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到十分茫然。

颅内的钝痛感有增无减，耳边嗡嗡作响，似乎有谁在拿着利刃搅动我的脑子，我勉力站起身来，咒力储备已然见底，我胡乱地摸了摸，摸到了一个冰冷的金属体。

是顺平的术式，一次性的。

我苦笑了一声，调动了全身上下的所有力气，终于让这个金属体散发出了蓝色的光芒。

反转术式确实十分好用，一次性的术式用完之后，我终于感觉舒服了点。我继续向那条泾渭分明的分界线走去，但越往前走，越感到似乎有什么无形的阻隔阻拦了我和外界，这里大概率是某个咒灵的结界，但如何解开我仍不得而知。

22:35分。

再在这里待下去似乎意义不大，我给虎杖打了个电话，试图将这边的情况分享给虎杖，但电话里只传来了嘟嘟的忙音，没人接电话，我的心中突然有了点不祥的预感，虽然有些失礼，但我确定美美子和菜菜子学姐应该没法对虎杖和钉崎造成太大的伤害，那是真人？是漏瑚？还是夏油老师？亦或者是已经确认了目前仍非友方单位的胀相？

总而言之，联系不上他们并不是什么好事，我勉力支撑着自己向地铁站内跑去，人潮的熙熙攘攘在我耳边又变得真切无比，吵吵闹闹，夹杂着谁人的惊叫和咒骂，但我无心理会，只是向着地铁站的方向跑去，魔虚罗已经被完全调伏，召唤的时候便需要咒力，非常不巧此刻我咒力已然见底，想来如果虎杖他们真的遇到了什么麻烦，我大概也帮不上什么忙。

这样想着，我苦笑了一声，接着反身钻进了地铁站，地铁站里安静得让我有些心惊，改造人的尸身密密麻麻地堆积在角落，似乎已经有咒术师进来收拾残局，我向前走着，同时又给虎杖打了个电话。

电话这次被成功接通，听见那边熟悉的声音的时候，我松了口气，但我很快就发现虎杖的声音不太对劲，有点沙哑，还带着点哭腔。

“……出什么事了？”我尽量放轻了声音问道。

对面只在刚刚“喂”了一声后，就再无回音，沉默，沉默得令我有点心惊，就当我忍不住再次发文前，虎杖开口了。

他说，我在地下四层，这里都是血。

我心中一紧，正想问他是不是又被塞下了宿傩手指，虎杖却仿佛突然打开了话匣子般，一反常态地喋喋不休起来。

“真人，我杀了，”他的语序颠倒错乱，似乎受到了很大的刺激，“他会进化，他的灵魂逐渐适应，死亡的恐惧……他变得更强了……”

我皱了皱眉头，并未打断虎杖的话，他大概受到了很大的刺激，但具体刺激的来源究竟是什么我目前仍然不得而知，但是如果受刺激的是虎杖的话，钉崎不知道能不能把事情说得更明白一些，想到这里，我尽量放轻了声音说道，“虎杖，钉崎呢？”

虎杖的声音里隐隐有种压抑的麻木与平静。

“啊，钉崎受伤了，无为转变造成的伤害，虽然新田先生带走她之前封住了她的状态，但……”

他没再说下去，电话那头隐约传来恸哭的声音，我仔细听的时候，似乎还有女孩们的细小哭声，美美子和菜菜子学姐大概现在和他在一起，无论如何，现在我都必须尽快赶到状态不对的虎杖身边，哪怕没法提供战斗上的帮助，但我直觉就算在他身边陪着他大概也是好的。

这么想着，我又下了几层，接近地下五层的时候，我闻到了浓厚的血腥气味，头更痛了，胃中隐隐传来钝痛感，我尽力不去想那些地上的鲜血的来源，当我走到虎杖身边的时候，他已经停止哭泣，只是麻木地盯着地面，一言不发。

我默默走到他身边站定，美美子学姐和菜菜子学姐仍在低声哭泣，在这里我也许不应该叫她们学姐，就像夏油老师在这个时空也从未成为过我们的老师，我深吸了一口气，抱住了虎杖。

“不是你的错。”我说。

拥抱对我来说是个过于亲近的姿势，手上的血迹仍然没干，我小心地避过虎杖的衣服，尽量避免血沾到他身上，他愣了一下，而后把头搭在我的肩头。

“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不是你的错。”我说，“我认识的虎杖悠仁，是个善良又仗义的人，不要苛责自己，你也才刚刚进入咒术界三个月，记得硝子老师当时说过的话吗？不是你的问题，就算有问题也应该怪我，我不应该抛下你们擅自探索边界……”

虎杖安慰似的拍了拍我的后背，他的声音里仍然带着刚刚哭过的沙哑。

“伏黑……”虎杖说，“钉崎刚刚说，觉得认识我们真好，这一生还不错。”

“哪有一生，她才十六岁。”我说，短暂的拥抱过后，我看到了一边的美美子和菜菜子学姐，我走了过去，打断了她们的哭泣。

“不好意思，”我说，“想必虎杖已经和你们说了两边时间线和发生的事情都不同的事情了，现在我想知道，你们对这里有什么了解。”

“我们是为了夏油大人的尸身才与你们合作，”美美子学姐说，“别用这么颐指气使的语气和我们说话。”

“不是颐指气使，”我冷淡地说，“是同伴生死不明的愤怒，以及希望尽快找到突破口的急切。”

美美子学姐还想说什么，菜菜子学姐在一旁拉了拉她的袖口，她便不再多言，不情不愿地说道。

“如你所见，夏油大人在这条……”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这条时间线里，是诅咒师，梦想是杀光世界上的所有非咒术师，从而达到消灭咒灵的目的，而我们追随者夏油大人，为他的理想和大义而不懈奋斗。但一年前，夏油大人发动百鬼夜行失败被五条悟所杀，尸体被其他咒术师以非正常手段占据，我们来到涩谷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回收夏油大人的尸体，刚刚他们说，”她指了指虎杖，“能够帮助我们回收夏油大人的尸身，我们姑且达成了合作关系。”

“百鬼夜行……”

顾名思义，大概是咒灵游街一类的活动，我隐隐觉得有些不安，在我们的时间线里，夏油老师并为发动百鬼夜行，但乙骨学长一年前仍然被许多咒灵袭击……

“我问一下，”我说，“夏油老……夏油杰袭击过乙骨忧太吗？说实话。”

“有。”菜菜子学姐说，“倒不如说他一开始的目的，就是为了乙骨忧太手上的咒灵【里香】。”

有些大的节点必然会发生吗？我想要更进一步地验证自己的猜想，但还没等我继续发问，美美子和菜菜子便惊愕地看向了我身后。

我抬起头，和脑上有着缝合线的诅咒师夏油杰撞了个满怀，他扬了扬手，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

“哟，真人被你们杀了啊？”他右手拿着狱门疆，竟然笑了一声，“真可惜，那我后续的计划该怎么推行呢？不过虎杖悠仁，”他的眼神看向虎杖，“你的实力提升，真让人震惊。”

“把五条老师还给我。”虎杖并未多言，只是结出术式印，下一秒，“夏油杰”右手被砍，伤口深可见骨，但却并未流血，他看着自己的伤口，满不在意地笑了。

“你应该更用力一点，”他缓缓走近，笑意不达眼底，“直接砍断多好啊，还是说虎杖悠仁你，仍然保有无谓的仁慈之心呢？”

虎杖冲了出去，一拳打在他的胸口，“夏油杰”看上去并未把这种程度的攻击当回事，但出乎我们意料的是，虎杖突然把一个金属块按在了他的手上。

“【无为转变】。”虎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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