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夏油先生的装束看起来个十年前没什么变化，仍然是一身纯黑色的衣服，但他的表情倒比十年前好不少，起码不再一直带着那种僵硬的、虚假的笑容。

我这么问着，夏油先生便咳了两声，似是掩饰尴尬，但看他的表情，他对于见到我这件事并不意外。

“哦，是惠啊。实际上是咒术高专今年有……”

“招生指标是吧。”我无奈地说，“这几天您是第四个提起这件事的人了。”

“前三个都是谁？”夏油先生好奇地问道，我总觉得他的表情里带着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促狭。

“第一个是个带着墨镜的怪人，第二个是七海先生，第三个是灰原先生……”我掰着手指算，“然后第四个就是您了。”

“哦，悟也来过了。”他说，“看来没错了。”

“什么？”

他微微俯身，讳莫如深地在唇边比出了个“嘘”的手势，“不需要问，也不用着急，【那东西】就在附近，应该很快就能见到了。”

搞得神神秘秘的，我索性放弃了追问的想法，当务之急，我还是应该追问最关心的问题，“咒术高专究竟是一所什么样的学校？”

“咚”的一声，我的脑袋被不轻不重地打了一下。

“不要用这种小儿科的问题来烦夏油大人！”我摸着被打的头回头望去，一对双胞胎姐妹正气鼓鼓地看着我，他们其中一个梳着一头黄发，另一个披散着黑发，黄发的那个还在摆弄着手机，“咒术门外汉就不要浪费夏油大人的时间了！”

“美美子，菜菜子。”夏油杰温声喝止，“太失礼了，这可是你们未来的学弟。”

黄发少女做了个鬼脸。

“好吧好吧，”她有点不耐烦地说，“就让菜菜子来给你解释一下吧，省略一下定义部分，省略一下前言，再省略一下结尾，结论就是，咒术高专是专门为了教育咒术师而存在的学校。所有咒术师都可以进入高专进行学习。”

省略的有点太多了吧！

而且这话听上去好像什么“蛋炒饭就是用蛋炒的饭。”

我刚想吐槽，名为菜菜子的少女塞给我一本东西。

“给，”她不情不愿地说，“招生指南，回家自己研究。”

看来还没那么野鸡，我想，最起码他们还有招生指南。

“话说回来，为什么夏油先生要派咒灵去发放赠送物品呢？”重要的问题问完了，虽说没问出什么结果，但好歹拿到了本招生指南，也算没白问。我思来想去，决定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啊，这个嘛，”夏油杰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服，他似乎抓错了重点，以为我问他为什么不亲自上阵，“因为我讨厌猴子。”

“猴子？”

“没有咒力的普通人的代称，”说到猴子，夏油先生的表情狰狞了一瞬间，又很快恢复了正常，“十分讨厌。”

我默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其实就在几天之前，我也是夏油先生口中“猴子”的一员。

“不过其实都一样，”见我表情有异，高情商的夏油先生安慰似的说，“长大后的咒术师大多数都是烂橘子，咒术师和普通人半斤八两罢了。”

无差别扫射，我想，虽然完全没被安慰到，但夏油先生也许只是平等地讨厌这世界上的每一个人，没有歧视的意思，一视同仁或多或少也算得上是一种美德。

“走吧，这里太吵了，还有令人讨厌的猴子的味道。”夏油先生夸张地捂住鼻子，“去那边的咖啡店接着谈，美美子和菜菜子想吃可丽饼了。”

“你要不要也来一个，惠？”

“.…..谢谢，还是不用了。”

16.

美美子和菜菜子一人一个可丽饼狼吞虎咽，我和夏油先生一人一杯咖啡相对无言。

“想必你已经觉醒了自己的生得术式，方便问一下是什么吗？”夏油先生喝了口咖啡，一只手斜搭在椅背上打破了沉默，吃着可丽饼的两个女孩同时停止了咀嚼的动作，一左一右好奇地望向我。

“难道每个人的术式不一样吗？”我问，“我还以为都是召唤出东西。”

“纠正一点，”夏油先生摇了摇头，“我的术式并非是‘召唤出东西’，而是操使咒灵为己所用，不过听你的意思，你的术式是召唤出……式神？”

我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是两只狗。”我说。

“在哪？”

“放在家里了，”我摊了摊手，“我总没办法抱着两只狗上学。”

美美子在旁边噗嗤笑出声。

“拜托，”菜菜子说，“式神使把式神扔在家里了？别开玩笑，式神是在式神使周围、依托式神使而移动的非生命体，半径大约五十米，五十米之外，式神就会自动回到式神使体内，”她转头看向夏油先生，“好像真的是门外汉诶。”

“尽管如此，”夏油先生说，“在咒术师的体系中，天赋远比努力更重要，这一点，你们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菜菜子狠咬了一口可丽饼，气鼓鼓地嘟起了嘴。

“奶油，菜菜子。”美美子拿纸巾蹭了蹭她的唇角，又说道，“不过式神使好像不太多，最出名的式神使咒术大概是，十种……”

“十种影法术，听上去是这样了。”夏油先生接过话茬，“一开始只会获得两只玉犬，后续的其他式神都需要式神使本人降服，非常罕见的禅院家家族术式。”

“禅院家？”

“咒术界御三家之一，一个古老的家族，很遗憾，里面没几个好东西。”夏油先生将杯中咖啡一饮而尽，“走吧，时间好像差不多到了。”

“耽误您时间了，”我说，“感谢您的解答。”

“倒是不必客气，毕竟之前我个人欠你父亲一个不大不小的人情，”夏油先生说，“我讨厌欠人情。”

“您可能记错人了，”我说，“我父亲并没有咒力。”

“这个啊……”夏油先生露出了个高深莫测的微笑。

“说的也是，谁知道呢。”

17.

“关于刚刚的问题，给你一个提示，”离开咖啡店，看着仍然拥挤的街角，夏油先生突然说，“看见那个男孩了吗？”

我抬头望去，街角，粉色头发的男孩正混在人群中一脸天然地和人打招呼。

“他叫虎杖悠仁，是现在咒术高专的重点监视对象之一。”

“他有什么问题吗？”我问。

“他本人问题不大，只是某种东西的容器而已。”夏油先生说。

“但他那个母亲，可是咒术界千年不灭的幽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