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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通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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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疏林的手搭在言栀的掌心,他为他细细上着药,“你今日怎么了,这样惹你兄长?”言栀用余光扫了一眼远处石凳处相谈的二人,问。

谢疏林嘿嘿一笑:“我这叫情急智生。”

“学会了几个成语就乱用?说吧,谢二公子究竟意欲何为?”言栀放下他的手,只是留下骇人的红痕,并未破了皮。

他本不打算坦白相告,但却在言栀的注视下无奈开了口:“今日陛下不让兄长上早朝,听闻丞相亦然,兄长想见丞相不得法,我便想了个主意,就说是带我来找你的,方才那不过是抢人眼目罢了,总得让下人们知道我的顽劣,便信了兄长是出于无奈才不得已来到相府。”

不成想谢二公子成日吊儿郎当不着调,却也能为兄长考虑良多。

言栀的目光中带了些许赞许:“学书还是学了些皮毛的,想必谢大人也是看穿了你的心思,不过这法子漏洞百出,谢大人又怎会......”

谢疏林环顾四周,在他耳边低声道:“那是因为真的出大事了!”

“什么事?”

“青笮,过来。”谢疏林方才想要道出原委,却见江潜注视二人,朝着言栀招手。

江潜道:“陋巷住着的许先生,你们曾经见过,又听他说起什么特别之事吗?”

“我统共只拜访过先生两次,一次是与疏林一道去的,无非是闲谈罢了,求他为我修簪子。另一次便是取簪子,客套两句便也走了。”言栀实话实说,谢疏林在一旁点头,道:“没错没错,就是普通闲聊而已。”

江潜淡淡一笑:“谢大人,那许先生与相府的交情,也就是青笮所说这般了。”

“江尽月,事发蹊跷,许先生骤然暴毙于刑部,你也不愿与我坦白?”谢闻枝难得的打起了感情牌。江潜早知事态严重,却不愿参与,二人一时僵持不下,沉默了良久。

言栀此时打破沉默,道:“想必表兄并非不愿告知谢大人,而是害怕谢大人身后之人知晓了事态始末,对事无益。”

谢闻枝微微蹙眉:“你是指陆相宜?他与你师出同门,你岂会不信他?”

“陆相宜虽与我师出同门,但素来聚少离多,他在南厉和裕都,而我远在池照,只不过是寥寥数面的交情罢了。此番也是陆相宜将许先生强虏至刑部,否则也不会生出这些事来。”言栀说道。

“许先生何许人也,为何瞎了眼,为何入了宫,现如今又为何屈居陋巷之中,这些我都已调查清楚,唯有一处不解还请丞相赐教。”清早时,刑部官员送了公文到谢闻枝宅中,附着一封薄薄的密信,夹着半片梧桐,一看便是青梧查出了些什么。

江潜也是面色不改:“我知晓的并不比谢大人多。”

“他是你送出宫的。”谢闻枝浅笑道。

谢疏林揪紧了眉头问:“这老东西不就是个打首饰的吗?”

“我与江大人说着话呢,你插什么嘴?”谢闻枝眼神一凌,谢疏林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

谢疏林一开口,言栀便寻思出了什么苗头来,他连忙问道:“你曾说,这老先生是怎么寻来的?”

谢疏林支支吾吾:“二,二殿下想要做簪子送给花魁,让我去寻的工匠。”

“你且实话实说,这可不是闹着玩。”

“好......好吧,这是二殿下与我一同出宫玩时走街窜巷碰见的,他母妃不让他出宫,这才撒的谎,还请丞相不要告诉他人......”谢疏林长叹一气,颇为无奈。

谢闻枝恍惚一阵,闭目道:“还请言公子满足舍弟的心愿,带他去看一眼猫儿吧。”

两位小公子回到书房中,言栀将软酪交给谢疏林抱着,他瞧着软酪心生欢喜,但又困于方才道出实情,并未保守至交好友的秘密,愣是瞧着最让人欢喜的狸奴也开心不起来。

北风至,鸟飞绝,唯有江潜与谢闻枝在院中对立着。

“你还是怀疑魏邤?”江潜问。

“裕都的秋向来是多事之秋,种种变故我都派了青梧暗查,百川朝海,诸多线索指向皆为此人,佯装纨绔,行不堪之举,当真是阴险至极。”谢闻枝道,他的声音在寒风中显得格外凌冽。

江潜依旧是笑可融冰的模样:“既然认定许先生的死于他有关,那我便猜上一猜。”

“嗯?”

