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的前后，大家应该都清楚，我是受害者。周上将无法从不明人类口中得到满意的答案，就肆意捏造事实。我认为这是对我的不公。”

言谨表现的太淡定，反而让周渡更加怀疑，只听他和气道：“周上将，没什么要对我解释的话，你这判断不是太武断了吗？”

“研究院那么多人，为什么不明人类找上了你？你半月前出去过一次，我也申请调查了你的踪迹。虽然你的轨迹大致看着没问题，但是这中途你消失了一个小时。请问这个小时，你去了哪里？”

周渡还是觉得他有端倪，所以一直咬紧逼问。

“周上将，我希望你下次再约见我私下见面，可以想好事后的说辞，而不是一股脑将责任推卸。”

周渡：“什么意思？”

言谨蹙眉，面上表露不耐，“半月前那一次出门，是你要私下要求的。你亲口说，有些事情不方便在研究院或者是基地商讨，要我去你提前找好的位置等候。所以在这个小时内，无法查询到我的行踪，周上将不是心知肚明吗？那这样的话，我是不是可以怀疑周上将和不明人类的关系更密切一些，毕竟我回来之后，就被不明人类顶替身份关起来了。周上将，你不解释解释，为什么我只是出门赴个约，回来之后就被袭击？半月前进出登记的人员有那么多，为什么偏偏是和你有接触的我呢？”

两人化身小菜鸡互啄。

荆棘：“……”啧，这俩蠢货真特么麻烦。

寻栀：“……”卧槽，有瓜。

棕顷：“……”队长，怎么出去的？

海彦：“……”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我是空气，我是空气，我是空气。

“你在诬陷我。”周渡想也不想，直接反驳。

像是知道他是个什么德行，言谨冷笑一声，拿出自己口袋里随身携带的通讯器。

研究院和基地的人携带通讯器不一样，基地的人大多拥有绝对能力，但研究院都是普通人，所以后者并不会像前者那样专门制作一个穿戴式的通讯器。

一来不方便他们做实验。

二来看着太神经质，像是喜欢到处显摆的暴发户。

当着众人的面，言谨点开自己的小型通讯器，且并没有做私密处理。大家都能看见他在找什么，葱白的手指点了一小会儿，调出一段录音。

“言谨研究员，明天基地和研究院都休息，我能向您私下请教一些有关绝对能力掌握的技巧吗？”

这声音一出，除了言谨，其他人的目光全部放在了周渡身上，就连他本人听了都是皱着眉头，满脸困惑不解。

言谨没心情看他拉得那张驴脸，等着录音继续下去。

“请问，必须要私下了解吗？”

“嗯，是的。需要您去做一个进出登记，是我的私人问题，不太方便在基地细说。”

“好的。”

“稍后我会将具体见面位置发送给您，希望您能如约而至，非常感谢。”

“举手之劳。”

这段录音很短，因为二人不熟悉，交流也不多，只是一个说事，一个答应了而已。

言谨将通讯器放置在桌面上，双手抱臂，往后倚靠着椅背，“怎么样？周上将还想说些什么？”

周渡：“我那天并没有联系你，也没有离开基地，你确定那是我？”

“你确定那天没有离开基地吗？”言谨质问道：“但是，那天我们偶遇过荆棘小姐，她可以作证。”

提起荆棘的名字，除去对峙的二人，其他吃瓜观众的眼神又纷纷转向主座上的她。

荆棘颔首，侧脸去看周渡，“周渡，那天我确实和你们偶遇，而且那就是你。”

周渡还想要反驳，“荆姐，可是……”

这个称呼一出，寻栀眉头一挑，有问题。

荆棘直接一锤定音，“好了，这件事情不管是公事还是私事，我不希望是你们两人闹小矛盾无意造成的。结果已经出来了，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不要再互相推卸责任。接下来，我还有上级交代的任务需要传达。周渡，请你暂时放下成见，这个任务你会需要言谨研究员的协助。”

他没急着说什么，只是端坐着，靠着桌子的遮挡，将通讯器私密，并开启了录音。

“好的。”

荆棘：“现在，你将你的两位同事请出去，这件事情不适合让多余的人知道。”

她的意思很明确，需要棕顷和海彦离开，但是寻栀默认留下。

明眼人瞧着就不对劲，棕顷负责寻栀衣食住行，自然是不太愿意将人留下，海彦让他拉拢站在一线。

“荆长官，寻栀小姐只是来自七区的客人，她不能被默认留下。”

荆棘哼笑一声，“棕顷中将，你在教我做事？”

“没有，只是……”

荆棘：“多说就是废话，请带着你的同事，出去。”

棕顷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荆棘已经动用了绝对能力。顷刻间二人双目无神，像被操纵的傀儡一样，手脚僵硬地迈开腿出去了。

等在外边的时实见二人出来，立即迎上前，问道：“说什么了，队长在里边和他们讨论啥了？”

二人还是那副呆滞的模样，一声不吭，只是面向会客室的大门，靠墙站着。

时实疑惑地抬手在二人眼前挥动，“欸，副队，彦子，你们怎么不说话，里边怎么了？队长……”

时实的声音只在砰地一声响后，瞬间失去，会客室的门将外界嘈杂的声音隔绝。

周渡微蹙眉头，似乎对荆棘强硬的手段并不赞成，“荆姐，寻栀是七区的人。上次谈判，她兄长已经表明过态度了。”

