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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上善古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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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漱念着清心咒,想起自己的身世,她的体内为什么会养着一颗生息果,她又为什么不能沾染孽气,此事说来话长。

三皇治世,五帝定伦,天上地下,遂分为四大仙洲:沧溟大洲,东荒大洲,西荒大洲,无极仙洲。东荒大洲有一古老的族土,名曰上善古族。这上善古族的汸河,水源充沛,乃百川万湖的发源地,此东荒大洲幅员辽阔,物产丰富,民风淳朴,那里养着一方上古花蕊帝神的族人,还有自盘古破鸿蒙开天辟地以来最具灵根的众所周知的仙号为冷愦的小府君,也就是殷漱,她是东荒大洲,上善古族族长梓夭唯一的女儿。

殷漱头一次飞升,金光冲震整个紫徽神阙,也震晕了殷漱的天灵盖。下方众族本是地仙,炼出仙骨,本就不易。得道成为上仙,难上加难。若有神明灵化成佛,更要经历过千难万劫。常人修仙要养精、炼气、存命,费诸多功夫才得飞升的灵根,妖孽妄想登仙,难上加难,兴许苦修千年万年到头来挨不过雷劫,魂飞魄散,终落一场空。

唯有冷愦小府君轻易飞升了。百姓传殷漱,还将殷漱神化,说殷漱是古神追着喂饭的神胎,势要将殷漱捧成新一代的神明,供成神佛。殷漱便在一声一声的称颂之中迷失方向,那时她觉得,她想拥有的就不会失去,殷漱有过的心愿,向来如愿。就比如殷漱许愿在一千岁那年飞升,殷漱真的做到了。

殷漱是东荒梓夭老族长的小心肝,还是众族族长整日挂在嘴边的神帝的后人,万千百姓拥戴的殷漱,四洲百姓自发为殷漱修筑神女庙,殷漱是神阙地下第一位未成神而先有供庙的女仙君,那满天明光,遍布各地的神女庙,成了圣地,全是殷漱的追随者,当时,真的是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

随着时光的推移,那时殷漱的修行日益精进,求道的信念也越来越坚定,越来越炽热,顺道成了百姓眼中悲悯之神的化身。仅仅三百年,东荒女神庙在众多的神庙之中一骑绝尘,礼器车舆,数不胜数,殷漱站在声浪的巅峰,风头无限,诸仙称颂。

直到上古遗留下来的凇泽咒又在上善古族爆发。

殷漱刚满两千岁,上善古族的凇泽咒发作了,也是殷漱第一次经历淞泽咒,殷漱始终记得凇泽咒发作的那一日,族人四处慌逃,卑微求助,无力反抗,遍地妖烟,虫兽嚎渊,花草荼毒,汸河汹涌。

这一次的淞泽咒,殷漱自信满满觉得她能破咒。殷漱首当其冲,站在灵沼殿对阿娘说道:“阿娘,殷漱能救百姓,请全我救族之志。”

“愦儿,你为何这般偏执啊!”阿娘道。

“阿娘,你就让殷漱去吧,你将我护在族中,殷漱没有见过战场的硝烟,没有上过战场,怎配做你的女儿呢!”

“愦儿,阿娘实在是不放心你啊,你不光是东荒大洲的族人,还是我女儿。”

殷漱的梓夭阿娘是东荒大洲的族长,她身份高贵,仙力强大,却无破咒之法。她劝女儿救东荒大洲的百姓要懂得智取之道,她见殷漱赤胆忠心,不知诅咒的恐怖,无可奈何,道:“愦儿,你这是自取灭亡,你破不了咒,又能救多少族人?”殷漱眼神恳恳道:“阿娘,殷漱在东荒大洲长大,到了殷漱报答的时机了。”“时机未到啊,我的殿下,”梓夭族长摇头,万般不舍道:“你去吧!”

