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0月31日，21:30分。

头好痛，像是被锤子用力击打过，地铁站的灯光刺眼的白，我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手中还紧握着那把据说需要保养的刀，脑海中涌现了很多不属于我的信息，我根本来不及消化。只感到恶心，晕眩，我扶着墙壁站了起来，一个没站稳，又重重地跌回了地上。

时间回到了两个月前？为什么？

虎杖、钉崎和顺平呢？

疑惑越来越深，但是光在这里站着也不会解决问题，我平复了一下心情，缓缓向前走去，希望能在这里看到些熟人，地铁中的来人熙熙攘攘，但每个人的脸上都不知为何满是恐慌，越往前走，我越感到不详，改造人的残肢铺得满地都是，鲜血一路蜿蜒着流淌，我看到青绿色的改造人向我伸出了手，他的眼里满是泪水。

“杀……杀我……”他含混不清地说，跌跌撞撞地爬了过来，在地铁站的地上留下了一滩痕迹。

“我……”

我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也并不想杀人，我知道改造人曾经都是人类，也知道这大概率是咒灵【真人】的无为转变造成的效果，但【真人】早就被乙骨学长刺穿后被夏油老师的咒灵操术所吸收，甚至前两天还被顺平拿去用作研究，那现在的情况，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脑子里突然浮出了细小却尖锐的声音，听上去像是什么东西敲击在三角铁上的回音，我接着摇摇晃晃地向前走，听到了前面嘈杂的声音。

夏油老师……和真人漏瑚在一起？

地上的那个红色方块……是狱门疆？

狱门疆已经变成了灰白的颜色，看上去和我在五条老师手里看到的封印完那位女性的状态一般无二，也就是说，狱门疆现在应该处于已使用状态。

那么狱门疆里的封印，究竟是谁？

我头痛欲裂，眼前的一切大大超乎了我的认知能力，冥思苦想，我也想不到一个答案，真人脸上的表情似乎更为灵动，可以看出他并没有被咒灵操术所操控。

那是夏油老师收服真人的过程失败了？所以导致整个地铁站全都是真人制造的改造人？不，不是这样的，夏油老师虽然对普通人和咒术师的态度都有些暧昧不明，但其人并不是个随意虐杀普通人的人。

是幻术？我想，这时候我听到虎杖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哎呀，伏黑，你在这里啊。”虎杖拎着巨大的包和钉崎走了过来，我急忙示意他们安静，但似乎已经晚了，“夏油老师”和漏瑚、真人已经同时抬起了头，缓缓向我们这边走来。

“夏油老师……？”虎杖兴高采烈的话说到一半，但看着他们的眼神，他也明显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接着，“夏油老师”缓步走来，每走一步，我们身上无形的威压就又重了一分。

“夏油你还当过老师吗？”真人笑嘻嘻地问道，“需不需要我帮忙？”

“不，不需要。”“夏油老师”说，“只是三个幼年咒术师，并不会对大局造成影响，杀了就行。”

“虎杖悠仁不行。”漏瑚不满地嘟囔，“他是宿傩的容器。”

“知道了。”“夏油老师”的声音仍然一如既往地温柔，他的脸色苍白又有点浮肿，看上去好像不是活人，攻击顺发而至，我试图后退，但下一刻，爆炸声在我的脑海中炸响。

“砰！”

最后一眼，我看到“夏油老师”的额头似有缝合线的痕迹，看上去和被五条老师封印的女性一模一样。

2018年10月31日，21:30分。

头更痛了。

爆炸的声响仍然回荡在我的耳边，我如梦初醒，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刀仍然在我的手边，我半跪在地上，感到余热仍在。

那不是夏油老师，我做出了判断。

真正的夏油老师说过的话回荡在我的耳边。

“他那个母亲，可是咒术界千年不灭的幽魂。”

……千年不灭，是通过转移□□来实现？所以……那个东西转移到了夏油老师体内？

“只要您去死就好了。”我又想起那位女性说的话。

转移应该有什么限制。……被转移人的死亡？

谁杀了夏油老师？

谁能杀夏油老师？

……脑海中一个人选缓缓浮现，一开始我觉得实在太过离谱，但当我仔细思考搜寻，竟不得不承认这是最有可能的选项。

……五条老师。

理智上我知道这应该最贴近事实真相，但情感上我还是无法接受。

五条老师为什么要杀掉夏油老师？

我看着手里的手机，刚刚掉的一格电已经恢复如初，除了感到精神上有点疲惫之外，似乎一切都回归了原点，我尝试着打通了虎杖的电话，那边接电话的确是钉崎。

“伏黑吗？你在哪里？我们尽量绕过中间的站点，那里有……”

“夏油老师。”我接话道。

电话那边沉默下来，“你也是刚回来？”她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

“是，”我说，“虎杖怎么样了？”

“他吐了。”钉崎说，在电话里，她并未做出更多解释，“先会合再说，从地上走吧，地上应该会安全不少，我们在A口见。”

我拎着刀向上走去，电梯似乎已经停运，我只得一点一点爬楼梯上去，到达A口的时候，我看到早已等在那里的钉崎和虎杖，钉崎倒还好，虎杖却在轻微的颤抖，看上去似乎受到了很大的冲击。

“出什么事了？”我上前安慰，他抬起头，脸上竟然出现了恐惧的神色，这是我几乎没在虎杖脸上看到的神色，他颤抖着不发一言，我和钉崎也没着急，只是安静地等待着他。

“……我杀人了。”半晌，虎杖说。

“怎么回事？”我问道。

“就是，刚刚，你和钉崎被……被那个东西杀了，然后漏瑚……他给我喂了很多根宿傩的手指……然后……然后我就失去了意识，醒来的时候，地上全是血，尸块，人的断肢，还有改造人的……”

似乎说不下去，他又干呕了一声，但是并未吐出什么东西，似乎胃里的东西已经被吐空了。钉崎抽出纸巾塞给了虎杖，然后拍了拍他的后背。

“看起来又重来了，”钉崎说，“这次小心点，别再吞手指了，不过这也不能怪你，毕竟现在这里到底什么情况我们还一无所知。”

“你们看到顺平了吗？”我问，“刚刚我打他的电话没打通。”

“我也打了，”钉崎摇了摇手机，“也没人接，他可能没进来。”

“也是好事，”我说，“我估计我们多半进什么结界了，可能是咒灵造的，顺平可能因为在结界边缘之类的没有掉进来，他多半会告诉五条老师他们吧。现在，我们先梳理一下手头的情报吧……”

“喂，伏黑。”虎杖虚弱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如果我杀人了的话，和我结下束缚的五条老师怎么办？”

“向前看。”我说，“如果时间完全重置，也许这些并非真实存在的人。但说不定哪次就会变成真实世界，所以我们要尽快想出个对策。”

虎杖和钉崎都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