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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暗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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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夜浅眠,见下人来报车马已然备好,江潜便整冠束带要去上朝,这些年来每日如此,不过今日却不想被言栀绊住了脚。

若无要事,言栀是不会在宫门前等他的,相比等待,他更钟意好眠。江潜给他掩着背角,深秋时即便暖阳也透着冷,不比从前,这幅身子是会生老病痛的,目光又在心上人的面容上一晃而过,他便决心上朝去了。

“嗯......去哪?”

言栀翻了个身子,侧躺着,手不知何时又从暖融融的被窝中探了出来,勾住江潜的腰带,不过是轻轻搭着,却又能迫使他重新坐回床榻上。言栀半眯着眼,像是还在睡意中挣扎:“要去哪......”

江潜不禁浮起一抹笑意,双手捧着言栀睡意朦胧的脸,目光缱绻道:“下朝就回来,再睡一觉就又见到我了。”

而今日不同以往,言栀挣扎着起身,软绵绵地环抱住江潜,喃喃道:“我也要去。”

“没意思的,去了也是在车上等,倒不如在家中好睡,何必再折腾这一遭呢?”

江潜本是好意,却不想言栀抬眸望他,惺忪的双眸中颇有些嗔怪:“你不想我去?”

“怎会?”江潜倒也不着急,丞相大人一向早到,偶尔耽搁些也无可厚非,索性将爱人抱在怀中,不厌其烦地吻着。

但言栀却像是铁了心要与他去,他对江潜的提议置之不理,摇了摇头甩去一身睡意,也下榻换衣裳了,江潜正无奈地吩咐林随意准备早点,屏风后头却又传来言栀的声音:“等会与你一同去皇宫,看你上了朝我就走了,等你下朝之前我就回来。”

他换好了常服,江潜见外头起了风,拿了件披风挂在臂弯,在临出门前披在言栀身上,本已然压下好奇,但见他换上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又忍不住问道:“要去哪?”

“没意思的,你不用陪我去。”言栀笑着回应。

秋风瑟瑟,笑语声伴随着二人踏着院中落叶簌簌来到府门外,林随意方才喂饱了马,将油纸包着的早点塞在了言栀怀中,丞相这便携着家眷上朝去了。

油纸里包着的是两个包子,言栀轻轻掰开瞟了一眼:“你早上就吃这个?”包子里头露出白花花的菜,想来都是没滋没味。

江潜一愣,轻笑道:“想必这是清晨洒扫院子的涓人们用的早点,林随意没有多想便给你拿来了,若是不和胃口,一会让他带你去东大街买点喜欢的?”

“我像是会耽于口腹之欲的人吗?”言栀显然还是没有睡醒,连笑容都扯得十分费劲,“你呢,你用什么?我要和你一样。”

而江潜却解释道:“吃饱了难免思想迟钝,哪次不是散朝回来陪你用的?你若是不信便去问问谢闻枝,看看他这么早是吃些什么。”

“想来他只会更甚......”言栀似有些许心疼,思索着该如何关心他,而江潜见他眉头微蹙的模样问道:“怎么了?”

言栀放下手中包子:“江潜,过几日我们去踏秋吧!”

“没等到踏青便想着先踏秋了?定是有想去的地方了。”江潜笑道。

被看穿了心思,言栀丝毫不觉着尴尬,他笑着道:“我们去柳梢洲吧。”

“柳梢洲?柳梢洲、酹月汀、敲竹湾,此三处乃是裕都文人最钟爱的风雅之地,秋日里的柳梢洲的确有非同寻常的好景。”江潜颔首道。

“那你是答应了?”

言栀刚询问道,马车外便传来林随意的声音,提醒着江潜下车,江潜扶开帷幔一步而下,回望着挑起窗帘的言栀,“如何不答应?”

“好!那就约定在明日!我在柳梢洲等你!”

大殿内,魏煦昭见百官稽首,随意地抬起手以示免礼,冯诠一声“启奏——”,未等大理寺卿踏出人群,许望涔便扬声道:“臣有要事禀告陛下!”

魏煦昭一抬手:“爱卿何事?”

只听许望涔道:“伊氏国王子呼延臻抵达裕都已有三日,本该今日上朝拜见陛下,却不想在昨日突发事变,呼延王子如今尚在驿馆不得出。”

“哦?”魏煦昭与冯诠对视一眼,见他同样茫然,才问道:“突发事变?”