遂,殷漱站在昆吾山巅,欲使出全部仙力冒险一试,这就是明知咒难除,偏向咒中行,这一仗,她想迟早要面对淞泽咒,何不放手一搏。本是一个快要修炼出神格的神女,至此开始却要堕落了。

那一次淞泽咒来临,神女殷漱要拯救苍生,东荒大洲的百姓欢呼雀跃,物极必反,乐极生悲,自古以来,诸人诸事,皆是如此。东荒的诅咒爆发,百姓中咒自相残杀,战场的硝烟没有因为殷漱亲临而止,反而对着殷漱叫嚣,淞泽咒凌驾于她的仙力之上。百姓们见此情景,对殷漱越来越失望,越来越仇视殷漱。

殷漱自省,难道她焚烧元神来救民的方法不行?难道她努力破咒的诚心不够赤城?殷漱越赤诚关怀百姓,百姓越怀疑她仙术苍白。殷漱越想破咒,越解越糟,乱七八糟,东荒大洲的地仙和百姓,有的投湖自缢,有的吐血身亡,有的伤重上吊,死伤无数,最后,凇泽咒淹没整个东荒大洲,无数生命化泽为凇,雪苔覆盖,东荒冰封。

唯有修炼出半枚神格的殷漱在那一场恶咒中活了下来,失去了九成的仙术,她四处寻找破咒之法。她找到离荒之境,浮厝上神告诉殷漱,上善古族的松泽咒与一个残忍的魔伯有关,想要破咒就要养出生息果。

说到这个魔伯,还挺神秘,放眼天地,谁都没有胆量去不坠山围剿他,诸天神佛忌惮他,饶是有一些胆大的挑衅者,也会被他残忍地屠在“诛仙塚”,元神俱灭,不得往生。

那一日,殷漱闯到不坠山,在山脚下守了四天四夜,总算给殷漱逮住了传说中的魔伯。

那目空一切的魔伯悄无声息地现身,他真如传说中一样疯癫骇人,殷漱根本看不清楚他的脸,他戴着半枚面具。天光万道滚红霓,瑞气千条喷紫雾,他悬空执戟对着殷漱,道:“你来送死,本煞成全你。”

殷漱摇摇头,释出手中的结音锤,道:“你在不坠山作恶,还落咒于我上善,我要你拿命祭给汸水!”

他笑了笑: “你方寸之间想的都是九皋霄汉,还想替不坠山出气,妄想破咒,”魔伯诡笑道。

反正,殷漱就是要见识一下他的招式,管他想的是何地,便是阿鼻地狱,他又毒不了她的思绪。

殷漱握转结音锤,亮出杀焰,对着他说:“我要是断去你的一缕鬼丝,你就把你的魔胆奉给我。”

“狂妄之徒,”那魔伯挑眉道:“你输了,我取你魂魄,予妖喂梦。”

天灵灵,地灵灵,结音锤,鬼丝绕。

殷漱亮出锤器,便与他开打,那一场大战翻天覆地,日月都将倒悬,不坠山塌陷。

殷漱的仙锤,从不摆烂,它似噬金稳兽,焊在不坠山,殷漱与他分不出胜负,最后一招,他肩上金蛟撞向殷漱,殷漱踉跄倒退,他却无声无息飘到殷漱的身后,她见到一条红信子勒着她的脖子,红信子紧紧抓狂,咬着她的鲜血,却不见一色。殷漱顺势举掌,她将掌中的一缕紫色的发丝递向他,殷漱诈了他,可是魔伯信了,应该信了。殷漱那四天四夜在不坠山,东找西找,早就在一朵药符上找到一缕紫丝,并非今日所获。魔伯阴森地立在殷漱的身后,掐着她的脖子,她觉得他是想反悔,却见他的额头抵住殷漱的耳边,细细品味着她的仙泽,他抬指抚她的耳垂。

魔伯就站在她的身后,轻轻抬指,捏过她的下巴。殷漱面如死灰,倔强的眼,不眨一下:“魔伯,你最痛恨仙骨不是?要杀就杀。”

