏，“很简单的，你就照着这样刷..."
林芙嗯了声，认真地看起来，时不时提问，言延都一一解答。刚开始她还有些生涩，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快就熟练起来。
干活的时间总过得很快。
中途言延叫了外卖，大家坐在一块儿吃了会儿饭。看林芙长得乖，还有女生多请了她一碟果盘。加上咖啡店老板送的拿铁，大家都吃撑了，敞开了聊起来。
有个笑起来有虎牙的男生见林芙没怎么吭声，还主动搭话，“你是新生吧？”以前都没见过诶。
林芙正要开口，刚才那个送果盘的女生笑道，“她叫林芙啦，你不上网吗，就是军训那会儿表白墙的常驻。”
看他们越说越起劲，言延做了个叫停的手势，有些无奈，“行了啊，你们动静小点，别把人吓跑了。”
众人哈哈大笑，还有人叫道，“言延急了。”
言延翻了个白眼，扭过头和林芙说话，“怎么样，体验还行吧？”
他问的是墙绘的工作。
林芙点点头，“还行。”就是胳膊有点酸，明天估计会抬不起来。
言延像是松了口气，“那就好。”他挠了挠头，“我还担心你会嫌累，要把定金退给我呢。”
毕竟林芙看起来就不像缺钱的。
“怎么会？”林芙睁大眼，不是，她看起来像那种会嫌钱多的人吗？“有钱不赚王八蛋。”
言延被她逗笑了。
吃过饭，大家重新上工。
赶在门禁前，一起包车回校。
女寝那段路树林茂密，有些僻静昏暗，他们两两分工，先送女生回去。几人中有两对情侣先走了，剩下三男一女。原本那个有虎牙的男生要自告奋勇送林芙的，被言延一脸“就知道你小子要干什么”的眼神拒绝了。人是他请来的，自然是由他送回去。
男生有些失望，但仍是笑着先走了。只是一转身，就给朋友发了消息，“祁涟，猜猜我刚才看到谁？是你妹诶！”
正在打游戏却感觉无缘无故被骂的祁涟：？
“谁？”
男生语气得意又有些无语，“林芙啊。”
祁涟看了眼一天没动静的聊天框，“她跟你在一起？”
男生把今天去参加墙绘时遇见林芙的事说了，然后才说，“她完全没认出我诶。”真是的，他有那么大众脸嘛。好歹一起呆了两天半呢。
“大众脸不挺好。”祁涟嗤笑，他今天问过她们宿舍，得知林芙没课，睡了一天，所以没打扰她。只是估摸着饭点给她订了外卖，发了消息请她的室友帮忙拿一下，没想到她去忙兼职了，还刚好和他朋友一块儿。
祁涟看了眼窗外黢黑的夜色，正要问朋友他们怎么回去的，主要是想问林芙，就听男生抱怨起言延假公济私，抢了送人的机会。
祁涟：......
“那我先走了。”
到女寝楼下时，林芙转过脸和言延挥手告别。
言延嗯了声，正要离开，忽然注意到她脸上和后脖颈有两抹不太明显但面积不小的颜料，不知什么时候擦了上去的。
他连忙叫住她，“林同学，你等等。”
“嗯？”
林芙不明所以地顿在原地，就见言延走上前，拿手机当镜子给她照，“这边沾到了。”
林芙对着屏幕照了照，还真有。大约是之前涂色时蹭上的，她抬手擦了擦，颜料顽固地粘在脸上，皮肤都擦红了没擦掉。
她没有很在意，“算了，我回宿舍用洗面奶好了。”
言延制止她，“这是油漆，不好洗的，要用汽油。”
林芙：？大晚上的她去哪里找汽油。
言延倒是有办法，他想了想，“你跟我来。”
他带她去了男寝不远处的停车场，从一辆没锁的机车车座下拿出一小罐汽油桶，用纸巾蘸湿了给她，“试试。”
林芙看看机车，又看看言·偷油公·延，“？？没问题吗”直接从人家机车里偷油。
言延忍不住笑了，“没关系，我室友的车，他答应了。”
怕她不信，他还给她看了自己和室友的聊天记录，里面果然写着“问他借点油”之类的话。
林芙这才接受了。
等她擦完脸走到女寝楼下，看到紧闭的铁门时，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
要死，错过门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