“据呼延王子所说,昨日傍晚他在驿馆中收到密信,不知是何人所寄,邀他前往城外一聚,岂料呼延王子赴约时良驹突然受惊,冲撞百姓,事后却在马蹄中发现一枚长钉,马驹起初并未有所感觉,直到钉子越跑越深,刺入皮肉,方才酿成大祸。”许望涔陈述道,一旁的大理寺卿云岁骛踏出队列,激昂补充道:“陛下!受其冲撞之人乃是工部侍郎的爱妾,身怀六甲,一尸两命!现下尸体还停在大理寺中。”

魏煦昭眉毛微蹙:“这样重要的事,为何等到今日才说!”

“陛下,昨日之事多有蹊跷,本想进宫面圣时方才听说马受惊原因,臣以为此事非同凡可,便在今日上奏陛下!”云岁骛低下头时额上已沁出汗珠。

赵醒此时补充道:“本该昨日将呼延王子收监调查,但碍于其身份,又因此事事出蹊跷,故而臣只是在驿馆四周布下重兵看守,却不想正是此举为王子招致祸端。”

魏煦昭问道:“何来祸端一说?”

“昨日深夜,有刺客神不知鬼不觉闯入驿馆,意图刺杀呼延王子。”

“即使闯入,又何来神不知鬼不觉?到底是大理寺的人武义不精,倘若是折冲府办事,岂会给那刺客机会?”开口的是赵醒,他因陆惟明之事被撤职多日,这几日挂着将军衔上朝议事,虽说是徒有名头没有实权,但皇帝也并未将折冲府委派他人。

魏煦昭抬手压下议论,不怿道:“今日敢在大齐刺杀伊氏王子,他日岂不是要来皇宫里刺杀寡人?”此言一出,堂下顿时鸦雀无声,天子颇为头疼得揉着眉心,道:“裕都的巡防监测必须加强,将伊氏国王子移至宫中择一处僻静之所安置,至于工部侍郎......侍郎何在?”

冯诠赶忙上前道:“林大人膝下单薄,如今痛失腹中子,昨日在府中昏厥,不过大夫说已无大碍,只是至今未醒。”

魏煦昭长叹一声:“送些金银抚慰一番,再派个资历老的太医整治,便说寡人允他病好之前在府中修养。”

朝堂上大臣们个个肃立,各有心思。

谢闻枝上前道:“陛下,蹊跷之处在于呼延王子的马受惊,正好冲撞朝中贵人爱妾,想必那人以为呼延王子必定会因此收监调查,或是软禁,却不想在驿馆安然无恙,才起了刺杀之心。”

魏煦昭点头肯定,问:“众爱卿有何见解?”

江潜的眸光瞥了一眼谢闻枝,执笏上前:“陛下,臣以为呼延王子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那刺客之主必定也是出自伊氏国,想在大齐了却仇怨,亦让大齐替罪。虽说来者不善,但若无接应,也难全事。”

“丞相的意思是,裕都中有人接应,寡人的朝堂中出了奸佞?”魏煦昭凝眉冷笑,审视着堂下众人,一双鹰眼似能洞察人心。

“御史中丞何在!”魏煦昭呵道。

一垂垂老者踏出队列,躬身行礼,此人便是御史中丞严暄,他虽已年逾古稀,但精神依旧矍铄,“臣在!”

“好,好,”魏煦昭赞赏的目光投向此人,严暄此人乃三朝官员,前朝启国宰相,一身铁骨本该以身殉国,但却受魏煦昭终月亟请,再为齐国臣子,“严大人,寡人便将这监察百官,侦缉奸佞之职托付于你,还望大人莫要辜负寡人!”

严暄不卑不亢,领命回到队列之中,谁也没有想到这年在桑榆,即将告老还乡的三朝元老再次身负重担,不由让人感叹良多。

朝中无琐事,冯诠高喊“退朝”之后,严暄步于百官之前退出朝堂之外,就连江潜也难得放慢脚步,徐趋而行。

“当真是人间重晚晴。”赵醒不由叹道。他方想与江潜搭话,却见冯诠疾步赶来:“丞相,陛下宣您去御书房议事。”

江潜并不意外,从容道:“我这便去。”

御书房内,魏煦昭坐在桌案前,眉头紧皱,见江潜踏入御书房,索性起身道:“丞相,严暄此人如何?”

