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二·突变的局势
“御旗那边救出来了7个人，最近的惠山医院已经没有床位，还有哪个医院有空位？”
“西堀医院还可以接收。”
“有点远，我们这边没有人会开车，能帮忙找一位会开车的人吗？”
“麻烦拍一张现场的照片，大致定位坐标也提供一下，我马上过来。”
地震过后，稻草人一边筹备慈善晚会捐款，一边也在不停地向社会各界提供援助。岩佐商会的官方官网新开辟了一个论坛板块，只要是需要帮助的都可以在上面留言，稻草人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及时伸出援手，其中生命救援的求助是最优先的。
白石刚刚在论坛上看到了一则求助，然后他留了言，很快对方就发来了现场照片和坐标。
“御旗那边有人急需送医，没人会开车，我得过去一趟。”
“好，开车稳点。”
“我知道。”
他说完，一边看着那张照片和坐标定位，一边走向楼梯口，然后直接跳了下去，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
“犬，筹集的善款已经全部通过商会的渠道购置成物资发放下去了，岩佐先生和萨拉正在最大的一个安置点给群众分发。”
“我知道了。”犬神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惫地叹了一口气。
“犬，现在是个好机会。”理查德压低声音，认真地说，“所有人对稻草人的评价都很高，我们可以趁热打铁和政府做一些谈判。”
“但还是有人在质疑我们。”
“你自己应该也没指望过得到所有人的认可吧，总会有这么一拨人的，不能因噎废食啊。”
“再稍微等等吧。”犬神还是没有立刻做出决断，“我们的筹码还不够，‘灰色’的本体还没有找到。”
“辻光还没有告诉你吗？”
“他本来也没有理由要告诉我。”犬神轻闭双眼又睁开，“而且，我并不是为了这个目的才要拉拢光先生的。”
“别告诉我你在认真地期待着那家伙？你说他是异能和人类的象征，但本质上也不过就是吉祥物罢了。”
“不，我相信光先生，他的能力绝对不只是这样而已。”犬神露出认真的表情。
“……好吧，听你的。不过，不管怎么说，现在的形势都是对我们有利的，你如果老是瞻前顾后犹豫不决的话，我可是会揍你的。”
“我明白。”
就在函馆市的异能者们尽己所能参与救灾工作的时候，其他邻近函馆的城市的情况却不那么乐观。
比如位于函馆背面的伊达市。
“已经是第27名死者了。”距离临时安置点不远处，从地震中挖掘出来的尸体集中安置在一起，负责的其中一名年轻人看着刚刚搬运过来的一具年轻的尸体，心情十分低落。
“自卫队到底在搞什么啊？”年轻人反反复复地按着手中的圆珠笔，“地震发生到现在都过去多久了，统共就派出最开始的那么一丁点人手，平时电视新闻上训练起来不是挺人多势众的吗，到了真正要他们帮忙的时候人都到哪儿去了啊！”
“已经很好了。”负责人中的一名老人给死者们仔细地盖上白布，“至少，现在自卫队在受灾的第一时间就派出了救援的人，而且受灾情况和伤亡人数也都真实地被报道了出来。”
“现在？”另一名女性负责人抓住了关键词。
“要搁五十年前的日本啊，现在伊达市的死者数量就不是27，而是270了。”
“五十年前……您是那场地震的幸存者？”
“哎，那会儿才是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很多人明明不应该死掉的……”老人摆了摆手，然后看着在安置点旁边的废墟上忙碌的自卫队员们，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如果当时他们在的话，应该能救下不少人吧。”
“如果，有异能者的帮助的话……”
“什么？”年轻人看向低喃的女性。
“我是想说，如果有异能者在的话，一定能救下更多人。”女性有些激动地说，“函馆不就是吗？明明距离震中最近，就是因为有稻草人的异能者帮忙，到现在为止死者人数也没有超过10个人，而且第一波海啸也被他们给阻挡住了。”
“你这么说的话……”
“虽然我也知道第一波到达展开救援的自卫队员们一直很努力，但是，他们毕竟都只是普通人，现在这个情况看来政府也不会派出更多的救援力量了，所以大家也都在互相帮助，积极自救，但如果有异能者的话，只需要一个人的力量就可以救下很多人！”
年轻人听完之后，默默拿出了手机，看着岩佐商会的那个论坛，抿了抿双唇，然后抱着试试的心态在上面发布了一个伊达市需要救援的帖子。
如果有异能者的帮助的话……
老人听着两人的对话，神情却变得严肃了起来。
“坂口长官，请问您现在有什么想要解释的吗？”安吾感受到电话对面传来的寒气，叠加上函馆的冬天，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被冻住了。
“没有……”他只能僵硬地说。
“好。”对面似乎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
“坂口安吾！在这次的事件平息之前，你别回东京来了！要是让我再见到你，我看到一次追杀你一次！”平日在媒体镜头前冷静高傲的外务省长官林结衣现在毫无形象地在电话里对安吾破口大骂。