她激怒他,只是几秒后,她静静地闭眼受屠,魔伯却迟迟没动手。

他抚摸着她的耳垂,他收了手,在他的抚摸彻底冷却之前,他目光转寒,骤然想到一个鬼点子,他右手从背后搂住殷漱的细腰,她的后背整个就贴上他的胸膛,他将她摁入他的怀中。

殷漱惊慌失措,他搂她的腰,愈来愈紧,她低哼一声,蹙起眉头,倔犟地不肯屈服,他左抬着她的下巴,迫使她看向他。她双目空空荡荡,她觉得她的身体随着他欺近滚烫滚烫。

他侧脸看她,她冷诀的目光映进他的阴森诡眼中,绿睫附于她的面颊。

他一个歪头。

他含住她的耳垂。

他咬她。

他用力地咬她。

几道金焰遮目,她闭上眼睛。

她没有反应,彼时她的心里抗拒而静,她不安攥手。

他反而想读出她心底的声音,想见她挣扎。

几声吮吸后,像棋盘上的对弈,他轻轻落子,她无处可逃,他恰如其分地撕掉她为仙的伪装。

下一刻,魔伯垂眸,近乎狠辣地荼毒她的耳垂。

殷漱顺从阖眼,他冰冷的手掌又紧一寸,又紧一分,她绵软的腰肢被他牢牢把控,牢牢扣搂。

她的左耳垂被他啄撩,还被他啄肿了。

她穿着一层一层的月白袍子,她发丝凌乱堆在脖颈间,露出她光滑细腻的脖子。

她是倚他而站的,她的腰随着他手中的力道不断加深,她那一只结音锤委屈巴巴地撞向了地面。她身上白色的外袍被他的吹出的鬼焰轻易焚掉,她周身只剩下一件单薄的衬裳,她蜷起脚趾,那裳裙上绣着一朵妖艳的自由的幽蓝孔雀,终是因为他吹出的鬼焰碎了,没影了。

地面冒出一只山神的影子,殷漱蓦然通透过来。

她知道,他要她清醒地知道他对她做了什么,她沦陷了什么。

他眼神晦暗,他灵台清明,他对着一把年纪的山神摆了一道眼神,示意他回去。

山神得令,真的就不管殷漱了,山神真的走了,消失于地。

那一件单薄的萦绕仙泽的小肚兜就要滑落下来,连带着她桀骜不驯的仙骨。她的脊梁骨贴着他的胸膛,目光折冷,她没有看清楚他的侧脸,她笔直地一动不动地站着,她排斥着他的不良接触。

魔伯没有呼吸,殷漱呼吸惊慌,她的耳垂于他的口中,他莫名被她的耳灵吸引,莫名不能忍,他那胸腔之中,并无脏腑,他不过一具尚存于世的魔体。他没有五脏六腑,没有心源,当他嚼出她仙泽滢润的耳灵时,他千年万年不曾紧绷的喉骨却发紧了。

殷漱一动不动,招惹了他。

他挨近她的脸颊,近在眼尾,他闻着她的吞吐之息。

他咬住她的耳垂,她垂眼而怒,这一次他印上了一枚鬼印,那一瞬间,有一种不可思议的久违的欲念绕上他的唇间。当他的唇离开她的耳畔时,他展了展手,魔诀一起,他掌中握着一件绣着幽披风,砌上她的肩膀,他为她轻轻拢好披风:“神女,我们重逢之日,就是我娶你之时,”他的音色沉着阴森。

殷漱心里难受,她的骄傲,不容许她向魔低头,她抬着下巴,撩话:“魔伯,我们重逢之日,就是你的死期,即便翻遍八荒六合,天涯地角,我都会杀了你。”

魔伯冷笑一声:“我等着你。”

他沉着脸,许久,不知不觉离去了,还留下一地晃眼的舜华。

面对魔伯轻薄,她没有哽咽,有她自己的骄傲,她掩藏得很好,只是平静地握拳,再握拳。魔伯没杀她,她是第一个完好无损站在不坠山的仙者。她连他的脸都没有看清楚,以后还想盗魔胆啊。

魔伯走后,不坠山的魔焰消散了,殷漱在一口山泉中释出一颗菩提珠,四周顿时天色晴明,花香遍地。此时不坠山的山神现身,出来问殷漱:“殿下你可知不坠山为何叫不坠山吗?”

殷漱摇摇头。山神又问殷漱:“殿下,世音自在否?地狱空荡否?生灵释然否?”

殷漱皆是摇头。

他却叹了叹气,道:“那殿下此行何用?”

“我寻破咒之法,”殷漱轻轻道了一句:“种上善之水,一善扶一魂。”

山神一听,又是叹气,直道一句:“难,难,难。”话落,便堕入空中,消散不见了。

这个山神好生奇怪,殷漱帮他赶走魔伯,他也不谢殷漱,反而替魔伯挽尊,莫非已降于魔伯。

当时的她回到离荒,浮厝知道她找了魔伯,他看着她救族心切、大义凛然的顽徒,连连摇头,殷漱都敢挑衅魔伯了,浮厝万般无奈之下,亲去无极仙洲挖出最后一颗生息果的种子,浮厝将生息果种在她的元神中,他告诉她只有她以最醇厚最圣洁的仙术供养生息果,方能灵活运用它,破开淞泽咒,重塑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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