江潜推测道:“许先生的死,是因为魏邤早有预料,预料陆相宜会去寻他,预料许先生会留给你们线索。”

“线索?”谢闻枝故作此问,他并未在许先生的身上发现有什么故意留下的痕迹。

江潜笑道:“他生前可喊了陆尚书的名讳?”

谢闻枝大惊,缓缓道:“你是指......”

“你与言栀在祭祀那日众目睽睽之下受到传召,推你们至风口浪尖,你便相信陛下不过是无心之举吗?他一向是个渔者,饵料换了一批又一批,陆尚书和朔北赵氏不中用了,自然要换上新饵搅弄裕都。”

顿时,四周鸦默雀静,连风也藏踪匿迹,躲在了树林之间。

“我心知陛下此举是为了将我与言公子至于世家中心,只因我早年丧父,谢家落寞,言公子虽为相府亲眷,但他姓言,远在池照。我与他在裕都皆无根基,更无尾大不掉的世家做靠山,将我俩推至风口浪尖,若我俩有一人能够掀起风浪那便算赢,赢则各方势力削弱,皇权得保,输也不过是输了两个无关紧要之人罢了,又与龙椅上的那位有何干系?皇帝打了一辈子的仗,与前朝算计,与余孽算计,与四国算计才得来的天下大统,他不是向来只重权势,草菅人命?”

谢闻枝难得吐露真言,江潜宽慰道:“他连自己的亲生儿女都不肯放权,太子被他算计了这么多年,就连同宫宴也受其打压,愣是将自己的嫡子,太子储君压成了亲王礼制,长公主待嫁的年纪被逼的提枪上阵,为自己杀出一线生机,至于魏邤,他若非佯装纨绔,又岂能苟活宫中?”

“当年皇帝开的恩科,将你我二人一举提拔为尚书与丞相这等高位,不是自己争来的高位,受他人施舍,来日你我若是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谢闻枝自哂道,“这不已然待于府中了吗?”

“这岂非好事一桩?罢朝,将祸水引至刑部,你大可将此事推给魏邤,让陛下遂愿,使他疑心皇子,更何况拉拢人心,死个老先生无足轻重,你一箭三雕。”江潜温笑道。

谢闻枝自知隐瞒不过他,索性直言:“还有,我不愿疏林再与魏邤相来往,他是我唯一的家人......可如何算计,你我也不是陛下的对手,登不上台面。”

“再如何算计那也是人,人怎算得过天?”江潜笑道。

此话也引得谢闻枝发笑:“江尽月,你也会信天神之说吗?你也信那死去的中宫皇后是沧海神女,她若是仙,那为何还死于非命?”

江潜垂首一笑:“原是不信的,但倘若世间真有天神之说,那天神的命也绝非天定,任何生命的前路都是靠自己一步步闯出来的,刀在自己手中,是否能杀出前路归途,全凭自己心意,你我也可为天。”

谢闻枝怔忡,慌忙间抬手示意他噤声,“没有避讳、口不择言!”

冯诠一路风尘仆仆赶来相府,还未进门,便瞧见了谢宅的马车停在一旁,但来不及细想,手头的事更让他坐立不安,江、谢二人赶至门口时瞧见了这皇帝近侍火急火燎的模样,同样还没来及问,便听他匆忙道:“陛下龙颜大怒,二位大人快进宫面圣吧!”

“敢问冯大人,陛下因何发怒?”江潜招呼下人递上热茶,却被冯诠摆手拒绝。

“大人们快上马吧!赵将军通敌了!”

赵醒通敌,朔北世家举兵拥伊氏亲王乌恩奇称王,乌恩奇改回原名为呼延灼,脱去罪臣之名,轰轰烈烈的在草原上登上皇位。

将军府人去楼空,呼延王子沦为阶下囚,赵醒通敌的勾当显露人前,野心昭然若揭。

相府的两匹千里马同时奔驰在裕都城中,一匹去向皇宫,一匹去向东大街,兰香舫。

言栀马蹄达达赶到兰香舫前,信物扔在了门童的怀中,径直奔向了二层——徐辞盈的厢房。

徐辞盈还在弹着琵琶,大珠小珠落玉盘,丝毫没有要理睬言栀的意思。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她唱着词,一袭红衣如旧,是最初梅下相逢的模样。

言栀平复呼吸,嗤笑道:“赵醒通敌,你这是打算以死明志了?”