“现在好了，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异能者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什么人权理事会，科学基金会和超能研究所啥的全都过来凑热闹，你知道这几天的记者会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吗？”林端着加特林持续地朝安吾开枪，“现在还因为稻草人的缘故害得自卫队风评下降，说什么政府无能，靠不住，明明首相阁下顶着国会的压力，已经很积极迅速地下达救援命令了……”说到后面，她的声音略微低了两度，安吾似乎可以看到她那张俊丽的脸上咬着牙的不甘表情。
“对不起。”
“道歉就有用的话，还要原长官干什么。”
“我会尽我所能圆满解决这次的事件，不辜负首相阁下的信任。”安吾露出认真的神情，“但是，在此之前我想再确认一件事情。”
“什么事？”
“在现在的情况下，内阁打算如何看待异能者？”这是最重要的问题，虽然他之前对国木田说过自己对异能者的态度就是政府的态度，但那毕竟是先斩后奏，如果内阁和自己的意见不一致的话……
“和我在记者会上的表态一样。”林又恢复了平日那个冷静高傲的她，“不管是异能者还是普通人，只要是日本国的国民，政府就有责任保障他们作为国民应当享有的一切权利，这是日本国的内政，不容他国干涉，这一点是不会改变的。”
“我知道了。”安吾松了一口气，“谢谢。”
既然和内阁的意见相同，那么，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很清晰了。
“就像是英雄一样……”国木田看着手机上不停刷新的直播视频和评论，微微皱眉。
太宰吸溜着泡面，顺手从国木田的碗里夹走一片煎蛋，口齿不清地说：“不是‘像’，就现在的情况来说，他们就是英雄啊，救援工作开展得井井有条，慈善晚会募集的善款的去向也全部落到了实处，这组织能力，不把自卫队都比下去了，函馆如果一直都让犬神来管理的话，说不定会比现在好很多呢。”
“你是真的这样想的吗？”国木田瞪大双眼。
“很多人都会这么想的。”太宰轻笑，“不过说实话，稻草人的组织能力的确不错，国木田君也这么认为对吧。”
“虽然很不想承认……”国木田扶了一下眼镜。
“长达十年，甚至更久的苦心经营，为了达到目的的不择手段，耐心沉着的舆论布局，和应对突发危机时冷静迅速的应对。”太宰擦擦嘴，脸上流露出些许赞赏的意味，“如果让我来做犬神先生的入社测试审查员的话，我一定会给他一个好评的。”
“喂……”
“但可惜他这次提交的不是我们武装侦探社的入社申请，而是对内阁的挑战书，如果民意继续这样沸腾下去的话——”太宰微微眯起双眼，“可是会溢出锅来烫到手的哦。”
“好痛！”萨拉本能地缩了一下手，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她刚才想一些事情有些出神，还没有关火就直接把手伸向了铁锅的把手，还在扑腾往外溅的开水滴到了她的手上。
“姐姐，你没事吧？”一个小孩担忧地看着她。
“没事，来，你的开水。”她戴上手套，从锅里舀了一勺开水小心地盛到小孩的被子里，“注意烫啊，等凉一会儿再喝。”
“我知道了，谢谢姐姐！”小孩捧着温暖的热水杯，开心地跑远了。
“慢点啊！”萨拉看着小孩的背影，无奈又温和地笑了。
“萨拉，还在忙呢。”旁边传来一个儒雅的声音，萨拉转过头去，看到岩佐以及他旁边站着的两名记者，一个拿话筒，一个拿摄像机。
“岩佐先生。”萨拉微微点头致意，又疑惑地看着两个记者，“这两位是？”
“你好，我们是札幌广播电视的记者，想要了解灾民们现在的生活情况。”记者礼貌地说，“这里是函馆最大的一个救灾安置点，您是在这里负责照顾大家吗？”
“你们好，如二位所见，目前安置点容纳了超过800名受灾群众，在岩佐先生的协助下，大家一直在互帮互救，目前安置点基本能够保证群众们正常的生活需求。”萨拉面带微笑。
“感谢您的付出。”
“萨拉不仅作为一名修女在安抚大家，也是作为一名稻草人成员在努力地贡献自己的力量。”岩佐转头看向萨拉，脸上带着感激的表情，“我也要替大家谢谢你。”
欸？
直播镜头的对面，只有少数几个人觉察到了岩佐脸上那感激的表情背后暗藏的波涛。
萨拉虽然本能上觉得有些不对劲，但理智也还是让她微笑着回应：“没有，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萨拉小姐是稻草人的成员？那是异能者吗？萨拉小姐，请问您的异能是什么样的呢？”
萨拉眨眨眼，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萨拉的异能是预言自然灾害。”岩佐微笑着替呆愣的她做了回答。
“真的吗？太厉害了，那请问这次的地震您是不是也提前预测到了呢？”
记者带着期待的表情看着萨拉，她茫然地看着两名记者，那台不断朝她靠近的摄像机仿佛一个巨大的黑洞一样，一股无形的力量正在撕扯着她。
直播镜头对面，犬神浑身上下就好像被冰水浇过一样，里里外外的每一个细胞都被冻僵了，只残留了一部分的脑细胞在自主地发挥作用，它们没来由地一齐想到了之前小光说过的一句话：
“他可是纯黑的哦。”
————————人鱼之声六十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