江潜不疾不徐行了礼方才说道:“严大人德行敦厚,节义可称,操履清洁,强毅正直。陛下对严大人了解甚过微臣,心中自有答案。”

魏煦昭自哂道:“是啊,肱股之臣,寡人心中早有答案。”

江潜沉思片刻,道:“陛下心中所虑,亦是臣心中所虑,不到万不得已定不会搬出严暄此等老臣。”

魏煦昭喟叹道:“朝中结党已非一朝一夕之事,此时尚且风平浪静,来日指不定会掀起什么风波来。”

江潜淡笑道:“臣有一策。”

“你是指陆家的那个遗孤?”魏煦昭捻须思忖:“还不够,寡人可吊死问孤使他入朝,但能否掀得起风浪,为寡人所用,又得另说。”

江潜不置可否,展颜道:“陛下,臣之策并非陆相宜,而是另有其他。”

“哦?”魏煦昭笑:“丞相有何良策?”

“我朝重寒门,自陛下建国以来,复兴教诱,三年一科举,寻文采秀美,才堪将略之人,但受学与书院大多不离世家子弟,最终入仕亦是如此,故而难免有心怀不轨之人踏足朝堂,更有酒囊饭袋被说成满腹经纶的,买个官送去地方便可安度余生。”江潜从容道,神情没有丝毫变化,“陛下兵家出生,难免有重文忌武之心,但环视朝野,手握兵权唯有朔北与南厉世家,如今陆惟明死于非命,南厉世家群龙无首,表面以许氏为尊,实则内斗不断,再不可与朔北一争高下。”

魏煦昭颔首:“爱卿的意思是......开武举?”

江潜道:“抑武多年,世家子弟多重诗书礼易,而轻武科,大齐善武之人也并非拘泥于世家,或远在江湖,或藏匿民间,世家子弟有,而无势力背景所依仗的更有,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好事何人不愿奋力一搏?届时陛下见贤如雨,岂非美事一桩?”

魏煦昭闻言一愣,随即朗笑:“爱卿堪理政事,有卿如此,寡人复有何憾?”

“陛下圣明。”

言栀从小巷中出来,已然过了江潜以往下朝的时辰,不由焦躁催促林随意快些,他坐在马车内,一时间恨不得自己夺过马鞭疾驰而去。

奈何林随意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替马儿跑,只恨自己没有长四个蹄子,不然也不必受言栀这般埋怨,只恐怕此时就算马跑得口吐白沫他也觉着慢。

“既已晚了,那也没有办法,丞相也不会弃公子一人离去,要怪只怪公子方才与那老头聊得火热!”林随意没好气道,手里还打着马鞭。

言栀懒得理他,他翻脸同翻书,此时坐在车内美美地打开锦盒,瞧着里头颤动的醒狮簪笑,昔日信物,今日又重现当时光彩,时隔多年他又瞧见了这醒狮活灵活现舞动的模样,喜不自胜。正将锦盒盖上,马车一个急停巅得言栀差点飞了出去。

“你找死?”言栀掀开帷幔骂道。

“闭嘴!到了!”林随意同样回头骂道。

言栀环顾四方,果然是一片朱门,江潜瞧见了马车正冲自己小跑过来,言栀连忙缩回车内,将锦盒藏在怀中。

“等着急了吧?陛下传我议事,本该早些的。”江潜登上马车坐在了言栀的身旁。

言栀讪笑道:“没有,没有等急。”

外头的林随意又抽了一下马鞭:“哪里等了?差点就要大人等我们了,要不是这马争气,这蹄子都要跑出火星来了才赶上了,属下回去还得重新换一副蹄铁!”

“你上辈子怕不是个哑巴,怎地偏喜欢讲话!”言栀掀开窗帘骂道

江潜啼笑皆非:“没事,这不是谁也没有等吗?”

言栀冷哼一声放下窗帘,故意在江潜面前装模作样:“不就是晚了些,至于这样讲我。”

驾车的林随意忍着一肚子火气,憋得气血上涌,满脸通红。

“去哪玩了?”江潜忍俊不禁,问道。

言栀置之不理,自顾自说道:“明日我先去柳梢洲,你下了朝就来找我。”

江潜连声答应着:“好好好,都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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