“铮”的一声,琵琶声戛然而止,红衣花魁容色憔悴,但笑容却依旧明艳:“以死明志?妾身出身微贱,苟活至今已是不易,不过是在赵府弹了一首曲子罢了,言公子这才气势汹汹闯入兰香舫,便是要劝妾身以死明志?”

言栀瞩目着她“出身微贱?你与赵醒郎情妾意,曾有白首之约,他若是娶你,必定是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将军夫人的身份可还算得上微贱?”

徐辞盈倏然看向他,冷冷道:“你都知道了?”

“徐让尘深夜造访相府求丞相设计救你出狱,吃力不讨好的事我们可不愿意干,好在你哥哥懂规矩,三下五除二就将你们如何攀亲,入京城的事道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言栀依靠门柱,笑道:“这里头没少赵醒相助吧?否则,以你们前朝遗孤的身份重回京城,可绝非易事。”

徐氏兄妹实乃前朝旧臣子女,不过是五品官,但因牵扯党争,又逢乱世朝代更迭之际,与一众大臣们死在了宣化门口,只留了这一双儿女。

赵府的老管家与五品官乃同乡之谊,这才将这一双儿女带至赵府养育,那时的赵醒不过十八岁的少年,生怕以己之力无法护住这一对遗孤,便几经波折为他们攀上了一门同是五品的徐大人,徐大人便是徐贵妃的远亲。

这徐大人膝下无子,视他们如己出,长成后送徐让尘至宫中成了侍卫,正巧分去了沁雪宫。而徐辞盈年幼时受兰香舫舫主赏识,教其乐理,成为一代花魁,故而裕都人只知徐让尘出生官宦,而不知徐辞盈乃是他血亲。

徐辞盈对赵醒的情谊是自打进了赵府便存在于心的,赵醒常常乔装打扮,化名进入兰香舫,起初只为关怀,而后为何二人互生情愫却对此缄默不言,赵醒年至三十却未曾娶妻,其中原委便不可闻也不可知了。

只有徐辞盈知道,木兰制成的匣子里还静静躺着梅钗,她站在城楼上望他背着通敌的罪名策马扬鞭而去,而自己却只有无尽的愁绪。

“你既知道了,又为何赶来兰香舫对我兴师问罪?”徐辞盈淡淡道,眼神中满是坚定不移。

“兴师问罪?徐姑娘误会,我来此不为其他,而是赴约。”言栀笑道。

“赴约?”

言栀一扬眉:“不久前徐让尘带话给我,说徐姑娘想要见我。”

徐辞盈无声叹气,她放下琵琶,转身到了屏风后头寻找些什么,言栀拿起她的琵琶拨弄,笑道:“相思木帖金舞鸾,徐姑娘的琴音当真是让人魂牵梦萦。”

徐辞盈拿出一封信,附着一支红梅,交在了言栀手中:“妾身也听谢二公子说了,言公子的阮可谓一绝。方才多有得罪,这是将军给言公子的信,但没有机会亲自交给公子,便存在妾身此处,静候公子到来。”

“赵醒给我的信?”他轻拆信封,只抽出了单薄的一张纸,见细瘦的两行字。

“朔梅罹霜雪,不肯凋帝师。”

言栀轻笑出声:“赵将军这是早有预谋,又何必向我解释呢,我不过是个初来乍到的无名小卒。”

徐辞盈捻起梅枝:“将军通敌的罪名是无法洗脱,但妾身受恩于赵氏,于情于理,当该为将军辩驳几句。”

“你说吧。”

“将军戎马多年,护卫裕都已有六载,未曾出现过一丝疏漏,将军有多般无奈,妾身虽不知其中始末,但也懂得这宦海沉浮的道理,将军通敌,是为己,为赵氏,更是为了寒梅。”

“寒梅?”言栀不明所以。

徐辞盈道:“朔北寒梅,凌霜傲雪,风雪不摧,裕都中有人想要将他从枝头拉下来,与路边野芳为伍,若是公子,您愿还是不愿?”

言栀回答道:“高山不与培塿为类,这样的道理我自然明白。”

徐辞盈长叹一气:“这便是将军不得已的苦衷,将军也懂得那日公子深夜造访赵府的深意,将军陪公子演了这场初到裕都的戏,也算有了交情。”

“将军可还与他人说过此事?”

“据妾身所知,再无他人。”徐辞盈扑朔着双眼,忍着泪水:“将军的亲人至交全在朔北,裕都里,倒只有公子这样的外人让他觉得亲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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