“三个月的时间太长，首脑没耐心等你和他们过家家。”荆棘撇了他一眼，冷声道：“你办事不利，并没有按照规定履行义务。所以，我来动手，你不允许干涉。”

“荆姐，我觉得不妥。”

荆棘：“你自己都说了，这是属于一区的强取豪夺。我只是在完善你的说法。”

“等等。”周渡像是想明白了一点，“不明人类是高层授意的？”

荆棘没回他，只是转眸去看寻栀，以及在她右手掌心上悬浮起来的一支刚刚从言谨胸前口袋上薅来的钢笔。笔尖看着应该是朝向周渡的方向，周渡却一直在向荆棘索要一个答案，没注意她的动作。

咻地一声撕裂破空的响声，钢笔堪堪在周渡右眼球前一厘米的位置停住。

他又像是被鬼上身似的，换了一副温和的嘴脸，看着悬在眼前的钢笔，以及冲他下手的寻栀，扯着嘴角微笑。

“训练很有效果，知道怎么将我转换出来了？”

寻栀直勾勾地盯着他，小弧度地点了点头。

叭哒一声，钢笔突然坠落，掉在他身前的桌面上。

“小周，先说要事。”

他点点头，转眸看言谨，微微颔首，“言先生，劳烦了。你制造的仿生人很好，但我暂时不考虑启用。”

言谨：“那只是初代仿生人，暂时还不具备较为人性化的思维方式。他们目前更多的是服从程序指令行事，这次的意外是偶然，我也在逐步探索中。”

“你找到那位拥有自我意识的仿生人类了吗？”

言谨点头，“他的心智被创造者限定在一定年龄，外表也是。我想向他获取更多的数据，很可惜，那是核心技术了。不过，听说他的创造者，被高层关押在星际监狱，他还在想办法拯救。如果可以……”

“被关起来的人并不是他的创造者。他真正的创造者叫寻薇，是当年灵官计划的参与者之一。灵官计划就是绝对能力觉醒初代实验计划，而寻薇参与其中，只是为了寻找治愈她孩子疾病的方法。原本灵官计划的实验人员，除了有从各区域搜捕自然繁衍下的小孩，还有一批克隆人，上头要求的是两组实验。但由于克隆人生命太短且脆弱不堪，就叫停了克隆组，所有参与人员全部将目光转向这批小孩。实验的具体数量按照编号排名，人数总计将近十万人，其中七区人数最多。”

他懒散地靠在椅背上，右手拄着椅子的把手，食指就轻轻点了点自己的额角，笑道：“不过，因为药物问题，觉醒失败导致死亡的人数也有大半。第一个觉醒绝对能力的人，就是我。寻薇获取我拥有绝对能力的基因组织后，想要利用胚胎培育计划，给她的孩子造一副新的躯体，这是个很非常完美的计划。可惜她的专业领域不在这儿，实验失败后，她孩子的意识被她存储编入一颗她创造的机械心脏里，由此得到自我意识。而她所做的秘密研究败露，遭到了军方的缉捕，所以她开启了研究基地的自毁程序，与他们同归于尽。”

言谨：“这样说来，高层要求的仿生人研究项目，是为了……将寻薇前辈的研究完美复刻吗？”

“可以这样理解，毕竟高层都是好斗分子。他们除了绝对能力之外，更想要的就是那颗机械心脏了。”他感慨道：“寻薇博士是个绝无仅有的天才。不仅能发现绝对能力的弊端，还能创造远超高层认知的仿生人体，植入人类意识。”

“他们想要长生吗？绝对能力还有弊端？那是什么？”

他说：“你说得长生，我不敢确定。但是当年，从研究基地逃出来的人只有将近百人。少数从高层眼皮子底下逃脱，回到各个区域隐姓埋名，大多数又被关起来继续实验。现在觉醒绝对能力的药物已经是稀释过数倍的药剂，觉醒结果最高只是丙级而已。而初代的我们最低都是乙级，这就是差距。而且现在的绝对能力者，也没有太多的绝对能力，除了那个仿生人的洗脑控制很有趣之外，只剩下一些速度，力量，火焰，植物等等，连基础的治愈都没有。所以相对应的弊端也不大，比我们初代要受影响小一些，只是容易嗜睡一两天，而我们使用超过负荷后，会进入一段休眠期，根据使用强度决定休眠时间。长则数年，短则一月。”

言谨疑问：“前辈，是寄宿在周渡的身体里吗？之前是处于休眠期，所以他好像不太清楚你的存在。”

“嗯，我认为我和他很好区分，他叫周渡，我叫周浔。”

他说着，只觉得眼睛好像瞥见哪一处有红光微微闪了一下。

“前辈，您的意识是沉睡了……”

“等等。”他突然抬手打断，严肃出声道。

言谨不明所以，看他又坐正，心下疑惑更深，“前辈……”

他冷笑一声，看着周渡手臂上穿戴的通讯器，不时闪着微弱的红光，不易察觉到。他双眸阴鸷，抬手想要去点开周渡的通讯录，结果被设了密码。

开不了周渡的通讯器，他抬头看向荆棘，咧嘴一笑。

“他录音了。”